当然这后宫之事自有晏洛谦来打理,郝连澈自然不会参与其中,而晏帝原先的妃子们也有分寸,不会大张旗鼓的出来找存在感,都躲在各自的殿内,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安心等待以后的去处。

后宫无新人,往常争奇斗艳求偶遇的御花园就会空旷许多。

郝连澈一路畅通无阻,没碰见人。

御花园很大,但是宽阔的大道就只有一条,那条道就是通往冷宫的。

一墙之隔,一边姹紫嫣红,一边冷冷清清,的确是个磨人心智的好地方。

郝连澈走的不算快,但也不算慢,正值六月,天气舒爽适宜,微风吹得那些向阳绽放的花儿迎风摇摆,淡香入鼻,郝连澈的鼻尖闻到了一股不同的气息,他脚步微微顿了顿,却还是继续往前走。

“公子大驾光临,知道故人在此,也不肯移驾相见吗?”

能称呼郝连澈为公子的,普天之下只有一人。

郝连澈停下来了,却没有回头。

半垂的眼帘遮住了他眸中的情绪,声音沉沉听不出喜怒,“沁贵太妃安好,你我之间也只有当年数天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情分,云丞相都不敢拿这个跟朕攀旧情。”

他字里行间透出来的全是冷漠,不光如此简单的一句话里,两个称呼就在彼此间划出一条无法僭越的鸿沟。

他话音刚落地,,抬脚就要走。

万万没想到云沁的速度比他更快,竟然快步飞奔到他面前,纤臂一伸开,直接挡住了郝连澈的去路。云沁的个头只到郝连澈的肩膀,郝连澈看了她一眼,神情一顿。

身为晏帝的后妃,晏帝的孝期没过她竟然还穿的花红柳绿,头上一朵白簪花都没有,不仅如此,她今天应该还是刻意打扮过的,身上的胭脂气很重。

粗略算起来,两人已经有一两年没见过了,云沁的一张脸涂抹的他竟有些不认识了。

“云羡,你害怕见我吗?”

她明明知道郝连澈已经用了真名,却执意叫他当初在云府的名字。

“沁太贵妃,朕是北国皇帝,从前之事是顺时而为,云丞相没告诉你吗?”

云安之当然告诉过她,可她就是不服气!

她早就看出来云羡并非池中物,所以当初才那么竭心尽力的帮他,没想到到头来却让晏七七那个小丫头占了便宜。

如今的云羡成了北国皇帝,年少成名的他如今身上更有种世上任何男子都比拟不了的王者霸气,每次一想到他,云沁的骨头都酥了。

什么贵妃,什么荣宠,她都不稀罕,她要的,至始至终只有郝连澈一个人!

就算是他面对自己如此冷漠,云沁也不由自主的心动,这样的一个完美的男人,实在是让人移不开眼。

所以就算是郝连澈没有给她好脸,她依旧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靠近,再靠近他一些,“烈日当头,这御花园里花香正浓,不如请移驾到凉亭里一叙?羡弟弟,虽然你不是云家的人,但是我一直拿你当亲人看。”

她还算是聪明,知道打亲情牌了。

也不知道云沁身上是用了什么香,直往人的鼻孔里钻,郝连澈的鼻子抽动了好几下才适应这刺鼻的味道,到底是顾念着往日在云家的情分,他虽然不愿意,却还是抬步走到了凉亭。

云沁大喜过望,吩咐侍女们重新换上了新鲜的瓜果和茶点,然后等她们摆好之后又使了个眼色让她们退下。

御花园里只有这一座六角凉亭。

凉亭设置的也十分巧妙,一边靠着荷花池,半大的凉亭一般建在池子边,一边连接着向外的通道,人逛累了还能在此处歇歇脚,看着颜色分明灼灼盛放的荷花睡莲,心情都会变好不少。

为了能在这里偶遇郝连澈,云沁也颇费了一番周折,她一早上就派人守在御花园门口,不许那些品阶低的先帝妃子们来此处赏玩。

先皇后殉葬了,如今先帝品阶最高的妃子就是云沁,她素日来都作风大胆,骄横跋扈,加上云安之又在新君面前颇为得宠,女凭父贵自然也没人有胆子敢招惹她,这后宫她说话也有分量。

云沁早就派人在这里盯梢,只要一看到郝连澈就赶紧过来汇报。

而且今日的六角凉亭她也重新装置过,往常的白纱被拆换下来,换上了从内侍监拿过来顶级云绸,重新裁剪后再挂在凉亭上,红彤彤的,添了几分华美,凉亭里的人能看到外面,外面的人却看不到里面,这样既遮挡不住风景,又能让在凉亭歇息中的人有自己的空间,可谓一举数得。

此时的云沁内心很激动,她和郝连澈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屈指可数,今天好不容见到了他,自然要使出浑身解数。

“有事就说吧,朕很忙。”除了晏七七,郝连澈对其他的女人没有多少耐心。

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郝连澈见得多了,他从小见多了深宫之中的尔虞我诈,知道女人献殷勤的时候往往不会有什么好事,所以才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云沁也没想到郝连澈竟然如此不懂风情,她好歹侍奉了晏帝十多载,知道有时候男人就喜欢口是心非。

心中涌起的那一丝烦躁转眼间就被兴奋所取代,只要郝连澈愿意来,她就有机会。

所以即便是知道郝连澈不耐烦,她也是顾左右而言他,将石桌上的热茶往郝连澈面前推,“这茶是今年新进贡的金骏眉,我记得你最喜欢喝这个了,尝尝看。”

连他的喜好都打听的一清二楚,果然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