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倒是轻巧,要是能休晏洛谦早就休了,先不说本身错就不在贾流苏,就算贾流苏犯了错,单单凭借贾庸的背景和贾府的家世,真正争论起对错来,不用贾庸亲自动手,御史大夫的唾沫星子都能将他驳斥得体无完肤。

况且父皇素来对晏七七颇有微词,要是知道他为了娶她,不惜夺裭贾流苏太子妃的封号,再不识时务的闹下去,说不定自己这个太子位都不保了。

所以无论怎么看,休妻是最得不偿失的方法。

冷静下来的晏洛谦也恍然惊觉事情要比他想象的难办许多,刚才喜形于色的心情顿时也烟消云散了,面露愁容,“那怎么办?”

贾流苏满脸泪痕,一直在道歉,偏偏晏洛谦又不能真的责罚她,一低头,又看见她纤细如白雪的嫩臂上那无比显眼的红色守宫砂了,心里更是烦闷。

就算贾流苏不说,晏洛谦也知道,如今唯一的方法,就是快速和她圆房,既然母后已经知道了,那想必也瞒不了父皇多久,即便太子临幸谁是他自己的事,可耐不住贾流苏身后还有个贾家,后院之事关乎前朝,就算他不想圆房,那也得圆。

晏洛谦叹息了一声,微微弯腰将跪在地上的贾流苏搀扶了起来,“你先回去吧,容我仔细想想。”

贾流苏心里何尝不清楚,这只不过是晏洛谦的托辞。

这几个月她已经了解透彻了晏洛谦,知道他性格温顺,也不是贪恋风月之人,像他这般年纪的人,大多都血气方刚,其他的王室子弟刚刚行冠冕礼就已经娶妻纳了三四房小妾,而身为太子的晏洛谦一直洁身自好,除了迎娶她之外,连贴身服侍的小厮都是男仆从。

这样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只因为爱上了另外一个女人,便对身边人不屑一顾。

本来这一切也没什么,贾流苏不是市井泼妇,也不会因为殿下心里有人就和他大吵大闹,她气不过的是为什么自己做了那么多,晏洛谦都视而不见。

刚才甚至还和她大谈特谈要是晏七七进太子府,他该怎么安排。

那模样,完全是一个情窦初开的男子。

那一刻,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贾流苏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人用手指狠狠的纠在一起,拧得她全身发疼,喉间泛起一股子苦味,是嫉妒,是忿恨,是羡慕,亦或者都有。

所以从那一刻起,她就决定,不管用什么方法,自己一定要爬上太子的床!有了夫妻之实,太子想要摆脱她犹如痴人说梦!

晏洛谦叫她起来,这一回贾流苏很听话,起身福了福身后便退下了。

她知道一个道理,有时候不能将太子逼得太紧,对付这样心里有别的女人的男人,方法就是要循序渐进,快刀斩乱麻只会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贾流苏回到房间里的时候眼眶还是红的,侍女吓坏了,急忙上前将贾流苏搀扶住,“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是太子给您难堪了吗?”

也不怪侍女会问出这番话,娘娘还未和太子圆房,太子也从未过来探望过娘娘,在她看来,两人只能算相敬如‘冰’,刚才娘娘回来面色凄苦,定然是受了委屈。

哪知道她一个念头还没转完,只见贾流苏竟然哼哼冷笑了两声,抬起纤纤手指,用拇指腹轻轻刮了几下残留在脸颊上的泪水,语气轻松,“过来先帮我按按腿,才站了一天,刚刚又跪了片刻,都要抽筋了。”

侍女在贾流苏身边服侍已久,自然清楚她的脾气,见娘娘顾左右而言他就知道没什么大事,她一边小心翼翼的替贾流苏按着腿,一边开口,“娘娘,后厨刚才有人来禀告,说您要的温和补气的食材都到了,是不是还是按照之前的分量来熬汤?”

贾流苏缓缓睁开了眼睛,将左腿收了回来,示意侍女接着按右腿,“材料清单也一并拿过来了吗?给我看看。”

“是。”侍女将桌上的清单拿过来递给贾流苏,她略微扫了一眼,“这些都先搁置着,从明日起,加点鹿茸。”

鹿茸滋阴补阳,宜少不宜多,按照娘娘的意思,是从每日都开始添置,那汤又是给殿下备的,难道……

“娘娘,殿下要您侍寝了吗?”侍女不得不佩服起贾流苏的手段来,刚刚才去了一小会儿就说动了太子,实在是高明!

没想到贾流苏凉凉一笑,神色乍然一看有些凄苦,“到了这步田地,总是要争一争的。”她似乎不愿意再多说,转头又吩咐侍女,“去把偏殿的汤池打开,我要去沐浴。”

偏殿的汤池是个长宽约五米的池子,里头没有活水,要是想沐浴,就必须让人先加热,再倒入清水,洗一次劳民伤财,所以贾流苏一般不用。

今日她又说要用,侍女就知道娘娘在为侍寝做准备,急忙下去安排了。

这晚是贾流苏入府以来,头一次睡了一回好觉。

新的一天,卯时一刻刚过,太子晏洛谦便起身了,身为监国,如今陛下慢慢的将权力下放就是在锻炼晏洛谦独自处理国事的能力。

太子继承大统,监国是最能历练能力的好地方,好在晏洛谦做的还不错,西南地区干旱,浙北地区水患他都处理的及时,也没有造成太大的波动,灾民得到了救济,整个晏国上下也没有大伤元气,这和他治理有方脱不了关系。

这几日人逢喜事精神爽,晏洛谦起身洗漱的时候发现贾流苏并没有像往常一般过来伺候,有些讶异就顺嘴问了一句,“太子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