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七七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衫也已经换过了,只是刚才太过紧张,她一直没注意而已。

庆幸的是,还好不是公孙璃给她换的衣裳,否则她要么打死公孙璃,要么打死公孙璃后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一口气还没顺完,又听公孙璃随口道,“你也是,自己的月事日子怎么都记不住呢?害得我以为你受伤了,刚才你突然晕倒差点吓死本尊主了……”

记个屁啊,她这副身子月事也是头一次来,她也是第一次知道,怎么可能记得住。

不过这些话她也不能对公孙璃说,虽然她心理年龄已经二十五了,可这副身子才刚满十七,和一个男人讨论这些的确不太合适,又见公孙璃脸色平静,她脸红了红,一把夺过公孙璃手中的碗,三下五除二就将红糖水喝的一干二净,“我累了,先睡了。”

晏七七将碗一放,也不管他,扯过被子蒙头大睡。

公孙璃又何尝不知道她这女儿家的小心思,知道她在害羞,也没有说什么,嘴瞥了瞥,替她关好了门才走。

本来她说睡觉也只是个推辞,只是想假寐缓解一下尴尬,没想到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一直睡到夜幕沉沉,被一阵一阵的烤肉香味馋醒。

晏七七这一觉睡饱了,肚子很饿,简单梳洗了一下后,发现在门口的空地上早已架起了四五个篝火,每个篝火上面都烤着一只肥羊,嗤啦冒着烟,肥油滴在篝火上又溅起飞烟,府兵们都坐在那里,个个面色凝重。

晏七七觉得有些奇怪,走过去大声问道,“怎么了?一个个都挎着脸,不喜欢吃羊肉啊?”

她伸手碰了碰羊肉,肉质弹嫩,香气四溢,应该不差啊,篝火旁边还有几大坛酒。

晏七七就坐在叶超旁边,她问这句话的时候,府兵的头垂的更低了,就连叶超的神色都有些凄绝。

他面色凄凉,“公主,侯爷的头七都没过,他尸骨未寒,我们却在这里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侯爷在天之灵知道会伤心的。”

原来是因为这个。

成国公的死对于他们这些忠心耿耿的府兵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不光是他们,就连晏七七本人,这几天都觉得活在梦里,只希望梦醒后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没发生,妄想依旧疼爱她的父亲还在。

晏七七闻言将腰间的匕首拿出来,睹物思人,此时她手里留着的只有父亲生常用的匕首,这把匕首还是让杀死父亲的凶器,匕首在火光下闪着寒光,衬得晏七七一张俏脸时明时暗。

此时许世安就坐在不远处,他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脸颊青白相间,发青的地方是白天公孙璃踩他脸上的那一脚留下的瘀痕,没人关心他的伤势,往常风光无限的许大人加入了这逃难的队伍里就变成了丧家之犬,只能躲在暗处舔舐伤口。

他也不敢靠近晏七七,那把匕首正是他之前扔掉的凶器,如今又出现在他面前,吓得他恨不得立刻落荒而逃。

许世安的小心思晏七七没有读心术自然猜不出来,府兵的话听在她的耳中她都要哭了,使劲吸了吸鼻子,将眼泪逼回眼眶。

为了分散注意力,她拿出匕首十分熟练的切下一块冒着热气的羊肉先递给叶超,“你们舍不得父亲的心情我都理解,我也舍不得,但是父亲生前就说过,他会让你们平安回家,如今父亲走了,这份职责便由我这个做女儿的来完成,你们想念他的心情我也能理解,默默放在心里就好,如果侯爷在天有灵,也不会在意这死规矩,听我的,吃好喝好,后面的路还很长。”

其实叶超是想说要是在晏国,成国公离世,光是葬礼都要办七天,七天后才会被风光大葬,可如今侯爷死的不明不白,一抔黄土埋葬了侯爷威武的一生未免也太凄凉了些。

众将士想为父亲报仇的心晏七七十分理解,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更要让这些府兵都养好精神,前路未知,活在当下比什么都重要。

晏七七说的这些话府兵们都听进去了,敛神静心拿起她递过来的羊肉就吃了起来,那匕首锋利无比,和叶超说的一模一样,切肉不费吹灰之力。

她就这样,每每切下来一块,就由叶超的手这样传下去。

当然她这么做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看看,这群人当中有没有杀害父亲的凶手现行。

如果一个人杀了父亲之后双手沾满血腥还能若无其事的隐藏在其中,理所当然面色不改的接过这把匕首切过的肉吃到肚子里,那算她失算。

她就是在赌!

香喷喷的烤羊肉就这么一块一块的传递了下去。

府兵们这些天饥寒交迫根本就吃不饱,如今听晏七七一席话,方才放下心大快朵颐起来。

公主说的没错,往后还有硬仗要打,他们只有好生休息,养足精神后才能为国公报仇。

很快,一份外焦里嫩的烤羊腿就递到了许世安面前。

许世安刚准备要接,看见烤羊腿上面正插着一把匕首,好死不死的,这把匕首还是他捅死成国公的那把。

这匕首他绝对不会看错,刀柄上有特殊的暗纹,他心中大惊,极力忍耐下才不至于露出马脚,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他这把匕首已经丢了,怎么又会出现在晏七七的手里?

一时间许世安心中慌乱无比,眼神躲闪,恨不得落荒而逃。

烤得炙热香气扑鼻的羊腿上整齐划一的划了好几道口子,血肉外翻撒上了孜然,就连刀口的形状都像极了那日他杀成国公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