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公孙璃却步步紧逼,“是真听不懂还是假装听不懂?你第一次去城北驿站的时候,明明发现是我下的毒,为什么闭口不言?难道……”他挑了挑眉,笑得暧昧不明,“难道,你喜欢上我了?”

事已至此要是在装也就没意思了。

晏七七哼了一声,“不错,白天我去驿站查验伤势的时候,的确是发现了异样,香炉里的檀木香中掺杂有苏合香,这种香味,我在暗夜重楼里见过。”

“如果是普通的苏合香也就罢了,关键是这苏合香里面又放了‘宾门’,遇热挥发,我猜,你是趁着他们不注意,在茶碗里将食蛊放进去了,所以但凡是接触,或者是喝过茶的,虫卵遇热孵化,都中了毒。”

打开天窗说亮话,晏七七如抽丝剥茧一般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再看公孙璃,覆手之间就害了十多条人命,他坦然的样子让人觉得心惊胆战。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不揭发我?”公孙璃听完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伸了个懒腰后,右手肘撑在腿上,支撑脑袋着脑袋,神色散漫。

晏七七闻言有点想笑,“我说了啊,但是结果你也看见了,我被关进这里了。”

要不是公孙璃知道晏七七的打算,他就真信了。

“晏七七,有时候我真是搞不懂你这个人,反正女子生来就是要嫁人的,嫁给谁不是嫁,郝连澈是一国太子,将来能继承皇位,你可就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了,还不满足吗?”

公孙璃一直在套她的话,晏七七早已心知肚明,并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转移了话题,“你还是自求多福吧,要是被晏帝知道是你杀了这么多护卫,你也活不久。”

公孙璃还想说什么,晏七七却已经闭上眼睛,这一次是真不再搭理他了。

——

许世安被安排在朝露殿的偏殿里等候。

北国陛下对他这个使臣尚且还算客气,热茶糕点一应俱全,还有太医在旁边安静的候着,以便他随叫随到。

有旁人在的时候许世安很少情绪外露,此刻也不例外,就算是闭目养神也是坐姿妥帖,倒真有几分从容不迫的气度。

一群人回来的比他想象的更快,隔着老远就能听见浩浩荡荡的脚步声,他也睁开了眼睛。

果然不出片刻,就有内侍监来请他过去议事。

一到大殿,他用眼扫了一下,发现自己在意的人不在其列,眼皮微微一跳,还没来得及抽回眼神,就听见北国皇帝在叫自己。

“许大人,刚才的事情让你见笑了,如今嫌疑人已经被押在了天牢,到时候晏国陛下那里,你可要多多美言啊。”

许世安开始没弄清北国陛下的套路,他有些不明白,“嫌疑人什么时候抓到的?”

那些侍卫是被他亲手用毒药毒死的,难道,公孙璃还安排了顶包之人?

“刚才在大殿之上,安和公主和摄政王打赌你也看见了,公孙璃在天牢里待的好好的,从始至终只有安和公主参与了此事,为了以正视听,所以她暂时被关押起来了。”

许世安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当下就急了,“陛下,您是不是误会了,七……安和公主年纪轻轻医术精湛,要不是她这些侍卫也不会有好转之机,况且这些都是她的家乡人,要说她有害人之心,下官委实找不到动机……”

在许世安言辞切切的为晏七七说话的时候,北国皇帝一直观察着许世安的反应,见他是真着急,心中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他同样知道晏七七是无辜的,但当务之急,是要取消两国之间的和亲婚约,真真假假已经不重要了。

“许大人别紧张,公道是非陛下自有定论,还望大人在陈情书上据实相告。”此刻站出来说话的是摄政王,他好像十分开心,难得的在朝堂上为皇帝说了句话。

后来北国皇帝说了什么,列位大臣又说了什么,许世安已经完全听不清了,自从知道七七被关起来后,他整个人就浑浑噩噩的,血液倒流,双手根本就握不住,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驿站。

“大人,那些侍卫的尸身北国陛下已经下令厚葬了,您身体不适早些休息。”护卫说完就退下了,留下许世安一个人。

回到驿站,原先还算热闹的院子,只有冷冽的西风呼啦作响,吹起一地的枯叶,纷纷扬扬上天后再落回地上打转。

推开门,许腾的佩剑还在屋里放着,许世安慢慢的蹲下了身子,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人。

“许世子,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就该干正事了。”一道凉到骨子的声音在许世安耳边响起,瞬间拉回他的神智。

一抬头,许世安双目赤红,恨不得将公孙璃碎尸万段,如饿虎扑食一般上前抓住公孙璃的衣领,“你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七七会被关进天牢?还有你在天牢里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天牢里的那个又是谁?”

公孙璃被许世安拽的满脸通红,差点要喘不过气了,可是他却笑得很开心,喉咙呼呼喘着气,如同破漏的风箱:“许世子可真是个妙人啊,之前口口声声跟我说许腾跟了你十多年,让我放了他,可是现在你从头到尾都没说过关于他的一个字,反倒是一口一个晏七七,许大人,你可真是口是心非啊……”

许世安的一腔怒火就这么被公孙璃三言两语给弄熄灭了,捏住公孙璃的衣领的手也分开了些,苦笑道,“我就不该听信你的话,如今我骑虎难下,七七呢,你不是说跟她没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