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风没有受新伤,只是之前背上的伤根本没有得到很好的照料,也没有时间休养,所以再次裂开了。

“我的命硬,不是什么要命的伤,不至于死。倒是你的手臂,脱臼了,我帮你接上。”

杨姮哭得有些懵,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哭过了。

“你还会治这个?”

杨姮有些好奇。

司徒风哂笑,帮杨姮接上了手臂。

“孰能生巧而已。”

小严挤了过来,盯着司徒风问道:“孰能生巧,你难道经常胳膊脱臼吗?老杨也经常胳膊脱臼了!”

老杨瞪了小严一眼,笑道:“我年轻的时候跟着人家走过镖,碰到一些意外,胳膊就落下了这个毛病。这毛病年轻的时候好好养着,不让像我一眼,三天两头来一处,有苦头吃。”

杨姮揉着肩膀,点了点头,问老杨:“这里是哪里,你们是将我们从水里捞出来的?”

老杨点头:“我先前就碰到过一次河道发水,我前两日看着像是要下雨,就担心附近的河道要坏,这两日乱糟糟的说是不修河道,我就让小严跑去了我以前的村子,那村子靠着江边,有一艘破船,我想着万一发水,靠着这破船,指不定能活,没成想真的发了水。”

“不过也还因为天龙寨的人闹了起来,杀了监工,我才能跑出来找到小严。不让这么大的水,小严一个人有船都活不下来。”

杨姮和司徒风都看到了方天胜,只是都没选择开口说话。

但就在这时,方天胜醒了。

于是,四目相对,气氛微妙。

方天胜醒过来,和边上几个拿着武器的人面面相觑,彼此显然也不认识,不过大雨饿死看出了都是民夫,所以方天胜便报了姓名。

那些人竟然也听过这位三当家,立刻就接纳了方天胜。

方天胜将目光投向了杨姮,这才发现杨姮是个女人,目光居然有几分轻佻,杨姮皱眉握住了红雨,可一向红雨已经不能使用了,便有些恼。

司徒风起身与杨姮换了座位,挡住了杨姮。

方天横看到司徒风的样子,说道:“你这样子,我一脚就能踹死你。”

司徒风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可以试试,我保证你会比我先死。”

老杨和小严不知道司徒风他们之间有什么龃龉,但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后退了一些。

可船只有怎么大,根本没有一丁点空位了。

方天胜突然站起,拔过身边人抱着地斧子便对司徒风砍了下来,司徒风赤手迎上,在众人惊呼身中眨眼便压制住了方天胜,一脚踩住了方天胜的脖子,夺过斧头。

斧头离方天胜的脖子只有半根手指的距离。

但是司徒风只是冷冷说道了一句:“我不杀你,不服气,上了岸,打一场。”

方天胜挣扎,骂道:“要杀便杀,何故羞辱?”

司徒风反手握斧头,狠狠砸了一下方天胜,却没杀他,拿着斧头坐了回来。

杨姮见他眉心抽搐,知道他背上伤口扯痛,愤愤骂道:“方天胜,别人费心救你,要死下船死,别让人看了糟心!”

方天胜闭嘴了半响,闷闷坐下,也不闹了。

杨姮看到,小声与司徒风说道:“他为什么,不戳穿你的身份?”

司徒风:“他打不过我!”

杨姮……

方天胜又骂了起来:“司徒风,下船就打,老子打不过你,明明是这船太晃。还有老子那是让着你,我老大,是你故意放的吧?”

杨姮皱眉:“莫轻书?”

司徒风叹气,点头。

“魏明要杀莫轻书,莫轻书和闻人墨一直是合作的关系,而闻人墨也承认了……眼下混乱,但莫轻书和闻人墨不能就这样死了,否则桐阳城这场动乱不仅难以结束,而且会发生的毫无意义,朝廷不会善罢甘休。”

莫轻书的确不能死。莫轻书如果死了,那些山匪群龙无首,势必造成更大的混乱。

除此之外,现在还不知道朝廷对于顾佛,陆鼎他们贪污到底怎样的态度,对待桐阳城这些百姓又是怎样的态度。

如果朝廷根本不在意这些人的死活,可能让莫轻书他们活着,会对这些百姓更好。

至少朝廷忌惮莫轻书,莫轻书在此,桐阳行宫肯定无法在再次修建。

比起莫轻书,更麻烦的是闻人墨。

他是闻人非的弟子,是闻人聆的师兄。虽然闻人非之后,他的那些弟子在天下名声并不显露,但是谁也不敢小觑他们的本事。

仅仅是闻人聆的几次卜算,闻人墨密室之中的那些地图,就足以让人重视了。

得闻人者,可得天下,并非是一句虚言。

当初大梁的开国□□,便是在闻人一族的帮扶下,才成就了百年基业。

杀了闻人墨,势必要和闻人非的其他三个弟子站在对立面,更何况闻人墨与莫轻书联手,是为了救桐阳城的百姓。

方天胜确认了自己的想法,的确是司徒风故意放走莫轻书救闻人墨离开后,便也老实了,坐在船的另一边,不在和司徒风起争执。

一行人才相安无事了片刻,突然小船晃动,众人发现水流变得湍急了起来。

“我们好像进河道了,大家小心,这里地势被淹没,谁也不知道水下是个什么情况,江水流入附近的河道之中,水流湍急,我们很有可能会……“

老杨话还没有说完,船便撞上了水下的东西,整条船都打横了过来,然后迅速先前冲了过去,前面居然是一个类似于断崖瀑布一样的地势。

整条船直接就翻了,杨姮和司徒风掉入水中,幸好船上的人都会水,反应也够快,入水之后全部浮了上来。

“那边有树,爬上去!”

老杨指了指前方的两棵棵大树,众人便齐齐游了过去。

可是到了树下,众人惊骇,那树下竟然漂浮着无数尸体,都是被水淹死的,还有许多身上都是撞击出来的伤口,血肉模糊,多半是在逃亡的时候被水裹挟着冲撞上了石头树木。

杨姮有些不适,这场面看着有些想要吐,司徒风见状,伸手将那些浮尸推开,将杨姮推到了树下。

“你踩着我上去,水底下不安全,水面可能还会上升,你先上去。”

杨姮也没有犹豫,如今这个地方,一眼都看不到岸,她必须得保存体力待在高处,存活下去的概率才会更高。

杨姮手臂刚刚接上,此刻动一下便钻心地疼,但是她死死咬着牙,不敢出声,怕司徒风担心。

这树粗壮,有些念书了,杨姮上树之后寻了高处的枝干坐定。

剩下一棵树没有杨姮坐着的这一棵粗壮,也容不下这么多人,那些拿着武器的人体力好,抢先便上了树,那些人不敢招惹方天胜与司徒风,却不让老杨和小严上树,担心人多了,树枝撑不住。

司徒风见状,便让老杨和小严踩着他的肩膀上树,可这样,树上也没有位置了。

司徒风和方天胜对视了一眼,方天胜却不抢着上这一棵树,而是看了一眼边上的树,爬了上去,从那边踹了一个人下来。

杨姮俯身看向司徒风,想换司徒风上来。司徒风背上的伤,不能一直泡在水里。

可低头时,杨姮忽然瞥见远处的水面上,浮着一个人。

“司徒风,是闻人语!”

司徒风回头,远远地也望见了闻人语,闻人语仰面浮在水面上,难辨生死。

司徒风迟疑了一下,不是很想救人。

一旁的方天胜听到闻人语,顿时从树上跳入水中,吃力地将闻人语救了回来,却不想他走之后,原本被他推下水的人迅速上了树,等方天胜想要上树,那人却突然从高处用手中的长枪戳下来,驱赶方天胜。

方天胜骂了半天,可是本身体力就不支,而且另外一只手还抱着闻人语,竟然也无可奈何,只能抱着树飘在水里,可目光却转向了杨姮所在的这一棵树。

司徒风却道:“是闻人语在营地放了你出来,她早知道闻人墨和莫轻书有往来合作。”

方天胜:“是啊,这还要感谢你将闻人语关在了营地,她才有机会将我放出来。原本我以为我怕被你抓住,我们的行动要出纰漏。”

“让我把闻人语放上去。”

方天胜游到了树下,看向了老杨。

老杨苦笑,他可打不过方天胜。

小严看到,骂道:“这树是我们先上的,凭什么让她上来!要让也让司徒风上来!”

方天胜大怒,竟然单手就像爬树,被司徒风一把扯住拽了下来。

两人在水中便打了起来,闻人语醒了过来却一下子滑进了水里,立刻挣扎了起来。

杨姮将司徒风在水中打斗有些吃力,甚至隐隐在水中看到有血迹飘散,知道是司徒风的伤势不好,急忙喊道:“别打了,我下来,你让闻人语上去!”

司徒风想要阻止,杨姮却直接跳了下来,司徒风赶忙去接。

方天胜看见机会,拿过闻人语,便举着闻人语上了树。

闻人语上树之后猛吐了两口水,总算顺了气,她挂在树上,低头看向司徒风和杨姮,慢慢咬紧了牙关。

这两个人在一起,越是亲近,司徒风便越是灾厄缠身,她算的一点也没错。

“司徒风,杨姮早晚会害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