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与君顾

念秋找个脸生的小宫女凑到了陆凝云身边,提了一嘴说太子去御花园里了,便轻松将陆凝云引了过来。

杨姮原来倒是没想自己去会会陆凝云,但是念秋回来告诉杨姮,那陆凌云四处在打探关于她的消息。

“看样子,那陆凌云想当驸马。”

杨姮将手里的花瓣丢进水里,说道:“我看他想当死马还差不多。你观察陆凝云觉得怎么样?”

杨姮不想路面,所以仍然是念秋去试探陆凝云,可是念秋走过去之后,杨姮才发现陆凌云竟然跟着陆凝云来了御花园。

念秋也没想到陆凌云在,这样的话,无论是试探,还是将陆凝云引到河边都会有风险,便想选择先离开,等和杨姮商量之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可是念秋站在一旁礼让陆凝云和陆凌云经过,却见陆凌云转身走了回来停在了她面前。

“你是敬淳公主身边的那个宫女?”

念秋应了一声,便告退转身,可陆凌云却一把扣住了念秋的肩膀,念秋下意识想挣扎,却意识到不能暴露自己,便立刻跪了下来。

陆凌云没察觉出什么异常,一旁的陆凝云说道:“这是宫里,兄长还是守规矩一些。”

陆凌云根本不听,冲着念秋说道:“我问你话呢,抬头!你们敬淳公主平日里都喜欢些什么?”

念秋低着头,随口胡编道:“回大人,我们公主平日最喜欢佛法,尤其喜欢抄佛经。”

陆凌云顿时一脸苦闷,闷声道:“敬淳公主这么年轻,居然喜欢佛法?那她可有什么想要寻的佛经之类的,或者喜欢听哪位大师讲佛法,若是本将军为公主寻到佛经和大师,公主可会欢喜?”

念秋撇嘴,低头淡定道:“回禀大人,我们公主最喜欢手抄佛经。若是大人愿意手抄佛经千份送给公主,公主定然欢喜无比。”

陆凌云一脸难以置信,念秋说完就准备走,却听到陆凝云一声冷笑。

“好个不知好歹的奴婢,竟然敢诓骗堂堂将军去抄佛经,我怎么从未听闻,宫中哪位公主爱好佛经?”

念秋抬眸看了一眼陆凝云,辩解道:“敬淳公主真的喜好佛经,若是陆大人不愿意自己抄便罢了,如何还能质疑我们公主?”

“如今大梁举国上下皆崇尚礼佛,难道陆小姐不知?”

念秋话音方落,便见陆凝云抬手,一巴掌狠狠打了过来。

念秋抬手想当,却被陆凌云抓住了手腕,只得硬生生接了这一巴掌。

陆凝云阴沉喝道:“怎么,你们公主没教你,被打的时候不准反抗?下贱东西目无尊卑,满嘴谎话也是敬淳公主教的吗?”

念秋恼怒,当即反驳道:“我们公主才不似你们陆——”

陆凝云冷眼喝道:“陆凌云!”

下一瞬,念秋便感觉手腕一阵剧痛,陆凌云一脚将念秋踹飞在了地上。

陆凝云居高临下看着念秋,冷笑:“不似我们陆家什么?敬淳公主敢在陛下面前给我们陆家难看,如今连你一个奴婢也敢羞辱我们陆家?”

“兄长,色字头上一把刀,公主身边的一个宫女都把你当傻子耍,你居然还真的觉得公主喜欢佛经?”

陆凌云恼羞成怒,此时也明白过来,念秋分明是胡乱那话糊弄他,顿时暴怒,抬脚对着念秋便踹了下去。

远处杨姮看见行事,不对,便直接冲了出去,可是距离太远,根本拦不住陆凌云。

不过念秋闪躲了一下,才没被陆凌云一脚踩中心窝,但是手臂却被踩断了,疼得在地上打滚,却死死咬着牙不肯喊出声音来。

那陆凌云见状愈发恼火,又是一脚踹下,杨姮见状,直接拔出匕首对着陆凌云的腿便刺了下去。

陆凌云收腿不及,被杨姮刺了一下。

可还不等他反应,便听到陆凝云尖叫,杨姮已经反手拿着匕首对着他的面门刺了下来。

陆凌云和杨姮对了几招,原本想着杨姮只会花拳绣腿,却不料杨姮尽出阴招,一脚狠狠差点踹了他个断子绝孙,还是后来太子赶来才拉住了杨姮。

陆凌云不敢对杨姮下死手,退让中又挂了好些彩,狼狈极了。

陆鼎也走了过来,见状之后便沉了脸。

太子立刻看向杨姮,呵斥道:“敬淳,你不要仗着父皇宠你,便敢连旁人性命都不放在眼中,怎敢在宫内动用凶器?”

杨姮面无表情地拿出帕子擦着匕首,说道:“凶器?那太子哥哥要收回去吗?我可以在宫中贴身带着匕首,这可是父皇恩准的。”

“至于为什么我不伤别人只伤陆公子,自然是因为他陆公子不长眼睛,冒犯了我。”

陆凝云蹙眉,走上前,说道:“敬淳公主,我们兄妹二人未曾对你无礼,反倒是你冲出来便对着我兄长下手,招招夺命,我兄长为了不伤你,才受了伤,你怎么能反咬一口?就算是公主,也无能如此无理取闹!”

杨姮冷若冰霜地将倒在地上的念秋扶起,望向了陆鼎。

“陆将军,我原以为你教出一个临阵脱逃的儿子就够无能了,原来令千金也如此目无尊卑吗?竟然敢如此与公主说话?”

杨姮:“打狗尚且要看主人,本公主的奴婢,是你陆家想打就能打的?”

太子瞥见脸色惨白的念秋,立刻做起了和事佬,说道:“好了敬淳,不过是个奴婢。一定是你这奴婢做错了什么冒犯了陆公子和陆小姐,你若是不开心,便让陆将军送几个奴婢给你调教,再不济,孤让母妃给你几个她身边的得力宫女。”

陆鼎不说话,一向笑面虎的他这会儿也笑不出来。

杨姮冷眼扫过太子,抬眼便瞧见皇帝走了过来,于是转头笑颜如花地对着陆鼎说道:“既然太子哥哥开口了,敬淳也不能不看太子哥哥的面子,陆将军只需再允我一件事,今日之事,我就不追究了。”

太子顿时松了口气,问道:“何事?”

杨姮微笑,忽然抓起一群,抬腿便是一脚,将离她最近的陆凝云狠狠踹飞了出去。

陆凌云错愕中伸手想拉住陆凝云,杨姮便也送了他一脚,正中心窝。

不过杨姮清楚自己的力气,哪一脚要不了陆凌云的命。

他们站得地方距离河边还有一个斜坡的距离,但陆凝云毫无防备被踹,倒下后连呼救都来不及,便一路滚进了御河之中,水花大作。

众人尚且没有反应过来,杨姮便瞧见一个黑色身影一闪而过,径直跳入了水中。

杨姮撇嘴,司徒风这人还真会抓时机,跑的比她碧梧宫的狗还快。

杨姮转身,伸手拍了拍红裙上沾染的灰尘,若无其事道:“要陆将军应允敬淳的便是此事了。陆将军不言语,我便当你答应了。此间事了,诸位慢慢赏花,本宫先回去了。”

太子这才回神,眼见杨姮大摇大摆要走,立刻满脸怒火拽住了杨姮就要教训,便听到一旁的念秋颤声大喊了一句:“参见陛下!”

所有人原本还在喊着救陆凝云,此刻又都哗啦啦跪了下来。

杨竟双手背在身后慢慢踱步到了杨姮面前,他早看到了一切,却丝毫没有怒气,而是伸手扶起了跪下的陆鼎。

“陆鼎啊,敬淳被朕惯坏了,无理取闹,你倒是别放在心上。”

太子一听这意思,觉得皇帝要放过杨姮,想都没想便道:“父皇,怎可如此宠溺敬淳,她今日敢用匕首在御花园对陆公子下手,难保命隔日不会用匕首——”

杨姮:“太子哥哥,难道还怕敬淳用匕首刺杀父皇?”

太子浑身一震,冷汗直冒。

皇帝眯了眯眼,说道:“太子,还不让人喊太医来给陆小姐医治?”

听到皇帝这话,众人才发现陆凝云已经被人从水里救了出来,只是众人看去之后便立刻又低下了头。

杨姮望去,便瞧见浑身湿透的司徒风抱着陆凝云上了岸,也不知道怎么救的人,陆凝云衣衫不整,雪白臂膀都露出了大半,远远望去,倒像是美人出浴一般,香艳极了。

杨姮低头,默默怀疑司徒风救人的时候乘人之危,故意扯坏了陆凝云的衣服。

正想着,便感觉到几道凶狠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抬头,最狠的那一道是陆鼎的。

这还是杨姮第一次看到笑面虎陆鼎露出如此直白想要她死的目光呢。

原来,陆凝云这个女儿才是陆鼎的命门所在。

下一刻,陆鼎便再次跪在了杨竟面前,伏首道:“还请陛下为小女做主,敬淳公主着实,欺人太甚!”

杨姮轻哼了一声,抬头看向为难的杨竟,说道:“父皇,敬淳不觉得自己错了。我一个公主,凭什么道歉?若是父皇非要逼敬淳认错,不若把敬淳关入大牢算了!”

杨竟也有些不悦,半响,只得道:“罚敬淳公主半年俸禄,一月不得出碧梧宫,直至诚心忏悔。”

杨姮立刻仰头道:“敬淳不服!”

杨竟瞪了杨姮一眼,道:“三月不得出碧梧宫,陆卿可满意了?朕瞧着你还是快些带女儿回府,落水染了风寒可不是小事。”

皇帝偏袒之下,陆家人再不甘,到底也不能当场拿杨姮怎么样。只得就此作罢,陆鼎去接陆凝云,等看到陆凝云衣衫不整被司徒风抱着时,目光陡然一沉。

而杨姮此时,却是心情愉快,扶着念秋散场准备回碧梧宫去关禁闭了。

走过桥上,身后有人并肩而行,杨姮抬头,便看到了神色淡然的魏曜。

“公主今日行事,不同寻常,难免惹人怀疑。若是为了不出碧梧宫,也不必做到如此地步。”

杨姮:“本宫与世子只是盟友,我用什么办法大臣目的,就不劳世子担心。”

魏曜却笑着望向桥下河边的一堆人,问道:“公主怕不只是为了陛下的禁令吧?或许,是为了帮司徒参将一把?”

杨姮眸色一冷,回身望向桥下,便瞧见那渐渐散去的众人中,那个浑身湿透的玄衣男子也恰好回头望来。

那一日,桃花林下,魏曜看见从来波澜不惊的敬淳公主失了神,那章她从入宫起便一直戴在面上的冷漠假面,在被春风卷起的漫天粉色桃花里,片片龟裂。

“公主,你……哭了吗?”

魏曜远远望去,桥下,早已经没有了任何人的身影,只一片空空荡荡。

可是身旁的杨姮,却像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失魂落魄。

杨姮抬手,擦了擦眼角,回头说道:“世子你等我半个时辰,若是半个时辰之后未到,你便自己出宫,我们的约定作罢。”

杨姮说完,不等念秋和魏曜询问,转身便想着桥下飞奔而去,红裙掠过绿地,惊动满地彩蝶。

魏曜皱眉,问道:“你知道公主在追什么吗?”

念秋摇头,她也从未见过,杨姮如此……不顾一切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