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初第一太子妃 第1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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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瓷碗落地,沿着地板几个跳跃,碎成一片一片。
朱棣突然反应过来,立即伏跪余地,“儿臣知错,父皇息怒!”
朱元璋面色一阵青一阵红,胸口剧烈起伏,他抬着手颤颤巍巍指着没用的四儿子,“蠢货!”
竟连躲都不敢躲,要是标儿,早已闪身躲开,根本不会让药碗碰到他半分。
标儿,他精心培养的标儿,最最完美的标儿,竟完全被常氏蛊惑了!
朱元璋悲从心中来,胸口猛然一阵钝痛,他揪紧衣衫,大口大口喘着气,“来人,来人!”
他自以为用了最高的音量,但实际那只是他嘴边的呓语。
朱棣伏跪在地,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安全出宫,完全没有听见他父皇的呼救。
直到“砰”得一声响起,他豁然抬眸,朱元璋已无声无息躺在半步之遥,额头汨汨留着鲜血。
朱棣怔楞一瞬,“来人,来人!”
春和宫静谧无声,唯有手术工具偶尔轻撞的响动。
突然,小全子连滚带爬冲进来,“不好了,不好了!”
常乐皱紧眉头,“安静!”
小全子怎么也安静不了,“皇上出事了!”
他极力压低声音,但怎么也压不住满脸的惊恐,“皇上摔倒了!”
马皇后腾得从椅子里跳了起来,都来不及问怎么回事,急匆匆往外。
常乐一愣,“戴先生!”
静候在殿内,以防万一的戴思恭立即起身。
常乐脑瓜子飞速旋转,“雄英,你陪你皇奶奶一块儿。”
朱元璋正病着,又是这个年纪,摔倒可不是小事情,万一......
常乐郑重看着儿子,“雄英,娘要陪着你爹,你去帮皇奶奶,好不好?”
朱雄英点点头,“娘放心,儿子明白。”
门开,冷风夹着冰雪席卷而来,冻彻心扉。
马皇后猛然间一个寒颤,但她丝毫没有犹豫,直直扎进了寒冬腊月的冰天雪地里。
凤驾急急赶回坤宁宫,已是一盏茶之后。
寝殿里的血迹犹在,朱元璋已被移到了床上,正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戴思恭赶紧上前查看,只是,刚一搭皇帝的脉,面色骤变。
他颤着手去探皇帝的鼻息,又去翻他的眼皮,随后踉跄跪地,“娘娘,太孙,节哀!”
寝殿落针可闻,作为见证父皇驾崩的重要证人朱棣已完全不知今夕何夕。
一股寒凉自心底最深处窜出来,直达四肢百骸,他,该不会是他气死了父皇吧?!
马皇后整个人晃了三晃,“怎么会......”
明明今早还好好的人,怎么一转眼,怎么就死了?!
朱雄英赶忙扶住她胳膊,“皇奶奶!”
马皇后已经听不见外界的声音,她一步一步走到床边,颤抖着手亲自去探丈夫的鼻息。
没有呼吸,真的死了!
相伴四十年,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没有了?!
殿内沉默无声流淌,谁也没有反应过来。
朱雄英猛然跪地,“皇爷爷!”
春和宫。
朱标的引流手术很成功,但麻沸散的药劲儿没过,仍在昏睡。
常乐仔细替他掖了掖被角,也带着人急匆匆赶往坤宁宫。
朱元璋竟然没了?!
洪武二十四年未过,朱元璋竟然没了?!
坤宁宫里哭声一片,常乐在门口顿了顿,缓缓推门入殿。
马皇后仍坐在床沿,一动不动,仿若一座雕塑。
雄英和朱棣跪在床边,叔侄两哭得肝肠寸断。
朱元璋突然传朱棣进宫之事,早有人禀报至春和宫,只不过常乐没太在意。
北平城,新宫早已在她和朱标的掌控,区区朱棣翻不了天。
谁能想到,他是翻不了天,可朱元璋一命呼呜了。
常乐绕过他们,看向无声无息躺在床内的朱元璋。
他额际的鲜血已经干涸,两只眼睛瞪得圆圆鼓鼓,像是铜铃,里面满是愤怒与不甘。
常乐皱了皱眉,他是因为撞伤而死?
戴思恭看见了她眼底的疑惑,轻声道,“撞伤并不致命,主要还是体虚,气急。”
常乐更加疑惑,燕王到底讲了什么,朱元璋竟会直接气死?
当时她骂他克儿子,骂他是灾星,他可是连晕都没晕。
戴思恭顿了顿,还是道,“皇上应当没有服用老臣开得药。”
常乐:“没有服用?”
那药去哪儿了?
每天一碗碗煎好送进来的药,没进朱元璋的肚子,难不成还进了马皇后的肚子?
戴思恭:“请您允许我在殿内查看一番。”
常乐点头,她也很好奇,朱元璋到底在搞什么玩意。
戴思恭绕着寝殿里里外外转了三圈,最后停在旁侧的窄道前。
那位置,里面放得应当是恭桶。
常乐:“???”
朱元璋把药倒进了恭桶?
什么毛病?
马皇后呆坐许久,终于缓缓回神,也听见了他们的动静。
她木着张脸,仿佛晴天霹雳,“重八没有喝药?”
他每每指使她亲自去煮粥,就是为了把药倒进恭桶?
他说想念她煮得白粥,她哪里舍得拒绝他。
白粥......
马皇后突然想起丈夫拒绝所有佳肴,只喝最原始最干净的白粥。
白粥,没啥特别,唯独最是清澈,但有瑕疵,必能第一时间发现,因此最难掺毒。
他哪里是想念她煮得白粥,他是害怕自己中毒!
马皇后惨淡一笑,欲哭无泪。
第86章
黄昏时分, 天边只剩最后一丝光亮。
朱标自沉睡里悠悠转醒,寝殿又暗又静,但依稀可见床边坐着一个人, 是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专心致志守着他醒来,多么令人愉悦的事情。
朱标轻轻扬起嘴角,“乐儿......”
他的声音带着初醒的喑哑、低沉,激起静谧的室内迭起层层波浪。
常乐一愣,立即拨开床帐,“你醒了!”
她情不自禁红了眼眶,泪水淌过白皙面颊。
朱标嘴边笑意更深, 抬起胳膊擦去妻子腮边的泪痕,“我醒了。”
常乐重重点头,缓过那阵激动之后,赶紧喊了戴杞进来给他检查伤口。
万幸, 手术成功,他闯过了最难的一关, 已无性命之忧, 当然仍得仔细养护。
戴杞嘱咐了遍注意事项, 背着药箱退出了寝殿。
常乐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边倒来杯热茶递给他, 边思索着如何开口。
他不过是睡了一觉,醒来, 爹没了。
恐怕谁也接受不了这样突如其来的噩耗。
朱标轻啜口热茶, “乐儿,怎么了?”
怎么一副似有难言之隐的样子?
常乐无声轻叹, “有个事儿,必须得尽快告诉你。”
无论是朱元璋的丧事, 还是新皇登基之事,都得由他来决定。
朱标微微挑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