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森林女妖

珍妮同意杰森继续去德芬格学院读书，但是需要他在家休养两天。

这两天盖文都会陪着杰森练习骑马，盖文说回学校他俩可以骑马去。杰森高兴极了骑着马在草地上奔驰，盖文盯着他防止他进入森林。

突然天空划过一道闪电，一声闷雷后，大片阴云漂浮过来，盖文仰头看着这诡异的黑暗正一点点覆盖整片草地，想喊杰森回家，转头时杰森和马都不见了。

“见鬼！杰森！”盖文高喊着向杰森消失前的方向跑去。

“赛门，不行！我们不能进来。”赛门刚才被那雷声吓到突然冲进了森林，杰森怎么拽它都不掉头：“冷静！冷静赛门，没事的只是打雷。”

赛门溜达了几步终于停下，杰森抬头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里的树木造型千奇百怪，树干上长着碧绿色的苔藓，垂着深绿色蛇一样的藤蔓，地上成片的小野花五颜六色，各种怪奇植物他从没见过。

这里的空气湿润清新带着股诡魅的混合花香，薄雾缭绕让这里宛如仙境。

杰森从马背上蹦下来，靠近这些植物仔细观察起来。他看过一本书，上面全是图文介绍一些新奇植物，但是亲眼目睹才发现比书上画的绚丽太多。

橘色白花瓣长着好多眼睛的触角眼；比自己高出很多的深紫色巨花魔芋；一碰就缩起来的红色含羞草；仿佛在呼吸的黄色玉米螺……杰森被这些新奇植物深深吸引已经忘记了盖文的警告。

杰森正专注的欣赏时赛门突然抬起前腿嘶叫起来，缰绳也被它挣脱了。

“赛门，冷静。”杰森企图安抚焦躁的小马，身后传来声音，杰森回头看见树丛里一双双绿色的眼睛，是狼群。

抓住绳子拽着马鞍使劲跃上马背，踢了下马肚子想赶快逃走，赛门转过身却没有前进，他们背后也站着几只灰狼。

杰森很害怕但是他尽量保持冷静，抓紧缰绳又使劲踢了一脚，赛门冲了过去，旁边的灰狼扑了个空，狼群里面紧追上来，杰森甚至不知道自己正在往哪个方向跑，只想赶紧甩掉这些野兽。

一只体型较大的深灰色野狼从侧面扑过来，杰森被撞倒在地上，赛门立刻停下转身回来接他，刚才狼那一扑抓伤了赛门的后背，三道血痕已皮开肉绽。

杰森这下摔得不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撞到大树才停，脸颊蹭破了，一身泥土，赛门站在他旁边踱步等他上马，可杰森站不起来，他好像打了麻药般控制不了自己疼痛的肢体，昏昏沉沉睁不开眼睛，他心想自己可能要死在这了。

“走赛门！快走！”用尽全力喊了一声，赛门犹豫地甩着尾巴，狼群逐渐靠近，赛门嘶鸣着跑远了。

“快跑……”杰森嘟囔着昏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杰森突然惊醒，眼前一片漆黑，浑身冰凉潮湿，周围一股腐烂的臭味和稀稀拉拉的雨声。

“我死了吗？”

无人回应，杰森站起来走向微弱的亮光，原来自己在一个被古树盘根错节包围起来的石洞里。外面下着大雨，森林被乌云笼罩着十分阴暗，石洞里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杰森全身的骨头都在疼，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来这山洞的，只记得昏迷之前一群野狼扑向他。

“嘿！有人吗？”杰森对着石洞深处大喊：“任何人？我只是想说声谢谢，嘿！”

“安静！”黑暗中传来一声低沉浑厚的喝止。

“你是谁？”杰森先是被这粗重怪异的声音吓到，这洞里什么也看不见，未知令他恐惧:“我分不清，先生？或者女士，是你救了我吗？谢谢你。”那人并不回应，杰森打了个喷嚏，对方好像被吓到，呼了一口粗气。

“你能过来吗？我看不见你。”对方没有回答。

杰森摸索着坐在了墙边，洞外的微弱亮光打在他脚下的位置，他全身都湿透了，冰凉的衣服贴着瘦小的身体冻的他直哆嗦，解开绑腿卷起裤脚看见自己小腿上全是刮伤的血痕，想必身上也是，难怪全身都在刺痛。

“不知道赛门有没有找到回家的路，盖文肯定在找我，都是我的错，我又让他担心了。”

对方还是不回应，粗重的喘气逐渐轻柔。

“你住在这儿吗？这里又冷又臭，什么人会生活在这儿？你是通缉犯还是流浪汉？正常人不会住这破地方，你有什么困难我能帮你，如果我还能活着回去的话，我叫杰森温伯尼，你呢？”杰森向黑暗中伸出小手，一条红色的东西狠狠甩了他一下。

“嗷疼，不想说就算了！”杰森揉着手背斥责:“救命啊！有人吗？救命！盖文！”杰森冲洞口扯着嗓子喊起来，一块小石头砸中了他的后背。

“嘿！你在干什么？我只是想回家。”杰森捡起那块小石头砸向黑暗，应该是砸中了，一股热气呼过来吹倒了他，紧接着飞来一块巨石，杰森灵活地翻滚着躲开了。

“你疯了吗？你差点杀了我！”那石块跟杰森体型差不多大，如果砸中必死无疑，杰森冲着黑暗发火，对方不回应粗重地喘着气。

杰森赌气坐的更接近洞口，外面雨特别大，杰森哆嗦着，现在他又冷又饿又虚弱。

“盖文为什么还不来，可能赛门吓坏了根本没回家，我想……我想回家……再等等，他会来找我的，如果我回不去，珍妮一定非常伤心，我不能死，我不能……不能这样对她。”杰森靠着冰冷的洞壁碎碎念，身上冷到麻木，那股眩晕感又来了:“你能说说话吗？我有点害怕，能生点火吗？我……我太冷了，我想我快死了……是的……是的……我应该是快死了。”杰森嘴唇惨白，抱紧双腿缩成一团。

“太冷了，请不要碰我，你身上太冷了。”杰森迷迷糊糊地请求，一阵火光闪过，热气呼到了他脸上，他睁不开眼睛，朦胧中看见两个红点后昏了过去。

盖文在森林里呼喊着寻找着，和惊慌的赛门撞个正着，看见马背上的伤痕，盖文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杰森再次醒来时，自己正躺在一个女人怀里，旁边生着一小堆火，终于没那么冷了，杰森抬头，看见一个黑色长发红眼睛的女人，脸颊有红色鳞状皮肤，被长发遮着若隐若现。

“嘿，你好。”杰森虚弱地打招呼，眼神像被蒙了一层雾气看不清。

女人看他醒了，把他放到地上又回到黑暗中，杰森撑着坐起来，火光照亮了半个山洞，雨停了，四周非常安静。

“谢谢你。”杰森还没看清对方的脸，她就消失在眼前了。

“我得走了。”

“你不能走。”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晚餐。”

“什么？”

“你肯定非常可口。”

“你在说什么疯话？”杰森扶着墙站起来：“听着，我很感谢你救了我，但我真得回去了，盖文肯定急坏了。”

“不，你哪儿也不能去。”

“当然能，我现在就走。”杰森说罢走向洞口，被什么东西缠住后腿摔在了地上。

“嗷！疼啊！嘿！别碰我！”

缠住杰森后腿的东西把他拽回了山洞深处。

“你能停下吗？我得回家，我的家人在等我。”

“你不能走。”

“你真是疯了，放开我。”杰森嚷嚷着拿起一块石头击打着缠绕脚踝的东西。

“住手！”一颗巨大的，深红色鳞片，呲着满口尖牙的蛇头冲到了杰森面前。

杰森吓呆了，这张大嘴轻而易举就能把他整个吞下，这恐怕就是盖文和吉米说的那个森林女妖！

大蛇合上嘴巴，用鼻孔对着杰森呼气，看杰森一动不动，转着红色眼珠嗅了起来：“死了？”

“我了个……”杰森蹬着腿往后退。

“哈，现在你怕了吧，你这个烦人的小怪物。”

“我是怪物？你才是怪物！”

大蛇眯着眼睛拱了杰森一下，杰森紧闭双眼以为自己要被吃掉了:“哦上帝，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放松点，我不会吃你，我想听你的笑声，笑！”

“你在逗我吗？”杰森难以置信地瞪着大蛇，这场面谁能笑得出来。

“我喜欢你的笑声，我已经听了三天了，你这愚蠢、呱噪的小怪物居然会发出如此悦耳的声音，每次你说话，我甚至都不会偏头痛了。”大蛇笑起来的样子比不笑还要惊悚。

“不……不要过来。”看大蛇又想拱他杰森背过身去，大蛇缩回脑袋，它把这孩子吓哭了。

“别哭小怪物，我不会吃你的。”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走，我不想待在这儿，我想回家。”

“他还离得很远，你现在出去也遇不上他。”

“谁？”

“那个盖文。”

“你怎么知道？”

“我耳朵很灵。”

杰森擦了把眼泪让自己尽量平静，他不敢跑，怕自己被一口吃掉，无法相信这女妖的承诺，也许她还不饿，但是等她饿了就不好说了，他只能等，拖时间，希望盖文真的会找过来。

“你为什么救我？”

“没有为什么。”

“总得有原因吧，你又不认识我。”

“你的声音，能让我平静，你的笑声，能使我不再痛苦，我喜欢你的能量。”

“什么能量？我没有能量。”

“你有，我能感觉到。”大蛇贴近杰森嗅着：“神秘、疯狂、永恒！”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个普通人，甚至比其他同龄人还要弱的普通人。”

“不用担心，你会强大的，等你长大就会懂了。”

“我还有机会长大吗？没准儿我会死在这里，然后被你吃掉。”

“我不会吃你，那只是开玩笑。”

“开玩笑？”杰森瞪着眼睛无奈地点着头：“耶！那可太好笑了。”

“对吧，我知道。”大蛇咧着嘴笑了。

杰森感觉这女妖有点呆呆的，听不懂自己的反讽，不张着血盆大口的时候其实也没那么吓人。

“你有名字吗？”

“我不想告诉你。”

“为什么？难道你的名字很蠢吗？”

“当然不是。”

“那就告诉我啊。”

“你为什么想知道？”

“也许……我想了解你，我以前也很爱和动物聊天，只不过你是第一个会说话的。”

“我不是动物！”大蛇震惊地瞪大了红色的眼睛：“我看起来像动物吗？”

“是的，你是一条蛇。”杰森老实回答。

大蛇低头困惑地打量起自己盘成两圈的身体和尾巴。

“你有朋友吗？还是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朋友？没……没有。”大蛇若有所思。

“你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吃了什么怪东西了？”

“我已经一千多岁了。”

“哇哦！一千多岁，那确实能长的挺大，你一直生活在这里吗？”

“最近几百年是。”

“那之前呢？你从哪儿来？”

“我不喜欢这个问题。”大蛇后仰着脑袋不和杰森对视。

“你……吃过很多人吗？”杰森试探地问，大蛇摇摇头，杰森仿佛看见了希望：“那就好。”

“不只是人，任何肉我都吃，人是最难吃的，我比较喜欢野猪。”大蛇认真的点评着口味，这让杰森倒吸一口凉气。

“你刚才变过人，还能变一次吗？没准那样你看着就没这么可怕了。”

“那只是为了让你暖和起来，再说，我并不觉得自己看起来可怕。”大蛇傲娇地偏着头。

“你急需一面镜子。”

“你还好意思说我，看看你自己！你这瘦的像根树枝，白了吧唧的小怪物，你看着也很可怕。”

“大多数人管我这叫可爱！”杰森眨巴着浅褐色的大眼睛仰视着大蛇，气氛突然安静了。

“你为什么一直叫我怪物，我不是，对你来说所有人类都是怪物吗？”

大蛇欲言又止缩起脑袋，她心里五味杂陈，如果杰森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幼崽，他现在已经在蛇肚子里。几百年了，她在这等了几百年终于等到他，本打算只是暗中观察，谁知道他跑进森林还遇到了危险，为了救他只能暴露自己，她知道杰森有个女巫姨妈，也许该给她一个警示，让她看紧这孩子。

“你在想什么？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了吗？”

“当然不是，我叫美加坦！”

“哈！你说出来了！”杰森得意地笑了，大蛇懊恼地摇晃着脑袋，刚才自己光顾着想别的事了。

“你这狡诈的小怪物！”

“嘿，美加坦，谢谢你救了我。”杰森突然真诚起来:“虽然你吃过很多人，现在改还来得及，不要再伤害人类了。”

“他们先伤害我的！他们对待我就像我是怪兽一样，起初我只是住在这里，什么都没做，从没伤害任何人，他们放火想烧死我，几十次！”

“因为他们害怕啊，你这么巨大，他们当然怕了，人类的本能就是杀死一切让自己恐惧的生物，你不也是吗？”

美加坦思索着，杰森发现跟这大家伙好好讲道理也不是讲不通。

“无所谓了，反正我也不在乎他们。”

“可你在乎我，你救了我，虽然你不说，但我知道你肯定出于某种原因。”

“我不在乎你，你这自恋的小怪物，别自作多情了好吗？”

“真的吗？那我走了。”

“你不能走！”

“既然我对你来说什么也不是，为什么不让我走？”

杰森问的美加坦哑口无言。

“所以告诉我，为什么要救我？”

“我……”

美加坦刚要说话，附近传来盖文的呼喊声，杰森猛的站起来跑向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