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小熊和独角兽

日出的光芒为大地铺上一层金色，晨光斑驳洒向森林，圣迪卡佛斯宫外的草地上，侍从们正为自己的主人穿戴狩猎装备，今天的活动女孩无法参加，男孩们要去森林里狩猎棕熊。

“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杰森推开了盖文要帮他穿上的棕色毛皮外套。

“你以前没有打过猎吗？”雷问，杰森摇摇头。

“没事的少爷，每个男人都要学会打猎，当你射中你的第一只猎物，那感觉你会非常喜欢。”盖文似乎对今天的活动十分满意。

“我们穿着棕熊的皮去猎杀棕熊，你们不觉得这太残酷了吗？”杰森说完扫视众人，看来没人站在他这边。

“如果你不敢参加，就和女孩们留下吧。”约翰逊说。

“嘿，我是个男孩。”安迪蹦跶着反对。

“我不是害怕，只是……这有点残忍。”

“那熊皮可以保护我们，以防有土狼或者野猪攻击。”维克勒解释道。

“没关系，你留下吧，你太瘦了，我想你连只兔子都射不死。”雷笑着跃上马背。

“嘿杰森！把你的马给克拉伦斯，他去！”不远处卢卡斯正领着克拉伦斯海克恩走来。

“那是谁？”约翰逊低声问。

“我带来了个新朋友。”

“克拉伦斯海克恩，很高兴认识你们。”克拉伦斯和每个男孩握手，亲吻了每个女孩的手背。

女孩们花痴着用扇子挡住上扬的嘴角，这是个健壮成熟的帅气男人，比在场的所有青年都更有男人味。

克拉伦斯熟练地穿好衣服背上箭筒，骑上马离开前对卢卡斯笑了，这暧昧地举动让杰森感到不妙。

狩猎小队进了森林，剩下的人则去郁金香花园。

“那人是谁？”杰森低声问道，卢卡斯仰躺在藤椅上正闭眼晒太阳。

“只是个新朋友。”

“你们怎么认识的？”

“舞会。”

“感觉不太对，你们是不是……”

卢卡斯并没回答。

“你怎么这么做？我以为你只爱洛尔伽。”杰森压低嗓音质问。

“他已经走了杰森，当时你也在，你见过我怎么求他留下，他根本不在乎。”

“他会回来，也许他只是突然迷茫了，但是他会回来的。”

“对于一个抛弃过我的人，他再做什么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这家伙好太多了不是吗？我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像忠诚的狗一样，我不需要担心他离开。”卢卡斯表现的洒脱和不在意在杰森看来都是因洛尔伽的离去产生的恐惧，恐惧他爱的人离开自己，恐惧他爱的人不受控制。

“你依然爱他。”

卢卡斯耸耸肩撇着嘴。

“承认吧卢卡斯，爱是不会轻易消失的，他会回来……某一天，如果他知道你和别人在一起，他会心碎的。”

“那再好不过了。”卢卡斯捏着眉心深呼一口气:“你肯定知道他的轨迹，越来越远了对吗？如果他会回来你早就告诉我了。”

“你们不能就这么放弃。”

“莉莉说的对，他不值得，他是个懦夫，我只是太爱他才没发觉，不要爱上这种人杰森，更不要做这种人。”卢卡斯说罢又仰躺着继续闭目养神。

杰森来到他和马丁经常碰头的篱笆墙，马丁不在，杰森只好坐到水池围墙上等待，十多分钟后，马丁出现了，他的脚步没有声音，直到他坐到杰森身边之前杰森都没有发现他。

“嘿伙计，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也是。”马丁的神情有些恍惚。

“发生了什么？”

马丁不敢告诉杰森，玛德琳最近的疯狂行为，从格雷西那里拿到的钥匙让她可以随意出入大门，所以玛德琳开始趁着天黑偷跑出去，有时只是到处看看，有时会带一些东西回来，带回来最多的，就是酒。

当玛德琳开始喝酒，她会变得神经质，烦躁易怒，即使马丁什么都没做，玛德琳也会对他一顿谩骂。

“我只能待一小会儿，玛德琳现在半小时就得找我一次。”

“怎么了马丁？你看起来好像很难过，她对你做了什么吗？”

“我总是难过，没什么大不了。”

“我有东西给你。”杰森神秘兮兮的从腰后拿出来一只巴掌大的布偶:“白色独角兽，像你一样。”

马丁接过布偶欣赏起来，他从未收到过任何礼物，也没拥有过任何玩具。

“我从集市上找到的，看见它让我想到了你，你知道吗？独角兽是一种美丽神圣纯洁的野兽，它的角能净化一切疾病和毒药，它是特别的，你也是，我不知道你正在经历什么，但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你相信会好起来，就一定会。”

“谢谢你。”马丁感动极了，小心翼翼地主动握起杰森的手。

“哦！马丁，握手只是基本的问好和礼貌，如果你特别感谢某个人，或者特别喜欢某个人，你们应该拥抱。”杰森说着紧紧抱住马丁，这让马丁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感觉，温暖甚至火热的，全身的血液都加快流动，要呼吸的更快才能跟上心跳。

从没有人让马丁产生过这些感觉，他一直生活在没有任何情感的冰冷世界，即使是玛德琳都不会和他亲近，他就像一颗埋在土里陈腐多年的树根，杰森仿佛一滴甘甜的露水滋润了他让他恢复生长破土而出，马丁觉得这个世界不一样了，无边的黑暗中出现了光。

和马丁分开后回到花园时同伴们都不在了，侍女说他们都去了客房。

客房是他们的主要娱乐室，偌大的房间能容得下一场百人晚宴，长沙发前的矮桌上摆满精致的蛋糕。一面是书架一面是展览墙，墙上挂着许多乐器，还有飞镖盘、航海地图、崭新的板浆球手套。

“他们应该猎一头鹿，把鹿头挂在这里。”卢卡斯站在一处空白的墙壁前比划着。

“杰森！你去哪儿了？你总是在花园里消失。”索莉莎问，杰森假装若无其事地问:“他们多久会回来？”

“如果他们足够厉害，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玛格丽特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的盘发和裙子，索莉莎也在重涂口红。

她们在为随时回来的新朋友克拉伦斯做准备，这在杰森看来十分滑稽，恨不得在她们耳边大喊那家伙不会看得上她们，靠着书架看书的卢卡斯嘴角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似乎也和他想着同样的事。

爱珀摆着棋盘冲杰森勾勾手指，杰森脱下外套坐到了她对面。

“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哦我好害怕。”杰森撸起衣袖一副不认输的架势。

“你有洛尔伽的消息吗？他在哪儿？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他。”下了一会儿棋爱珀突然问起。

“他……呃……他换了好几次船，去南方。”

“南方有什么？为什么他非要去南方？”

“我不知道，也许他也不知道，所以才要去看看。”

“希望他在我生日之前能回来，我总是最喜欢他送我的生日礼物。”爱珀落寞地托着腮，杰森温柔地笑说:“你喜欢什么？我送你。”

“真的？哦杰森！你是最好的！”爱珀揉搓着杰森的双颊开心的不得了。

“嘿！快下来伙计们！”窗外传来雷的呼喊，玛格丽特和索莉莎趴在窗口向楼下招手。

“哦我的天呐！他们猎到了一头熊！”索莉莎兴奋地从窗台跳下冲向门口，其他人也立刻跟了上去。

众人来到院子里时，狩猎小队的几个人正用湿毛巾擦掉手上的血迹，雷疲惫地脱掉毛皮外套扔在侍从怀里。

地上躺着一头痛苦□□的小棕熊，背上插着折断的箭，它惊恐地哼叫着企图翻身，却因为伤口太深无法用力。

“天呐我感觉有点难过，它还只是个宝宝。”玛格丽特亲眼看见小棕熊的惨状便没有了刚才的兴奋。

“我也是，可怜的小家伙，我做不到……我不想吃午餐了，谁能吃得下棕熊宝宝？”索莉莎也不忍再看下去。

“你们俩认真的吗？我追了半小时才射中它。”雷十分不满女孩们对猎物的同情。

“无所谓了，它快死了，去叫厨师们过来，他们会终结它的痛苦，我得去洗个澡。”约翰逊拍着雷的肩膀说。

“去我那儿洗吧。”乔治冲维克勒招招手，三人相继离开了院子。

“我也去洗澡，然后躺一会儿，太累了。”雷伸了个懒腰。

“雷，克拉伦斯，你们只能去我那儿洗了。”卢卡斯领着剩下的两人也走了。

“天呐，我不行了……我无法就这样看着它死去。”玛格丽特说着转身回到屋里去，索莉莎和爱珀也跑掉了，盯着小棕熊不眨眼的安迪看见姐姐跑了也赶紧追上去。

杰森站在小棕熊面前不知所措，侍从们收拾完狩猎工具就会离开，然后去通知厨房宰杀这可怜的小家伙，他必须做些什么，他无法忍受这无辜的小棕熊成为他们的午餐。

侍从离开后杰森蹲在地上，扫了眼四下无人后拔出了那支断箭，用他右手的绿色能量覆盖住了伤口。

“我会治愈你，别怕，等你恢复以后，赶快离开这里，回到森林去。”杰森嫌一只手速度太慢左手也举起来，伤口修复速度快了很多。

他的鼻子开始流血，心跳开始加快，他能听见远处靠近的男人交谈声，但他不能停下，这小家伙必须离开，它妈妈肯定在找它。

“找到你母亲……她在等你，跟紧她……”杰森感到窒息般的晕眩，心口绞痛难忍，双手释放的绿色气流逐渐变成了黑色。

他瘫软地倒在地上，在他昏迷之前，恍惚中看到小棕熊站了起来，晃着耳朵嗅着自己的脸，然后轻快地跑向远处，接着他的眼前一片漆黑，只听见嘈杂的人声。

杰森醒来时正躺在病房里，这里的布置格外眼熟，他还没来得及动脑琢磨就看见站在床边的阿奇。

“我怎么在这儿？”杰森像是喝多酒断片了一般搞不懂自己怎会躺在森特罗斯教会医院。

“你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也不知道，我们赶到时你已经晕了，鼻子流了很多血。”盖文担心坏了，看杰森想坐起来赶紧为他后背垫了个枕头。

“你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吗？”雷也在，还有卢卡斯。

“不，我……不记得了。”

“我猜……那头熊……它袭击了你，然后跑掉了。”

“但是它伤的很重。”卢卡斯对雷的推测发出质疑，所有人都亲眼看见那小家伙基本快死了。

“拜托那可是头熊，即使它还是个幼崽也有超强的体力，这是唯一的可能，熊撞晕了杰森跑回森林，奇怪的是，我没有追踪到任何血迹。”雷那智慧的侦探头脑遇到了瓶颈，他想不通。

“无论如何，你醒了，我们得回去了，其他人都很担心你。”卢卡斯拍了拍杰森的肩膀说道。

“告诉大家我很好……下周见。”杰森牵动着苍白的嘴唇笑了，卢卡斯拉着还在疑惑的雷离开了病房。

“你怎么样了？”杰森问道，从他醒后阿奇一直安静地站着，他双手的绷带已经拆掉，看来很快就能出院了。

“你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什么？”盖文被阿奇这突如其来的斥骂感到费解，对这样一个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虚弱病人，他怎么可以这样？

“我知道你做了什么，你要多蠢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一头熊，我宁愿留下疤痕，忍受疼痛都不希望你为我使用你的巫术，你不知道那后果会多严重，你有可能会死。”阿奇十分生气，听他说完盖文终于搞清这孩子流着鼻血昏迷在院子里的原因。

“他说的是真的吗？”

面对两人的责问杰森慌了，他知道无论自己怎么争辩都没用，他太急于拯救那个小家伙以至于忘记自己从未这样猛烈地使用过自己的能量，释放其他巫术时都没关系，只有释放治愈术时对他的伤害如此之大。

“别再这样做了杰森，无论是谁，都不值得你这样冒险，我不希望失去你。”阿奇真诚地说。

“抱歉……真的抱歉，我没想太多，我只想让它回到自己的母亲身边。”

杰森的话阿奇是可以理解并感同身受的，如果有机会他也希望能回到母亲身边。

而盖文更加明白这孩子为什么这样冒险，寻找母亲是每个孩子的天性，他不能因此责怪杰森，看在乔斯芙布勒的份上，他绝对不能。

夜深时马丁把独角兽布偶放在枕边，格雷西和自己的中间。

“你喜欢吗？”马丁问，格雷西点点头。

“从来没有人送过我任何东西，还有拥抱，他身上非常暖和，闻起来就像鲜花和阳光，他的头发非常柔软，真希望我能多和他待一会儿。”马丁憧憬着，轻抚着独角兽布偶的身体。

“格雷西，你可以走了，我有这个，不再需要你的陪伴了。”马丁将独角兽拥进怀里甜蜜地笑着闭上了眼睛。可他睁开眼时，格雷西离他更近了，几乎是整张苍白颓丧的脸贴在马丁脸上，那充血的双眼惊恐地瞪着，马丁厌恶地翻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