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斯梅迪稍带紧张的脸顿时露出了笑容,伸出白皙的右手,说道:“有人说,警长是搏击高手,真的吗?”

她的手放在王灯明的手里,越发显得小巧玲珑。

王灯明微微一笑,松开她的手,说道:“你打探过我?”

“不,在市警局的过道上听说的,说你那晚上为了救费德利警监,一个人制服了五个持枪的歹徒,那是五个,您是怎么做到的?”

”你的意思是,你仰慕我,是吗?“

琼斯梅迪想笑。

王灯稍沉吟了一下,“好吧,换个说法,那你相信,还是不相信。”

“不知道,我没看见,很多人都持怀疑态度,说法有很多,有人说,是谣传,费德利警监也没说明,见到您这个当事人,我......”

王灯明嘴角露出点自嘲的笑容,说道:“是有点不符合正常的逻辑,一个对五个,连我自己都觉得是谣传,你认为呢?”

琼斯梅迪虽然迟疑了一下,但她继续追问:“警长,从您的脸上,您看上去并不兴奋,更没有半点自豪,事情的真相或许是....”

她说到这,带着笑容,不敢说下去。

王灯明鼓励她:“继续。”

于是,琼斯梅迪上下大梁了一下王灯明,毫不客气的坏笑道:“嗯。据说,那晚上的人都是悍匪,是职业杀手,您,肯定是您被人打趴了。”

王灯顿时瞪大了眼睛,琼斯梅迪于是纠正:‘您带着费德利警监逃跑了,对吗?’

王灯明两只手指托着下巴。

琼斯梅迪再次纠正:“一定是警长您挡着歹徒,做费德利警监的掩护,警监脱离危险后,您被打趴了?”

王灯明忍不住嘿嘿嘿笑道:“想象力实在丰富,你学的是什么专业?”

“刑侦专业。'

“难怪了,事实的真相是,我怎么可能会被歹徒打败?”

”您说了,等于还是没说,您现在入了美国籍吗?”

王灯明想了一阵,回答:“好,我告诉你,几年前,费德利警监去芝加哥出差,遇到麻烦,就是你说的五个持枪歹徒,我刚好从中国来到来到芝加哥,看见他处境不妙,就救了他。正因为救了他,费德利警监是个特别热情的人,知道我想当美国警察,就帮了我很多忙,包括申请绿卡之类的,可有人说,没有费德利警监,我根本当不了警察,连绿卡都未必能拿到。”

“我明白了,您是凭着实力当上警察,而不是靠费德利警监,别人这么说,因此您不高兴,是吗?”

“当然不是,顺其自然就行,有些事情,天注定。”

“你是说,上帝决定的,上帝派来你来这里的?”

王灯明只能无语,天注定这句话,他不知道该怎么翻译。被琼斯梅迪听成了上帝注定。

王灯明还没想好怎么解释,琼斯梅迪的问题又来了:“你为什么来到这个镇子当警察呢,在芝加哥呆不是更好?”

这妞儿,一见面,怎么就这么多事。

他笑答:“如果你这么感兴趣,你可以去问费德利警监,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琼斯梅迪自然不好再问下去,笑笑,摇头。

”我先给你安排一下,我们的宿舍就在警局的后院里,房间有六间,除了我住的,你自己挑一间吧。”

二十分钟,琼斯梅迪整理好了自己的房间,来到王灯明的办公室。

王灯明正在收拾东西。

琼斯梅迪问:”警长,现在是....“

桌上电话响起。

王灯明接了电话,说的是中文,琼斯梅迪虽然听不懂中文,但她听到话筒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王灯明将电话挂了后,琼斯梅迪随口问:”警长,是报警电话吗?”

王灯明微笑了一下,没说话。

“为表示我的歉意,我打算....“

王灯明打断了她的话,笑道:“现在是午饭时间,吃过中国菜吗?我请你吃中国菜。”

琼斯梅迪由衷的道:“很少,吃过包子,煎饼,但是很好吃!”

“好,对胃口就行,你初来乍到,就算是为你接风洗尘,走吧。”

“谢谢。”

两人开上那辆已经有近十年的福特警车,出了警局。

小镇本来人就少,来这里的中国人更少,半年前,来了一对年轻人,自称是夫妻,在镇子里开饺子馆,一直很少吃家乡饭食的王灯明,就成了这里的忠实客人。

饺子馆的老板姓刘,叫刘鸿盛,他的老婆叫陈青。

刘鸿盛长得不咋地,性格内向,不怎么说话,和哑巴区别不大。但他的手艺相当的不错,尤其是他弄得那些小吃,这些日子,把王灯明都养的长膘了。

陈青,做饭的手艺不行,但人长得实在的粉嫩水灵,婀娜多姿,比花还美。

都是中国人,加上年龄与陈青夫妻两又差不多,王灯明自然喜欢跟他们交往,他逐渐了解,陈青和刘鸿盛都是大学生,毕业时间不长,都喜欢清净的地方,志同道合,就跑来这里开饺子馆。

王灯明当然相信陈青的话,但总是觉得这两口子,不像两口子,看着老是别扭,为什么别扭,王灯明到现在都没整明白。

可有一点,王灯明察觉,这对夫妻似乎有意无意的在掩饰什么,他不好问,那是人家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最让他奇怪的是,他第一次来到这个饺子馆的时候,刘鸿盛看见他的那一刻,脸上居然露出了紧张的神色,是陈青上前招呼,才避免了尴尬,所以,刘鸿盛给他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胆小怕事。

饺子馆的名字叫四海为家,门口挂着两个红色大灯,在镇子上的最主要干道的中段,这条街叫约翰尼可大街。两人一进去,也许是物以稀为贵,镇子上就他一家中国餐馆,所以,他们的生意还不错,今天也是一样,位置几乎都坐满了。

陈青看见王灯明来了,跑出门口,上来迎接。

王灯明用家乡话低声说道:“还在里边不?”

陈青轻声说道:“在,按照你说的,只要他们再来,就打电话给你。”

“很好。'

“可他们今天人很多,我很后悔,不该给你电话.....”

“没事,做你的生意就是。”

王灯明刚说完这句,带着琼斯梅迪走进了饺子馆,他正找人,猛听到嘘声忽然响起,口哨声此起彼伏。

“我要挖掉他们的眼睛,一群恶棍!”琼斯梅迪怒气冲冲。

嘘声,口哨声是从临街靠窗边的一张桌子发出来,那些人个个粗壮结实,穿着古怪,打扮也是古怪,发型更古怪。

“嗨,灯警长,真巧,来,来我们这里。”

饺子馆的里端,有个人站起,挥着手。和王灯明打招呼的,一个黑大个,叫格雷川。

王灯明和琼斯梅迪来到他们跟前。

“新来的?哦,天哪,是天使给上帝请假了,允许你来到这野蛮人住的地方吗?“

琼斯梅迪回道:“你的小嘴真甜,谢谢。”

格雷川说话的时候,虽然带着点调侃的意味,但很和气。他的那张桌子有四个人,手臂上都绣着一只蝎子,这几个人是镇子里蝎子帮的人,格雷川是这个小帮会的头儿。

这家伙不叫王灯明为王警长,因为王灯明名字里有个灯字,所以,不知道哪天起,他就叫王灯明为灯警长。

王灯明道:“川爷,介绍一下,这是警局新来的琼斯梅迪。”

“你好,琼斯梅迪。”

“你好。”

格雷川伸出了右手,琼斯梅迪也伸出了右手,算作礼貌。但她的眼睛却死盯着窗边的那张大桌子,那里有七个人,块头个个结实粗壮。

领头一人,络腮胡子,一对突出的牛眼,永远都带着点猩红。他那隆起的胸肌的上端,看上去完全可以放的稳一个装满水的纸杯子。

他叫屠戈登布,也是王灯明的熟人,绰号,野熊,打黑拳起家的拳击手。

就是这伙人吹口哨,发出阵阵嘘声,明目张胆的盯着琼斯梅迪的屁股和胸脯看,就差用上手了。

这伙人和格雷川他们有点类似,手臂上,胸口处刻着纹身,纹身标记为半个血红的月亮,大概一年前来到镇子里的,这个叫血月帮的帮会在镇子里开了一家娱乐会所。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他们和格雷川的关系很紧张,暗地里火拼过一次,格雷川的人根本不是对手,格雷川被打得喝下屠戈登布的一泡尿才逃过一劫。

屠戈登布没来之前,格雷川是这个镇子的最大刺头儿,被王灯明收拾了,镇子的治安基本正常。

可屠戈登布来了之后,更加的刺头。

而巴拉克随着警龄的不断升高,都四十多了,已经没了当年的锐气,只顾着挣点小钱,拿点工资,只要不出大事,有些小事情是不了了之,就如屠戈登布吃霸王餐,巴拉克也不怎么管。

巴拉克不管,王灯明管。

王灯明曾经抓过屠戈登布的小弟,还不止一次。因此,两人的梁子越结越深,屠戈登布数度公开扬言,一定要给王灯明一点颜色瞧瞧。

因为王灯明管的太多,巴拉克不高兴,说他没事找事,有损他的权威,为此,他与巴拉克的关系也有点紧张。

巴拉克被人干掉后,屠戈登布的俩个小弟在大街上,对着王灯明的警车撅屁股,王灯明火气大了,拎着警棍冲上去,将那两个不长眼的东西噼里啪啦的一顿暴揍,还将他们扔进了监狱。

这下,屠戈登布和王灯明的仇怨又上了一个台阶。

于是,屠戈登布开始找机会主动挑事。

在美国,招惹警察,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屠戈登布他不在乎,他进过监狱,对警察,他已经有了很强的免疫力。巴拉克还没翘的时候,警局有三个警察他都不怕。现在,警局就王灯明一个人,势单力孤,还是个华人警察,他更不怕。

按照他的话说,他是在大都市混过的强人,一个华人警察,一个还是地方招募的乡镇小片警,更不是什么联邦调查局,司法部,禁毒署,法警署等等大部门的警察,王灯明在他眼里,屁都不是。

为此,跟着他的小弟是越来越多。

膨胀心一起,屠戈登布觉着,在阿拉斯古猛镇这样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他,才是大哥大。

但屠戈登布不是个单纯的莽汉,他是个狡猾的家伙,不会蛮干,诡计不少,什么叫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他貌似还有研究。

对付王灯明,他都是叫自己的小弟出马,让王灯明着急难受,自己藏在后边操纵,呵呵笑的看着王灯明气得哇哇叫。

而王灯明一时间拿他也没什么办法,毕竟,要抓他,得拿出证据。

王灯明刚升职后,屠戈登布憋不住了,现在整个镇子就他一个警察,虽然王灯明荣升警长,下边没一个兵,那是他屠戈登布立威的最好时机,他想着趁王灯明还没立稳脚跟的时候,他要亲自出马,让王灯明臣服。

王灯明当然很明显的感觉到了屠戈登布的挑衅,而这正是王灯明希望的,狂妄终究忘形,迟早栽跟斗。他不急,等,等待你犯事的点。

新官上任三把火,收拾屠戈登布,是王灯明众多计划中的首要事情,正如屠戈登布想的,他也得立威,他得镇得住屠戈登布,否则,他在镇子里就没法混了。

如此,一个黑老大,一个白老大,都想着找个的机会教训一下对方,看看这个镇子谁才是真正的老大。

两个人心里的火都大,都憋着同样的一句话:我忍你很久很久很久了。

今天,王灯明感觉这个点到了,等着,看老子怎么修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