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头一看,是一个年青的妇人,浓眉大眼,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眼神清亮,看起来有那么一点气度不凡。

本来就是冲史莺莺来的,几个人的目光立刻盯在妇人身上,肆无忌惮的打量着。

来的正是史莺莺,她在西北开驿站那几年,再粗鲁的人也见过,这几位虽然盯着她看,毕竟是有身份的,还不至于太过分。

她本性豪爽,没当回事,面不改色的问,“几位爷是想到楼上的雅间吃饭么?”

谢靖宇抬了抬手,“不知您是?”

“我是这里的东家,我姓史。”

大家一听,果然是史莺莺,都抬手问好,“失敬失敬,原来是史老板,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女中豪杰。”

谢靖宇等他们说完才开口,“鄙姓谢,城中的锦昌绸庄就是鄙人开的。”

“原来是锦昌绸庄的谢老板,失敬失敬。”史莺莺象男人一样抬手行礼,配上她的浓眉大眼,倒也不突兀。

谢靖宇向她介绍其他人,“这位是昌隆号米行的周老板,这位是德昌客栈的李老板,还有这位,兴隆钱庄的刘老板。”

史莺莺一听,全是城里有名的大商贾,平日里神龙见头不见尾,今儿个全跑到她的如意楼来了,虽然都是大人物,她也不怯场,神情自若的打招呼。天底下最尊贵的两个人她都见过了,这些算什么呀。

“各位大老板光临我如意楼,真是令鄙店蓬荜生辉!”她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随即却话锋一转,“不过,家有家规,店有店规,楼上楼的江南菜向来都是限量供应,大家都要提前预定,今日已经客满,不如各位先行预定,约好日子再来。”

她笑容可掬,不亢不卑,说的话和小伙计一样,却让人不好发火。

几位老板齐齐看着谢靖宇,今日是他请客,史莺莺这是驳他的面子,待看他要如何?

谢靖宇一点也没生气,拱手道:“既然是如意楼的店规,咱们自然要依规矩办事,下定金,约好日子再来光顾。”

“谢老板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史莺莺叫小伙计,“带谢老板去挑个好日子。”

谢靖宇下了定,挑了日子,带着几个商贾出了门,坐着轿又去了金汀阁,听说金汀阁在史莺莺的打理下起死回生,生意还不错,他很好奇,想亲眼去瞧一瞧。

进了金汀阁,里边的装饰比从前更加金碧辉煌,但大厅坐的却不一定都是衣着光鲜的客人,也有穿粗布的普通老百姓,伙计脸上堆着笑,热情的打招呼,一视同仁,伺侯周到。

虽然只是粗粗扫了几眼,谢靖宇已然看出来,史莺莺打理得不错,店里干干净净,伙计们精神抖擞,大厅几乎坐无虚席,生意确实红火起来了。

好在金汀阁的楼上还跟从前一样的格局,也不需要提前预约,谢靖宇便要了个清静点的雅间。

说起来,还是有几分感触的,这原本是他的酒楼,眼看着半死不活的了,居然给史莺莺盘活了。不过,这也是他卖金汀阁的初衷,冯掌柜大概不知道,他抛售金汀阁就是希望史莺莺买下来,虽然他没有接触过史莺莺,但耳闻了她的事迹,知道史莺莺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他没猜错,最终,金汀阁落到了她的手上。

她既然有本事买到金汀阁,也肯定有本事把酒楼重新盘活,等盘活了,再拿回来,对他来说并不困难。

进了雅间,待伙计们上了菜,他挥手叫退,关起门来喝酒说笑。

几位大商贾头一次在临安城碰了软钉子,有钱吃不着饭,想想真是好笑,连府尹看到他们都要给几分薄面,一个小小的外乡妇人却让他们碰了钉子。

德昌客栈的李老板端起酒杯打哈哈,“周兄,我先自罚一杯,你说得对,史老板确实漂亮。”

昌隆号米行的周老板笑着点头,“我没骗你吧,史老板漂亮又能干,我看她把金汀阁打理得比从前还好呢。”

兴隆钱庄的刘老板说:“还是那句话,娶了这样漂亮又厉害的女人,她男人简直就是捡到宝了。”

一直没说话的谢靖宇淡然一笑,“可惜她男人是行武出身,不懂经商,不然夫唱妇随,两口子携手并进,倒不失为一段佳话。”

刘老板朝他挤眉弄眼,“谢老板这是动心了吧,真要有这心思,咱们几个都给谢老板出一份力。”

另外两个立刻附合,“是这话,只要谢老弟开口,不出十日,咱们定将她送到谢老板的府上,让她成为你的如夫人。”

谢靖宇连连摆手,“几位千万别乱来,我打心眼里敬重史老板,怎么能委屈她做如夫人呢,不可不可,这种玩笑万万开不得。”

刘老板几个会心一笑,谢靖宇越这样说,越表示他对史莺莺有兴趣,这下有好戏看了,谢靖宇看上的女人,从来没有要不到的,史老板自求多福吧。

——

史莺莺坐在房间里,一连打了几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说,“谁在骂我?”

史芃芃笑着说,“一定是爹爹在念叨娘亲了。”

“你爹在骂我?”

“爹爹怎么会骂娘亲,”史芃芃一本正经的说,“柳妈妈说爹爹爱娘亲还爱不过来呢。”

史莺莺微红了脸,“柳妈妈也是,怎么跟你说这个,小孩子知道什么爱不爱的。”

史芃芃嘟了嘴,“娘,我不是小孩子,我虚岁都七岁了,是大姑娘了。”

“好好好,”史莺莺宠溺的摸摸她的头,“我姑娘大了,再过几年也要找婆家了。”

这回轮到史芃芃红脸,嗔道,“娘亲怎么跟芃芃说这个,芃芃还小呢!”

史莺莺打趣她,“刚说自己是大姑娘,现在又说还小,就柳妈妈说得,娘就说不得?娘问你,将来想找个什么女婿啊?”

史芃芃歪着头想了想,“象爹爹这样的。”

“你爹有什么好,整天只知道行军操练,也不知道给娘搭把手。”

“可是娘说,爹高兴,娘就高兴啊。”

史莺莺:“……”

“爹也说,做生意很辛苦,但只要娘高兴,他就高兴。”

史莺莺:“……”

被闺女说中了,好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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