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冉回家的一路上都在思考,该如何给爹爹解释?以往自己不曾好好想过此事,总觉得离解释那天还远,没想到如今竟这般凑巧地遇上,自己也不曾和曲冬先统一一下口径,倒是搞得自己一个猝不及防。

颜承远眯着眼时不时地瞄曲冬一眼,曲冬只觉得被颜承远看得心里发怵,这小恩人爹爹的眼神真的是太可怕了,好想逃离,可为了主子幸福,自己也只得当作没看见。

颜承远怎么也不能相信,自己不过是出了趟远门,两月时间不到,听那少侠的话,他口子主子和冉儿关系非同小可,隐隐有私定终身之嫌。

刚刚踏进家门,颜承远连想训上官锦羨的心思都没有了,现下他最关心的是颜冉。想即刻问清楚颜冉,自己不在这段时间,除了里正给自己说的那些精彩事迹外,她到底还干了些啥?和眼前这位少侠口子主子又是何关系?

还未等颜冉想出何辙,颜承远就急急问道,“冉儿,这位少侠刚才提到主子是谁?家住哪里?年岁几何?如今在何处任职?……”

颜冉嘴角抽了抽,果然无论在那个年代,处的对象都会遭受家人这般连番发问,如调查户口一般。

只是爹爹是不是有些太看得起自己了,自己不过是个农家女,爹爹那意思娶自己的人还得非有官职才行?

曲冬听颜承远这般发问,心里没有任何不适,反而嘴角得意地扬了起来,自家主子是鼎鼎有名的楚家军头领——楚将军,不怕颜父不答应。

至于眼下主子还是犯罪的流民的身份,他完全不担心,他一直相信只要主子能成功抵御南蛮,夺回失陷于边界第一防线的城池,陛下定会再起复重用主子,要不了多久,他定会官复原职。

颜冉想了想,说一个谎,接下来就会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谎,太费精神,不如实诚些,来个实话实说。但她到底还是想隐去了和楚寒骁协议部分,婚姻自古均不是儿戏,更何况礼法深严的现在。

她不能如此戏剧化地给颜承远解释,她和楚寒骁只是协议上的未婚夫和未婚妻,而且还是口头协议上的。更不能给爹爹解释自己如此草率地定下这个婚约,只是不想嫁人,仅此而已。

颜冉决定使用杀手锏,一改往日刚毅。难得小女儿般娇态,拉着颜承远袖子,一双眸子天真烂漫地看着颜承远,甜甜地道,“爹,我知道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爹爹,女儿做啥你都会无条件支持,那我想,女儿倘若自己自主选了夫婿,为了我的幸福,你定也是不会反对的,对罢?”

一句话出口,直接堵得颜承远哑口无言。这话说得,答应她自己选夫婿自然是她最好的爹爹,不答应就不是好爹爹。

颜承远听着直觉不对劲,可感觉冉儿的话并非全无道理。怔愣片刻,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自是不会反对。”

颜冉唇角一勾,她想听的正是这句话。

等他反应过来,才惊觉自己被闺女套路了,他怎么可能不反对,人还未经他掌眼,冉儿怎可自行私定终身?倘若她真是农家女还好,可她的身份贵为公主,怎可随意儿郎相配。

自古以来,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经地义的事,怎可自己草率决定?自己以后要给她选个顶顶优秀的儿郎,才配得上自己美丽大方,独一无二,聪慧睿智的冉儿。可话已吐出口,叫他如何收回来?倘若收回,冉儿是不是会认为自己不是好爹爹?

颜承远正欲开口说什么,颜冉清脆悦耳的声音又响起来,“谢谢爹爹!爹爹不愧是天底下最最好的爹爹,处处为冉儿着想。”

得,这好话都说尽了,他也拉不下脸来询问。

“这是曲冬,是我和吴管家去请慧明法师时候在寺庙遇到的……”

一炷香时间,颜冉避重就轻地将之前遇到曲冬等人,如何救下楚寒骁,后又如何和他暗生情愫,定为未婚夫的事情一一说出来。

听得颜承远额冒冷汗,合着冉儿私定终身对象竟然是被陛下褫夺官职贬为罪人的流民?冉儿这是什么眼神?

“冉儿,这会不会太草率了?”

“是啊,姐姐,那人是流民,怎么能做我姐夫呢?”

上官锦羨也不满地附和颜承远,颜承远满意地对他挤了个眼神,看来这浑小子在大事上倒不含糊。

上官锦羨接收到小舅眼神,温言软语地对颜冉说,“姐姐,南庆国不乏优秀儿郎,你犯不着在那个叫楚寒骁那根歪脖子树上吊死,我们可尽管把格局放大点,眼光放高点,往功勋世家的儿郎们身上瞄去,看中谁便是谁。”

曲冬心里有些愤懑,他们看不起主子!流民怎么了,他们是没见过主子厉害,主子虽算不上功勋世家,小小年纪就挣下一份份军功,凭借自身之力坐上将军之位,要是他们知道这些,肯定没话说。要是见过主子,凭他那身好皮囊,怕是颜家父子也要上赶着将小恩人嫁给主子呢。

颜承远,上官锦羨:你啥子眼神哦?我们能这般敷衍?

颜冉不由得翻白眼,爹爹和弟弟怕是把自己当公主哦!还能任自己随意挑?当买白菜呢!

就算真能挑,那自己也不嫁。

再说楚寒骁不过是自己婚姻的挡箭牌,就算自己有些心动,但也不会当真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