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徽妍嘻嘻一笑:“我算清楚了,叫母后少操心,可不是好,怎么能算调皮呢?”

她现今五官已经长得明朗,齐集了父母的优点,无一处不美,今儿穿了套浅湖色缠枝梨花的襦裙,头发梳成花苞头,娇俏可爱,便是不听话,冯怜容见到她也是爱极了,到底就统共这一个女儿。

也正是这样,赵徽妍在宫里那是地位高高的,赵佑棠也纵着她,便是永嘉长公主不喜冯怜容,可她自己没有女儿,看到赵徽妍,也是宠她,小姑娘的东西尽往宫里送。

如今赵徽妍拥有的,都不比冯怜容的少。

冯怜容走到她身边,板着脸道:“我一早说过,姑娘家不该学这个,你便是以后嫁人,自是有人打点的,哪儿用得着……”

“怎么打点,万一那些人糊弄我,欺我看不懂,偷了我的钱呢?”赵徽妍抓住她袖子摇了摇,“便叫女儿学学罢,瞧女儿多聪明,无师自通的,宝兰珠兰都说我算得快呢。”

冯怜容一戳她脑袋:“琴棋书画你不爱,尽喜欢些别的,不过你真愿意也罢了,你父皇都教你学了箭术呢。我这儿不准你,你又光顾着说你父皇的好。”

赵徽妍忙道:“怎么会,母后最是好了,我学这个,也是看母后劳累。”她叫冯怜容坐下,指着账本一一说给她听。

冯怜容看她一脸认真,又很欣慰,虽然这女儿被万般宠爱,性子也有些骄纵,可是做起事来一板一眼,身边的宫人也训得服服帖帖,小小年纪就知道学着管家了,也有自己的想法,那是少有的。

她伸手拍拍赵徽妍的手,笑道:“好了,我知道你能干,不过稍后再说,为娘要先去乾清宫一趟。”

赵徽妍知道她是要去看父亲,也没有缠着去,乖巧的点点头。

冯怜容让珠兰梳了头,又命人去膳房一趟,这就往乾清宫了。

赵佑棠听说她来,脸上就露出笑意,搁了笔道:“怎么突然来了,这等天气,你最不爱出门的。”

“还不是听说皇上有些咳嗽。”冯怜容从小黄门手里拿过食盒,从里头端出一碗汤,“才叫膳房做出来的川贝雪梨猪肺汤,虽然皇上喝着药,可这总比药好喝罢,还有效果呢。”

她把碗放在赵佑棠面前:“不冷也不热的,正好吃。”

赵佑棠却不动:“不见朕忙着?”

冯怜容瞟一眼,明明刚才放了笔的,这回又拿起来,她抿嘴一笑,拿起银调羹舀一勺送他嘴里:“皇上这么忙,还是妾身喂着好了。”

赵佑棠一本正经的吃下去。

冯怜容很快就喂完了,叫人把东西撤下,又拿帕子给赵佑棠擦擦嘴:“也不打搅皇上了,今儿天热,皇上多多休息。这些奏疏便是看不完,也有明天呢。”

她叮嘱几句就要走,赵佑棠却一把拉住她,也不管旁边有没有黄门,就将她抱在自己腿上。

她今儿穿得一身淡雅,就跟枝头的玉兰花似的,不说那碗汤,便是瞧见她,都觉得十分解暑,故而好似她一走,这天又得热起来,他倒是不舍得。

冯怜容脸一红,老夫老妻的了,他还总是这样,幸好那些黄门宫人都识趣的低下头,挪得更远一些。

赵佑棠闻到她身上的香味,身子不由自主就有些反应,冯怜容感觉到,燥得更厉害,毕竟这儿是乾清宫的书房,不似旁的地方。

赵佑棠也知,呼吸了几口气,想忍下去。

冯怜容道:“出来时,徽妍正给妾身算账呢,可见这抓周也挺准的,她那会儿不是拿了算盘,这一手功夫,要是个普通人家的男儿,做个账房先生都是足够的。”

赵佑棠笑起来:“她是像朕,冰雪聪明。”

冯怜容嘟嘴:“怎么说到聪明,皇上个个都说像您呢?”

她不服气。

“难道还能像你?”赵佑棠低头亲亲她的左耳垂,上头垂了颗雪白的玉坠,带来微微的凉意,“非得要说像你的,也只有承衍了。”

冯怜容立刻就道:“他又不笨!”

赵佑棠噗嗤一声笑起来。

冯怜容说完,才知道自个儿说错了,什么不笨,怎么自个儿又承认自个儿笨了?

“还说不傻。”赵佑棠微微叹气,“你这辈子就这样了,但也别不满足,这天下像你这么傻,这么好命的有几个?”

冯怜容哼了一声,扭着要下来:“反正承衍便是像我,也不笨。”

赵佑棠握住她的腰不给她动:“承衍是个大大咧咧的,没有心机,朕也不是不喜欢,你突然生气干什么,坐好了。”

“坐着为何?”冯怜容道,“皇上不是说忙吗?”

“是忙啊,你看这么多奏疏。”

书案上高高一叠,冯怜容数数,起码得有上百卷,她嘟囔道:“这些大臣怎么天天都有这么多事情啊。”

“你看看不就知了?”

冯怜容一怔:“妾身看?”

“看罢。”赵佑棠拿了最上头的给她,“朕正好累了。”

冯怜容就有些吃惊,毕竟宫里早有规定,后宫不得干涉朝政大事,是以便是皇后,从来也不会去看奏疏的,除非是皇帝年幼,那么无可奈何,兴许皇太后作为皇帝的母亲,可以一看,旁的好像就不行了。

当然,她也只知道这些。

看她犹犹豫豫的不伸手,赵佑棠道:“一边儿说关心朕,一边儿叫你看看,你都不肯,可是也怕累?”

“怎么会,只是……”

“行了,废话少说。”赵佑棠硬是塞了一卷奏疏给她。

冯怜容只得大着胆子看一眼,结果就噗嗤笑了起来,好似看到多好玩的事情:“这张大人怎么跟妇人似的,便是蒋大人多纳几房侧室,又与他何干,竟然说蒋大人不能胜任知府。”

赵佑棠也笑道:“可不是,朕也觉得他们是像个妇人,”

因官员之间不合,没有别的法子了,就会拿些芝麻大的事情做文章,也是嫌他不忙,每回看到这些,他也是恼火的很。

“换一卷。”赵佑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