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鲨齿酒店招惹了一身腥,林齐皱着眉头沿着大街随意的游走。

他来伯莱利,有着他自己的计划,但是伍德的事情,则是一个突发事件,让林齐不得不将大部分精力放在这些事情上。沿着伍德的事情留下的线索,这一追查下去,不仅没有半点儿头绪,反而已经引起了幕后之人的警惕。

苦笑了一声,林齐自嘲自己还是太青嫩了一些,当日阿布林殴打伍德的时候,他最理智的选择,就是作壁上观,反正只要阿布林没有当场打死伍德,林齐就有办法将他们救回来。

但是出于铁拳兄弟会头儿的立场,林齐怎可能坐观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后来的一切,都自然而然的发生了。林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用力的伸了一个懒腰。

“好吧,不管你是谁,不管你要做什么!我只管做我的事情!迟早有一天,我会和你碰上!”

古怪的笑了笑,林齐丢开了从昨天开始心头的郁闷,兴高采烈的溜进了一条小巷子。过了一会儿林齐重新走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恢复到了葡萄酒商人万恩先生的模样。他穿着一套整洁的暗花丝绸紧身衣,套着一件银色丝缎制成的外袍,挽着一根镶嵌了红宝石杖头的老橡木手杖,趾高气扬的在大街上快步前进。

当林齐走到胜利宫附近的时候,正好华黎氏的马车从胜利宫内行了出来。

林齐在道路的另外一侧,华黎氏从车窗里只是看到了朝气蓬勃的于莲,却没能看到林齐。而林齐也没注意到华黎氏的马车,而是将注意力都放在了身穿税务专员的制服,手持代表着帝国税务官鹰头手杖的于莲身上。

“这个家伙,税务官?”林齐又是惊喜又是诧异的看着于莲。

当年还在第五大学厮混的时候,于莲就说过,他以后想要做税务官,因为税务官是整个伯莱利所有的行政部门中最容易上下其手的职位。而且税务官经常出入那些商人的宅邸,和他们商讨每个月或者每个季度、每年的商税额度,经常能见到那些商人的妻子或者女儿!

对于一个在金钱和女色上面都有着独特爱好的有志青年,这是多么令人神往的职位啊!

如今于莲果然梦想成真了,而且看他头戴的三角帽镶嵌的银色丝线,这家伙在税务局也算是中层的小头目了吧?普通的税丁戴三角帽,帽檐没有镶嵌的纹路;一般的税务官戴的三角帽上,用铜线镶嵌了一圈儿简单的花纹;而于莲的三角帽上,用银线镶嵌了一溜儿精美的柠檬花的纹路,这就代表了他税务专员的身份。

在太古时代,曾经有人说税务官就是榨汁机的角色,从干瘪的柠檬里面都能榨出丰富的汁水!所以到了复苏历时期,柠檬花的纹路,就成了所有税务官员的象征。

“这家伙面带红晕!”林齐古怪的看着于莲,从于莲的脸色上,他看出这小子昨晚上肯定没做好事。

笑了笑,林齐不紧不慢的跟在了于莲的身后,跟着他从胜利宫门前走过,一路走到了林齐刚刚离开的码头区。于莲迈着大步,目不斜视的来到了码头区鲭鱼大街的一间旅馆门前,野蛮的一脚将小旅馆的大门踹开,然后昂首挺胸的走了进去。

威严的用铜质的鹰头杖敲了敲旅馆大厅的长柜,于莲大声叫道:“以帝国财税的神圣名义,你们这个月的商税还欠十七个金币十五个银币以及二十三个铜子儿,因为你们已经拖欠税款半个月之久,罚金二十枚金币,请赶快缴纳足额税款,否则明天就是警备厅登门了。”

旅馆的老板惊骇的看着于莲,他大声叫道:“罚金二十个金币?于莲大人,您在开玩笑么?”

于莲挑了挑眉头转身就走,他冷笑道:“那么,就当我开玩笑好了!”

五大三粗的旅馆老板急忙一把抓住了于莲,他笑吟吟的将三枚金币递到了于莲的手中。于莲满意的笑了笑,威严的说道:“帝国财税的神圣不容侵犯,我仔细查验了你们这个月的经营记录,你们缴纳十二个金币的商税就足够了。”

林齐站在街道对面,依仗他变态的听力将旅馆内的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这个该死的于莲,他就是这样收税的么?可是这也很正常,税务局的税务专员们,他们手上的权力,足以让他们对这些小商铺定下应该缴纳的税额。只要给于莲一定的好处,这些店铺多少都能占点便宜。

紧跟着于莲,看着于莲用了三个小时的时间,横扫了码头区七条大街的八十五处酒馆、酒吧、酒店、旅馆、货场等等,他这三个小时纳入囊中的私人收入,就有足足三百七十个金币。

于莲哼着欢乐的小调,叫了一辆载客的双轮马车,让马车夫将他送到了商业区最繁华的街道。下车的时候,于莲只是往马车上丢了两个铜子儿,但是按照正常的费用,从码头区来到商业区,这几乎横跨了整个伯莱利城,起码也要三个银币做车钱!

但是马车夫不敢有丝毫的不满,而是满脸堆笑的谢过了于莲大人的慷慨和慈悲。

林齐用力的拍了拍额头,这个于莲,他算是彻底的堕落了。

紧随着于莲,看着他走进了一家银行,没多少时间,于莲就将身上的金币换成了三张一百金币面值的金票和一张五十面额的金票,然后他将金票和剩下的二十枚金币,都仔细的藏进了腰带里。

而他今天收纳的税款,也被他换成了厚厚的一叠金票,仔细的夹进了一个牛皮钱夹子里。

“收获丰富!看来到下个月,就能给恩佐他们再寄一笔钱过去了!这群该死的混蛋,他们可千万不要少条胳膊少条腿的回来见我,难道要我为他们养老么?”

于莲低声的咕哝着,然后他突然幸灾乐祸的笑了:“当然,如果他们两条腿当中的那条货色被剁掉了,那么我会很乐意的去安慰一下他们,多可怜的小伙子们啊!”

林齐的嘴角抽了抽,他距离于莲只有不到十米远,于莲的轻声嘀咕,怎可能瞒得过他的耳朵?这个该死的家伙,他的那张嘴,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欠揍啊!但是于莲说过的话,却让林齐心头一暖,他想起了阿尔达对自己说过的,恩佐他们是因为于莲不间断的资助,这才在军队中勉强熬了下来。

于莲这家伙,虽然浮华了一些,虽然王八蛋了一点,但是他依旧是自己的兄弟。

手里抛玩着一颗铜子儿,于莲昂着头走进了商业区一间和他身份很匹配的餐厅——所谓的和他的身份很匹配,就是说这里并不是那种一杯酒就要数千金币的销金窝,也不是那种吃饱一顿饭只要十几个铜子儿的小餐馆,而是一个温馨的、整洁的、口味不错、价钱殷实厚道适合中层小官吏出入的餐厅。

端端正正的坐在临街靠窗的座位上,于莲一本正经的点了一杯开胃酒,一份新鲜的蔬果沙拉,一小片熏鹅肝做前碟,然后他主餐要了一份硕大的煎羊排,又点了一份这家餐厅的招牌浓汤。加上几片刚刚出炉的白面包,这顿饭很对得起于莲的身份,不奢侈却也不掉面子,而且总共只花费了五枚银币,非常的合算。

端端正正的坐在座位上,慢条斯理的享受着自己的餐点,林齐已经拎着一瓶极品的葡萄酒,重重的坐在了于莲对面的座位上。

于莲翻了个白眼,向林齐冷声呵斥道:“这是我的座位,在于莲大爷享受美食的时候,如果不想挨揍,就给我滚开!如果你想要找我谈生意,那也要等我吃完了才行!”

林齐没吭声,只是将那瓶酒放在了于莲面前。

这是五十年前,还在百年陆岛战争的时候,高卢帝国最出色的一批葡萄酒。因为百年陆岛战争的关系,这一批品质极佳的葡萄酒最终保存下来的不足两百桶,经过五十年的消耗,如今还流传下来的,大概只有不到一百瓶了。

曾经有伯莱利的纨绔公子偷偷摸摸的为这种葡萄酒开价五十万金币一瓶,但是根本有价无市!

林齐手上的这一瓶,还是阿尔达从绿芬夫人的府邸中顺手拿来,然后被林齐收缴的。

“梵林山庄!”于莲惊讶的看着这一瓶比他整个身家都要贵上几倍的极品葡萄酒,惊讶的说道:“好吧,我承认,我被你打败了!把这瓶酒给我,你想要免掉多少税?完全免税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可以只收你一成货物的商税!”

林齐笑着将一弹酒瓶,一股柔和的力量将橡木塞从酒瓶内顶了出来,一股馥郁的酒香顿时飘了出来。

“于莲,我的兄弟,这些年,你过得还好么?”林齐深深的看着于莲,一边取出了一个水晶醒酒器,将这一瓶美酒倒进了醒酒器内。

于莲死死的盯着林齐,银发银眸的林齐,于莲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一个老人。

“兄弟?您,一定认错人了!”于莲的手在桌子下面,偷偷握住了靴子筒里的短剑。

“啊,我怎么可能认错人呢?亲爱的于莲,当年你给我们亲爱的格朗先生勾搭的那个舞女,你说过她的腿很迷人,而且在她的左边胸脯上,有一颗迷人的红痣!”林齐笑看着于莲。

于莲呆住了,然后他一把抓住了林齐的手,眼眶骤然变得通红一片。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