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纪希然的耳朵里全都是刚刚吴伯的声音。

“你杀了主人!”

杀了主人,杀了主人……

纪希然觉得自己的脑袋一片昏沉,周遭全都是光怪陆离的画面,刚才被注射的那些药品让她整个人都无比崩溃。

四周恍若生出无数的藤蔓,而刚才已经躺下去的迟余彬则是恍若站在她的面前,他的额头上有一个大洞,里面正潺潺地流下红的白的液体。

“啊!”

“啊!”

纪希然忍不住尖叫,一声声,十分凄厉。

陆子邵不断地在她的耳边说:“希然,希然,不要多想,不是你,真的不是你。”

可是现在的纪希然怎么可能听得下陆子邵的话。

本身这几天的囚禁生活就让她的生活一片糟糕,她已经无数次生出自杀的念头。

再加上刚才吴伯给她注射的药品,使她的状态更加糟糕。

“是我,无论是两年前,还是现在,都是我……”

她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她用力推开陆子邵。

她自己一个人缩在角落里,泪水无力地坠落,她整个人都显得苍白无力,就像是一个被抽干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都是我……”

她的眼睛古怪地张着,她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面恍若溢出一滩滩的鲜血。

滴落,滴落。

她的脑袋里是一片片残破的画面。

陆子邵跪在她的身前,迟余彬的枪口对着陆子邵的脑袋。

她举起手枪,开了枪。

然后,是一片混乱,再然后,迟余彬的脑袋上多了一个血洞,他躺在地上,死了。

“唔……”

她捂住自己的胸口,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她恍若在无尽的深渊当中,不断地坠落,坠落。

陆子邵看着她,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

他知道她已经陷入了一个自我的世界,李海威也微微皱起眉头,他们都清清楚楚地看到,纪希然只是打中了迟余彬的肩膀,真正打中迟余彬的脑袋的人,是李海威。

可是错乱的记忆,却让她误以为,她杀了迟余彬。

他们早就已经得到了李局长的许可,如果遇见迟余彬这个穷凶极恶的疯子,允许开枪。

李局长已经在纪氏夫妇被救出来的时候就安全了,他们如今和李家兄妹团聚了。

所以,这一切都是得到允许的,毕竟他们面对的是迟余彬。

一个狡猾的,凶狠的,杀人如麻的男人。

所以,开枪是被允许的。

说白了,就算是纪希然开枪了,她也不需要负半点责任,更加别提她是被害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外面的情势已经被掌控,刚刚李队长和李江江就带了人过来支援,他们或许中途有一段时间是隐瞒,但是他们终究是属于他们这一方的。

而迟余彬,终于真正的死去了。

李江江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况,她微微皱起眉头,觉得有一些不对劲:“这是,怎么了?”

迟余彬死了,而纪希然却缩在角落里,陆子邵担心却又无力。

陆子邵的痛苦地闭上双眼,而纪希然听到李江江的声音之后,却抬起头来。

“我们是一样的人……”

许久以前,他们在医院里,她曾说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江江。”纪希然忽然开口说,李江江蹲下来,看着她,上下检查着她,说:“希然,你没事吧?”

纪希然的呼吸变得急促,她的唇苍白着,轻轻的蠕动着。

大约过了一分钟,她才说:“江江……我杀人了,我杀了余彬……”

恍若盛了好久的泪水,在这一瞬间坠落,打在李江江的手背上。

李江江疑惑地看着陆子邵,李海威则是说道:“是我杀的,可是希然以为是她自己杀的。”

李江江看着纪希然,轻声说:“希然,别说傻话。”

“可是我不后悔。”纪希然快速地说,她的全身不可抑制地发抖,她控制不住地笑。

“我知道我一定会下地狱,可是,余彬他要杀了子邵。”她握住李江江的手,不住地颤抖着。

她很用力,好像每一次呼吸都用尽全力。

在她露出来的锁骨和脖子上,因为用力,所有的骨头的轮廓全都支起来,她的脸上带着一种不正常的狂。

“我不能让他那样做,只要有人想要伤害子邵,我就会杀了他,不顾一切。”纪希然忽然狠狠皱起眉头,她觉得自己的脑袋里一片疼痛,她捂住脑袋,不断的尖叫着。

然后,下一个瞬间,恍若承受不住,她就这样晕了过去。

“希然!”陆子邵一把就抱住她,赶紧往医院而去。

李江江等人也一起过去,留下一些人清理现场。

在他们离开之后不久,吴伯缓缓张开双眼,他满是皱纹的脸上全然悲戚,他看着躺在那边的迟余彬。

因为清理的人以为这儿都是死人,所以也没有注意到他。

“主人……”吴伯的一整张脸都因为悲伤而皱在一起。

他的双目当中全都是仇恨。

“主人,你怎么这么傻?”吴伯哭得伤心,这么多年以来的相依为命,他们之间的感情无比深刻。

“纪希然那个贱人根本就不值得你去喜欢……”吴伯说着,他对纪希然的恨更加深刻。

从一开始,迟余彬就是因为纪希然,而将所有的生活全都给乱套了。

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女人!

外面传来一阵阵的脚步声,吴伯抱着迟余彬的尸体,老泪纵横地带着他一起从一条暗道离开。

他们早就准备好了退路,只可惜,还没有来得及用,迟余彬就死了。

“这儿没人?”一道疑惑的声音传来,其中一个前来清理的人说道。

可是另外一个人却疑惑的说:“不可能啊,刚刚李队长还和我说,里面重点清理。”

第一个人依旧疑惑,说:“可是这儿真的没人啊。”

那人匆匆走过来,只见到地上有一滩红的白的液体,也曾经有陈尸的痕迹,但是就是不见尸体。

他们面面相觑,立即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其中一人立即就给李队长打了电话,说明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