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火红的前奏

接下忙碌起期中考,暂且把雷葛的事情忘了,又是作业又是考试又要作曲的,小吉把自己的神经逼的紧绷。好不容易挨到周末有个休息片刻的时间,他躺在床上,心里想着只有好想弹吉他。

吉他就借放在毛线球与凯猫学长合租的套房,不去阿峰学长家的话,就不用担心被雷葛抓到了。这么一想,手指头上的茧都痒了起来,立刻打了电话去询问。

「凯猫学长,我今天方便去你家练个吉他吗?」

学长们都是大四的学生了,整体课业比起小吉是轻松了些。「嗯,可以吧,来的时候顺便帮我们带午餐。」

答应小吉后,一脚踹醒还在赖床的毛线球,他一脸惊魂未定的脸问:「凯猫怎么了?」

「整理。」家里很久没来外人了,爱面子的凯猫可无法忍受这邋遢的一面被学弟发现。

小吉还在排队等着便当,电话响起来理所当然以为是凯猫学长,于是毫无戒备的接起:「学长,什么事情吗?」

「是我,雷葛。」雷葛没有为此失望,语气轻松的纠正对方的误会。

啪一声,电话被掛断了,雷葛不太懂,上次见面时气氛还挺好的,怎么突然他又变得吓人了?

太大意了,万幸自己开口不是直接喊着凯猫学长……小吉看着躺在地上黑了萤幕的手机,心疼了一下。不要坏呀,这个月染了头发,已经没有应急用的备用金了。

小吉把电话重新开机之后,鼓起勇气回拨。「葛哥啊,什么事情吗?」

「呃。」经过刚才被掛电话的经验,雷葛现在又有点犹豫这是不是个好时机了。「没什么,你最近忙吗?」

看来是要问出游的事情了!小吉提高警觉,立刻拿出期中考当作理由推託。「忙!好忙呀,这星期都在忙期中,没什么时间。」

「那下个周末该考完了,就有空了吧?」

哇!葛哥真是太机智了,一下就被他看出破绽。「我想一下,好像有人约了考完要出去唱歌的。」

「喔,真是可惜,那我们之后再约吧,我休假满自由的,你有空了再跟我说一声。」葛哥说得特委曲求全,好像冷宫中嬪妃只求皇上的回眸一眼。

小吉心肠软,想想雷葛这人这么好,自己这样拒绝太没诚意了,当下立刻回:「唱歌隔天的那个星期天吧,我肯定有空。」

「好,那天你来我店里,我骑车载你出去玩。」小吉就是容易心软,只要表现的稍微委屈点,不难得到正面的回应,难为他的学长要这么费心的保护了。

「不不,阿峰学长说也要去,我给他载就好了。」回神一想,小吉才想到他还没说学长也要去的事情。「对了,我学长也去,可以吧?」

唉,他这边有政策对付小吉,学长那边也有对策应付自己,不能大意。

雷葛安静了一下,声音愉悦的回覆:「可以,人多比较热闹嘛,最好把你整个乐团的朋友都找来,我早想认识了。」

「……呵呵。」乐团的人都来了,到时候他是主唱,阿峰学长是什么?小吉他吗?这他妈也太雷了。

买好便当,小吉又转车前往凯猫学长他们所租的住所。

那是一间在公寓三楼的家庭式套房,两房一卫还有小客厅和简便的厨房,要不是距离小吉自己的学校太远而他又没有什么预算,他也满想要找个人一起租的。。

停在公寓门口,打电话给凯猫学找,响了很久没有人接。正准备改拨毛球学长电话时,楼上传来好大的声响,吓了一大跳。「会不会是哪家在教训小孩子呀?原来这边环境也不是说很好。」

毛球学长的电话倒是接的很快,确认小吉已经抵达楼下,他就掛了电话下楼接人。

毛球学长咚咚咚的下楼,左边脸上掛着红色的抓痕。「小吉,怎么突然想到要来这边练吉他?」

……那抓痕正在刷存在感,小吉目不转睛的盯着看。「大家都在忙期中,我已经两个星期没弹吉他了,手好痒。」

「哈哈,我就算一个月没有打鼓也不会这样,你真的很爱吉他啊。」

「我觉得不能这样说……」毛球学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的鼓,只要是可以敲出声音的东西他几乎都可以拿来当鼓玩,所以根本不需要特地找鼓来练。「学长,你的脸怎么了?」

「这个吗?」毛球明知故问的指着右脸颊,若无其事的回:「青春痘而已。」

「学长,我是问左边的抓痕,被谁抓的吗?」看起来还很新鲜,该不会是凯猫学长抓的?

「小吉,你记得我家有养一隻猫吗?」毛球学长一脸正经的问。「那隻叫凯凯的猫,你记得吧?」

「我记得那隻猫是阿峰学长送你,本名叫海伦。」

「不,全名叫海伦凯勒,后来我暱称牠凯凯,对,这个抓痕就是牠抓的,这是一种亲暱的表现。」提起家里的爱猫,毛球笑的一脸温柔。

「……」小吉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长得特别好唬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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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吉会想来凯猫学长家练吉他,其实不单纯只是手痒──不否认大部分原因的确是如此──而是顺便还能请教凯猫学长谱曲的事情。

凯猫学长与他在小客厅的桌边席地而坐,听着他初步谱出的曲调。

凯猫看着小学弟越弹越心虚,低着头刷完最后一个音,停顿了一下才给予评价。「我想还行,最后那里力道可以再加强一点。」

「真的可以吗?」

「可以。」凯猫从房间里拿出录音机。「你可以先录起来,事后听看看,感觉会很不一样。」

凯猫淡定的肯定,让人感觉信心大增,小吉乐呵呵的又从头弹起,两位学长则安静的在一旁用餐与聆听。

连弹了好几首,终于心里有一股满足感,伸了一个懒腰。短暂休息时偷看了一下凯猫学长,他正看着谱,另一手在桌边模拟弹琴的状况。

「欸,凯猫学长,你脖子这边怎么红红的?」小吉指指自己脖子下边靠近肩膀的部位。

「嗯?」凯猫摸了摸,没什么特别感觉。「我去照镜子看看。」

「学长,你们这边会有蚊子呀?」

毛线球很无奈的拍拍小吉的肩膀。「小吉,什么都不要问,等你长大就知道,我先回房间了。」

啊不然他现在是还多小?

凯猫很快回来,回客厅的路上狠狠的一扇房间门踹了一脚,之后向小吉解释。「只是过敏。」

小吉开始怀念起在阿峰学长家练吉他的日子,虽然学长也使唤他,但至少不尷尬呀。

「我们来听听刚才录的吧。」他们都不想接着谈过敏的话题,只好转移话题。

小吉刚才的时间里一边弹一边修正,最后录了一首稍微完整的版本,凯猫操作了一下便开始播放。

前奏的感觉有点迷幻,让人着迷,进入主歌时吉他用力一刷,让人集中了注意力。

闭眼监督你们的朱门酒肉,摀耳聆听你们的哀声叹息。

张开血盆大口沉溺在嘴砲的小却幸。

凯猫稍微听过阿峰对这首歌的评论,他们平时虽然也批判社会不公不义,但是小吉这首创作却透露出一种更浓厚的控诉与讽刺。

实际配上音乐后,又多了层无奈,如果不是认识小吉的时间不短,他会以为这是出自一个忧鬱失志而又悲观的人的创作。

尾声的部分听从凯猫学长的建议将弹弦的力道加重,再一次将精神为之一震,但是脱口而出的歌词意境却又再一次将人打入绝境。

这是一种亙古以来无法推翻的真理。

「凯猫学长唱歌真好听,不能唱真可惜。」凯猫学长的喉咙不是很好,无法长时间或是大声的唱歌,索性在乐团里就完全不开口了。「学长,其实我还是觉得这首歌不好,听完心里不会像以前听新歌一样激动或兴奋。」

「那是因为这首歌的性质与其他歌不同,我觉得还是挺好的,不过建议是不要太常拿来表演。」

「不能拿来反覆传颂的歌,也可以算是好歌?」

「知道『黑色星期天』这歌吧,这是匈牙利的作曲家,因为失恋而写的歌曲,传闻有不少人因为这首歌而自杀,又有『匈牙利自杀歌』的称号。」当然这些只是传闻,歌曲本身当然没有这么强的破坏力。「这或许不是很好的解释,但我想这首歌还是不错的。」

「意思是,虽然没有正面的情绪,但是能引起负面的反应,也行?」

「这种解释好像不对。」一首歌一直怒骂或是污辱人,相信也能很成功挑起情绪。「下次拿给阿峰看,让他给你点意见,我想他也会认同这首歌的。」

把谱子收好,拿起吉他又弹了几首欢快的歌调适心情。

转眼间天就黑了,毛球学长躡手躡脚地走出房间,挨着墙壁小心翼翼开口:「凯猫、小吉,天都黑了,你们肚子饿不饿?」

小吉刷着小蜜蜂回话:「学长你们要一起去市区吗?反正不管怎样我都要在市区搭车回学校,一起去吧。」

「嗯,我去换个衣服。」

「嘿嘿,我也是,小吉你待着客厅乖乖的呀。」毛球学长笑歪了嘴角,跟在凯猫学长的屁股后面也进了房间。

也进了房间……这进的是同一间房间吧?他没看错吧?学长们不是都要换衣服的吗?他们是把房间分成更衣间跟卧室了是吧?

小吉他你要坚强啊,把无法理解的事情都忘记吧!

阿木学长就住在学校宿舍,一通电话拨过去很快就约好了,一下子变成乐团五缺一的状况,小吉自然又拨了通电话给阿峰学长,直接约在贝里斯酒吧吃饭。

一群大男生聚在一起,难以避免碰酒。几杯黄汤下肚,小吉又准备开始发作了。

好在这次不唱歌,这次他巴着凯猫学长,一直问:「学长,我室友喜欢你,我应该怎么开导他才好?」

「小吉,来跟学长说说,你室友是男的还是女的?」毛球学长揽着小学弟的肩膀,循循善诱的问。

小吉看着毛球学长,又问:「下次我是不是穿裙子上台比较好?我好怕被室友发现呀。」

「噗咳──」阿木被呛了一口饮料,扯着阿峰说:「嘖嘖,看你们误的一个大好青年前途一片惨澹,女装癖都出来了。」

阿峰倒是不太在意,优雅的进食。「他真有这个意思的话,我不排斥替他准备一下。」

「不愧是阿峰,真狠!」阿木心里替小学弟掬一把泪。「不过,听小吉这么说,我们也算是红到他们学校了吧?」

「最近网路上有几份在酒吧表演的影片,应该是这里的客人录的吧。」凯猫拿出手机,扫了一下搜寻结果。「下次再染发吧,省得被你家里抓到。」

「嗯,我会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