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坑货比较容易分辨,物件儿上面会有明显的土沁,也就是出土的痕迹,而且还伴随着一股土腥味。

墓穴里就这味儿,很好分辨。

但熟坑货不易分辨,毕竟时间久远,土腥味儿包括土沁痕迹都已经被抹除的差不多了。

一般来说只能够根据年代、史料、典故等来进行分辨。

但这柄短匕既然是朱元璋的随身佩物,几步不可能会流传在民间。

而且,再加上那桃木剑暗格中如何凝雪所说有“腥臭味”的干土,此物的出处便很明了了。

林夜盯着手中的纯金短匕,沉声说道:“如果猜的没错,这柄纯金短匕,一定是倒斗的玩意儿,后来阴差阳错下被陈大户给买下来了!”

何凝雪抬起眼皮,看了林夜一眼,问道:“你这么肯定?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林夜嘿嘿一笑,指着何凝雪手中的桃木剑,说道:“刚才你是不是从桃木剑的暗格里闻到了一股腥臭味?”

何凝雪点了点头,问怎么了。

林夜接着说道:“其实,那腥臭味并非只有干土的味道,其中还夹杂了桃木剑本身的臭味儿。”

“桃木本就如此,尤其是在陈大户家那种容易潮湿的老宅子中存放,被湿气侵蚀,时间再久远一点,就会发臭。”

“照我看,这桃木剑可是有年份了,最少也得在七十年左右。”

“你想想,咱们现在往前推算七十年,那会儿可正是倒斗儿的猖獗时期。”

“但相应的,倒斗儿可是犯法的事儿,即便是那会儿的倒斗的,也是拿命在玩儿!”

“毕竟那会儿来说,一旦被发现了家里有出土的生坑货,全家都得上西天!”

这话,何凝雪认同。

她也不是第一天接触古玩这行了,虽然鉴别的本事不咋地,但该知道的东西她也知道的不少。

“所以啊,如此一推算,这柄纯金短匕一定是当时的生坑货。”

“而陈大户甚是喜爱的同时却又不敢摆到明面上玩,这不,才拿这桃木剑做了幌子。”

听到这里,何凝雪才算是听明白了。

“真是好一个陈大户,怪不得他们家能是这城南二里半的第一大户,这人的头脑果然灵光!”

何凝雪叹了一声,就在这时,突然想起来了刚才林夜说的“这纯金短匕是元代火铳的二百倍”的话来。

何凝雪猛地抬头,紧盯着林夜,双眸中闪着精芒,失声喊道:“刚才我还不信,但现在,我信这东西真值两千万了!”

林夜淡淡一笑,道:“其实,那什么二百倍我也就是说给你听听,让你心里有个数儿。”

“但说白了,这可是太祖朱元璋随身之物,而且保存的极为完整,这可就不是凭钱就能说明白的东西了。”

“我告诉你,这玩意儿啊,是真正的稀世之物……”

“无价之宝!”

何凝雪虽然不是很在乎钱财,但“无价之宝”这四个字一出,她的脸色也不禁猛地一变,毕竟她也是人。

只要是人,那就没有不心动的。

佛家有云,世人皆有五毒心,说的便是贪、嗔、痴、慢、疑这五种心。

而其中排第一位的,便是贪心。

只是有人显露出来了,有人没显露。

有人贪心重,有人贪心浅罢了。

“林夜,那要这么说,你这次还真的捡了个大漏,发大财了啊!”

何凝雪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林夜顿时有点蛋疼了。

旋即苦笑一番后,说道:“唉,这财,我是发不了喽~~”

“这东西啊,是要送人的!”

何凝雪差点没跳起来。

“啥?!”

“送人!”

“你疯了!这么好的东西,你要送人?!”

林夜挠了挠头,头皮都快挠破了,苦笑道:“咱这趟儿出来捡漏,那是带着任务出来的,我能有啥办法……”

“任务?”

何凝雪愣了愣:“什么意思?”

林夜撇了撇嘴,道:“你既然跟慕容兴国有……额,有那样的关系,想必,慕容家三日后要举办什么庆典的事情,你也应该知道了吧?”

何凝雪眼帘低垂,沉默不语,片刻后,这才抬起眼皮,盯着林夜,问道:

“所以,这柄纯金短匕,是你要作为贺礼送给慕容家?”

林夜白了何凝雪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觉得,如果是我个人的话,我会去参加慕容家的庆典?”

“就算是去了,我也不可能带着东西去。”

“就算是带了东西,那我应该会带钟。”

何凝雪“噗嗤”笑出了声,道:“没错,送也要给那个混蛋送钟!”

说完之后,她想了想,说道:“哦,那我知道了,这贺礼,是安家的对吗?”

林夜点了点头:“没错,虽然现如今江北局势动荡,但明面上,即便知道这次庆典是鸿门宴,安家也必须得去参加。”

“而这场庆典既然是在江北品鉴大会前夕举办的,我又是安家供奉,所以,我也必须得随同安家前往。”

“既然是要参加庆典,那安家自然是要拿出江北五大家族之首该有风度来。”

“这柄纯金短匕尽管是无价之宝,但,就当是送给狗了。”

说到这里,林夜话音一顿,眼角的余光悄悄的扫了何凝雪一眼。

“额,我这么说,是不是有点……”

“没关系。”

林夜一怔。

何凝雪抬头望向林夜,神色很是淡然,轻声说道:“没关系,我一点也不介意。”

“而且,把慕容兴国那个混蛋比喻成狗,那都是侮辱了狗这个物种!”

“那家伙,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人渣!”

林夜深深的看了何凝雪一眼,最后摇头一笑。

没想到,何凝雪竟然会如此恨自己的亲生父亲。

说实话,他越来越好奇这对父女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但,他还是忍住没问。

毕竟这是何凝雪的隐私。

两人都没说话,气氛渐渐有些尴尬了起来。

林夜最先反应了过来,干咳了一声:“咳咳,这地方也没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咱们打道回府吧。”

何凝雪深吸了一口气,没说话,只是轻点了一下头颅。

林夜看在眼里,他知道,何凝雪嘴上说着恨慕容兴国,但心底却是五味杂陈。

毕竟……

两个人的身体里流淌着的,是同一种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