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区文联主席也是我的一个学弟吧,他看了我的一些文字,特别是关于本土文史方面的研究文章,考虑到我的工作与乡村振兴有关,就建议我加入他们下边的协会,而调过去是不太容易的,因为他们都是行政编,而我是事业编。于是,稀里糊涂加入了民俗协会,并且任了个副主席,当然,副主席若干名。比较起他们几个会剪纸的,会木版画的,会扎染的,我真的是一无是处,啥手艺也没有。而作家协会那边我提都没提,毕竟自己啥书也没有出一本,零零碎碎的几篇文章,也没有什么名气,也就知难而退了。而后来我了解的情况是那里边的几个也似乎没有什么突出成绩,包括他们的秘书长竟然是我很熟悉的一个朋友,很多年没见过他有任何文章,可是他比较热心,也有很强的组织能力,我想这是秘书长该具备的必要素质。

偶尔参加了几次座谈会,接下来自己生病住院,而期间似乎也没有什么活动,只有一次我记得我说身体不太好就不参加了。如今身体恢复了一些,看起来跟正常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俗话说,常常病,救了命;一时病,要了命。母亲也安慰我:“病害人,病也养人,以后一定多检查着,一旦发现不好了,就赶快扎古(治疗),毕竟现在好药越来越多,医生的技术也越来越好。”所以,看到协会群里的春季采风活动,我就积极报名了,因为我越来越意识到自己不能把自己封闭在套子里,工作暂时没有安排,自己也不能浑浑噩噩。

截图报送48核酸检测阴性证明、14天的行程码、绿码通行等等,组建组织者也是用了心的。次日一早来到单位吃了早饭,回办公室烧水吃药,立刻下楼,从车里拿出单反相机和腰包,里边有矿泉水和笔记本等。打开从大院东侧小门出去,来到了集合地点。

说实话,十来个成员我认识的很好,虽然在微信里偶尔联系却也没有互加微信,除了那个剪纸的大姐。在车里听她说起区里的几个省市人大代表,我才知道她是市人大代表,每个街道基本就一个,而我认识的也有几个,包括一个省人大代表的村书记——叫了几年的农村社区又改回了村,是不是和上边提出的县不能随便改市、县市不能轻易划区有关系呢?一个县级市如果划区,意味着所有干部提拔一级,这块费用不少,而实际的财政收入却没有任何变化。

虚职的文联主席也跟我们同行,她马上就要退休了,60岁。好多年没有见到她了,自从她被安排到了文联做了个虚职。从前任被判13年的政协主席、组织部长的判决文书中,能看到“收受郎某某人民币3万元……”的一段,对号入座,就是她了。当然也听说了很多小道消息,在我看来,眼见的东西都不见得属实,更不要说道听途说了。而一个人的成功与否,和努力和能力和学识往往真的没有关系,而最有关系的是运气。她也只能说运气不佳吧。

车子七拐八拐在一个仙山脚下的小村子里穿行,逼仄的街道错车都非常困难。这是中国乡村尤其是北方乡村的一大特色:房子密集相连,几乎一个模样。这个村子都是仙山石头垒砌的石头房子,包括围墙。房子低矮,每一个房间和院子都也很小。“卖萝贝(轻声)丝子鱼来!”仔细辨别,才知道小商贩在街上叫卖的是一种小鱼干,这个街道的人叫这个名字,而相邻的山那边的街道却不这么叫,而是地瓜丝子鱼或者面条鱼,而我却叫它小银鱼。车里正好有研究仙山方言的专家,他正在出一本书,关于仙山方言的。“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如果细分的话,即使是一个镇一个街道办事处,对于同一样的海产品或其他物件,都有不同的称谓,比如海螺,有叫乌子的,有叫卜喽的,所以呢,要研究好方言,还真是很复杂繁琐没有穷尽的一项工程,而推广普通话又是多么的英明。如今会说当地方言的人随着年龄的降低而越来越少了,甚至绝迹了。

民俗协会主席王老师六十出头,却很显年轻。他几十年如一日挖掘仙山文化,撰写收集整理民间故事,创作了很多优秀作品,比如仙山人的所有民间节日的风俗习惯等等。这个和我百公里外老家的风俗大抵都是相似的,可是再不写下来,单靠口口相传怕是知道的人会越来越少了。

他家住在村子后边,紧靠山根儿。三间正房窗明几净,小院里点缀几丛牡丹芍药,开的正艳。加上小孙子的热情互动,增添了更多美好。

房子东侧是三个车库,车库上填土成园,有不少菜蔬以及他从山里挖来的一些稀奇植物药草等。那棵野生山茶树是我见到的最大的,他说已经养了快三十年了。

院子北端,是临时搭建的一个简易房,可以喝茶聊天。十几个人围坐一起,品尝他炒制的野生茶,吃着他摘回来的樱桃,聊着周边的风物人情。在相互介绍认识的时候,都很具体,说起我呢,简直就像一个混入革命队伍的兵痞:“对仙山非常了解,写了大量的关于仙山的文章。”真有点儿无地自容的感觉。

穿过一段村庄胡同,爬了一段小山路,就来到了王老师家的自留地。一路上都是一株株的樱桃树,挂满了密密麻麻红色的樱桃,很多村民以及他们外边来的亲戚朋友都在摘樱桃吃樱桃,有的踩着高高的铁架子,为了摘得高处的果子。

王老师家的自留地不但有红色黄色的樱桃,还有尚没成熟的樱珠,被称作“四月雪”的流苏树若干。地上还种着地黄、玉竹、黄精、细辛、仙山百合等从山里挖来的名贵药材和植物,简直就是一个植物小百科园。山头白花花的一大片,那是刚开放的槐花,阵阵花香随着一阵阵山风飘来,越过村庄,飞往不远处的海上。

仙山顶峰近在眼前,缥缈在云雾中。山岭一重重横亘眼前,颜色深浅不一,由近及远一共五层。凝望着那些山岭间自己曾经无数次穿越过的那些山野小径,心中难免生出一丝丝的悲凉。估计有生之年再也不会有那种畅快淋漓的走山经历了。看看眼前跑老跑去活泼可爱的王老师的四岁孙子,不由得想起卡耐基《人性的弱点》中的一段话:童年的无知可爱,少年的无知可笑,青年的无知可怜,中年的无知可叹,老年的无知可悲……再看看自己的半百经历,感觉绝大多数人的成长,止步于少年时代,其后的几十年不过是固化自己的认知、习惯,从而懒惰、复制、敏感、偏执、自卑,从而到了自负又自恋的活着……曾经进入书城想买书,却面对山一样的书立刻走了出来,感叹“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由此可见,我们的认知我们的知识,再如何努力,也还是“无知”的。

午餐在当地的一家比较知名的餐厅吃的。我们是有活动经费的。说起成立一个类似于仙山文化研究会的组织,该做些什么,我建议出几本书,把滨海市爱好仙山研究的人聚集一处,把一些精美的游记、考察性、研究性的文章分门别类成册出版,就像如今进了养老院的我的大学恩师孙教授那样,他曾经当做仙山文化研究会的会长,也做了很多工作,《仙山历史文化名人》等书籍一直是我们这方面工作者的必备资料书。王老师诺诺。这些年,我也不遗余力走山,读山,写山,有一百多篇各条路线各个季节的走山经历,也对仙山道教门派、全真道教文化、气功等做些皮毛方面的研究,也有几篇文章发布发表,其中一篇关于仙山名道的发在了头条,几十万展现几万阅读,收入十几元也是最高的,最为奇特地是当年给老道长画肖像的刘老师也留言说,他当年48岁,如今也八十多岁了,还有一个女条友说与老道长合影中那个是他的舅舅,老道长是她的老舅老爷……真是神奇。

下午我们再次去了山里的一个空心村落。四十九户人家搬到山下三十年了,老房子都坍塌了,却也没有跟风一样卖给城里人养老用。因为村历任当家的都希望有一个财力雄厚的公司来统一开发改造。为此我们也努力介绍过有关客户前来考察,对这里优美的自然风光都是相当满意,但是鉴于水源保护、景区管理等,一直没有推进。这次听他们主任说有一家汽车制造企业想投入三亿元,整村改造为高端民宿,同时作为品牌发布会的现场基地。这个很有创意。并且借口山下的那幢安置房是危房,就要推到重建,而村民异地安置,根据老房子宅基地的面积给予两倍面积楼房或高于市场价的货币补贴。距离也不是很远,算是新型城市化社区。

我问项目进展到什么地步。说马上签协议。我只能默默祝愿这个项目能够顺利推进了。而对于合作或者商业运营模式,我建议不要模仿邻居村庄的做法,那种牧师只是好看,但是老百姓和村集体受益一般。他赞许。那些村民,有的祖孙三代挤在一个两居室楼房里,没有暖气,没有天然气,适龄青年介绍对象过来看了,立刻分手的多。当时他们可是为了仙山旅游事业和水利事业做出莫大牺牲的一个群体。“法无禁止即可为”,可是我们的老百姓太听话了,眼看着自己的东西白白浪费在那里却不能变现收入改善生活,就像这些天闹得沸沸扬扬的青储小麦,农业农村部还公布了一个举报电话。可是,一亩地麦子收入八九百元,而现在卖青苗做牧草,一亩地一千多。同样的还有魔都上门消杀以及要拉走阴性居民去隔离点的冲突和矛盾。而对于公权,没有授权即是违法的。

采风回来,还真的有些疲劳。毕竟自己是患病之人。于是,洗澡躺下,却因为读了一篇长长的关于《李毓昌案》而没了睡意。做人,到底是圆滑地随波逐流好呢还是刚正不阿象他一样搭上性命也不同流合污呢?我就是太实在,不喜欢的人,我不可能表示出喜欢,哪怕是一会儿的演戏。喜怒于色,太美城府。这辈子,一直这样,所以也就很多地方的不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