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乡村即景

老家的屋舍虽然破旧，却承载着我童年的梦想。这里有我深爱的双亲，有我熟悉的土地和风景，以及割舍不掉的情怀和牵挂。所以，她就经常出现在我的梦里，那里的人，那里的事儿，那里的老屋，以及那几棵老树，还有永远没有长大的我。

如今村村通了公路，可是那路面的质量就不是很好，几年下来便被车轮碾压雨水冲刷掉了表面的水泥，露出了一颗颗尖锐石子，然后石子就被碾压冲刷的圆润起来的同时，许多就松动了，冲跑了，路面坑坑洼洼起来。

一进村，就是一片片的塑料大棚，种植跨季蔬菜水果，秋冬也有玉米小麦。黑色污染十几年来，一直持续增长，田间地头的排水沟就堆积了十几年的塑料薄膜垃圾，本来有鱼虾的水沟里就不再有活物存在了，加上村里有几家养殖户的肥料直排，村头的池塘便长满了薄薄的一层绿苔，这里可是我小时候学习游泳的地方，如今只有几只鹅鸭在上边游动。邻居老太太抱怨说，过去门前都是村民纳凉聊天的地方，如今臭气熏天，没有人再聚集这里。就连晚上睡觉，都不敢开窗，那味道，受不了，同时苍蝇蚊子特别多。我打过两次环保督查热线，都不了了之。直到开始乡村振兴，百村千户整治活动，养猪的那家才停止了污染。

进村后的那颗老榆树愈加粗壮高大了许多，遮蔽了我家院子的半个天空。每当春天榆钱飘落时，满地的榆树种子，并且小树苗到处疯长，父母就像除掉杂草一样拔掉他们，当然留下的一棵也如今胳膊粗细了。院子里老人种的芋头、蔬菜，长势良好，生机勃勃。我就想，将来父母不在了，院子里的土地荒芜了，是多么可惜的事情。而我，能否如愿回来继续种植这点儿土地呢？儿子早早就替我回答了——不能。农村生活毕竟是不方便的，要不谁离开这里去城市呢？

左邻右舍好多老人都去世了，留下了一座座空房子，并且逐渐坍塌，长满了杂草树木，占用了大片的土地。将来的农村，就应该集中种植，集中养殖，集约化生产，才不会有土地浪费，不会有小型养殖场的污染。可是地处偏僻，极难快速看到希望。

村边的大河如今被挖沙的搞得一塌糊涂，一个个水坑，一个个洗沙后的土堆，长满了杂草。本来可以轻松到河对岸的，如今却没有了路径。河床不再是细沙了，而是黑色的淤泥，鱼虾也少多了，好在杂草疯长，成了野鸡水鸟的天堂，加之农村猎枪的没收管制，他们的数量增加了不少，我不久功夫就看到肥硕的野鸡奔跑着，飞翔着，在草丛间鸣唱。巨大的风车旋转着，输出着绿色能源，也加入到这芦花飘荡的风景中。而下游不远处的那个巨大的人工湖，如今的确成了一处旅游胜地，每年吸引不少市区居民来此郊游，品尝本地的淡水鱼以及采摘葡萄水果等活动。

从河边回家，看到一片收获过的花生地，走进去发现地上不少掉落的花生，以往捡挖这些花生，是村民的一大活动，如今再也没有人干了，包括乐此不疲的母亲，她已经八十多岁了，走路都成了问题。而年轻人是没有闲心来获取这点儿利益的。

端坐在炕上，看院子里的菜蔬，看远处天空的寂寥，想老母亲的养老，想家务事儿的繁杂，想人生的无常。雨，竟然悄然落下，打湿了土地，打湿了菜蔬，从屋檐的瓦楞滴落下来。

临走，老母亲挪动着不方便的双腿，把摘得很干净的韭菜、拉瓜、大葱以及大姐送来的葡萄，塞得后备箱满满的。后备箱，每次回来都承载着满满的母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