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路上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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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姐一再要我慢点慢点,两个女儿在后边聊的热火朝天,最多的话题就是糊涂天糊涂地,摊上个糊涂老人怎么办的问题。“远离负能量,即便他是咱们的父母家人,也不能影响到我们的心情,更不能影响到我们的身体健康。”她的父母跟我的父母恰恰相反,见了儿子儿媳,相敬如宾亲热的很,见了女儿却就横挑鼻子竖挑眼,哪儿都不好,弄得她每次回娘家头都是嗡嗡作响,头痛欲裂,耳鸣不已,症状和我当年回一次老家一个样。所以,我们必须心狠一些,不能叫老人以孝顺不孝顺的传统观念绑架我们太多。当然,我们都是很孝顺的孩子。
王姐还说起她初中时候就挑水的痛苦往事,小小的个子却要负重那么远挑水。她曾经问父母,为什么叫我干这么重的活。母亲说,没办法,谁叫你托生在这么个家庭里来的呢?所以,为了逃出这个家庭,她就要拼命读书,考学,因为这才是她唯一出路。果然,她就成了这个村的第一个大学生,并且很好地带动了弟弟妹妹的学习。
山里大哥常年和仙山道士打交道,周易八卦麻衣相啥的都懂点儿皮毛。几次坐在他的身边,看很多游客从他摊位经过,他扫一眼就能认出潜在“客户”,对于一些在我看来可能是买东西的,他坐着跟我聊天,连招呼也不跟游客打,我说你倒是去看看啊,他说,他们几个不能买。果然,那几个人就转身离去了。
“人中宽又深,满堂立儿孙。”两个女儿的他说我将来会儿孙满堂。“宁叫儿子打,不能受孤寡。”当妻子跟他哭诉儿子的不懂事甚至暴行的时候,他安慰我们。
和王姐同时以后,就难免去她的父母家给他怂过几次工资啥的,因为她经常住父母家里。三间平房的农村小院,很逼仄,却很容易在一排排低矮密集的城中村找到,因为她家院子里有一棵参天水杉,远远地就成了去往他家的坐标。据说,这是他弟弟出生那年种下的,并且打那儿以后,家里大事小事儿,都非常顺利,包括三个孩子的考学、工作等等。一家三个孩子三个大学生,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可是十里八乡少有的家庭。
如今那个城中村早已拆迁改造了。我就问王姐那棵水杉树呢?于是,她就滔滔不绝地讲了一个关于树的故事:
期初,家里人没有提钱和补偿的事儿,都觉得这棵树和这个家庭成员有了很深的感情,四十年了,只希望能够保留在原地,或者是移栽到别处,不要将它杀死砍伐,可是拆迁方就找了各种力量来做工作,首先就是担任公职的王姐的弟弟,王姐把事情揽过来:“叫他们找我吧,我和父母一起住,我给父母做工作,你那么忙。”于是,单位大小领导纷纷来找王姐做工作:“咱姊妹感情这么多年,你就给哥哥我个面子嘛。”估计是收到了拆迁方好处的某个领导“平易近人”地跟王姐套近乎,可是王姐也不示弱:“我们几个都没问题,可是,我爸妈都是八十岁的农村文盲,工作很难做通啊,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
正在这种软磨硬泡没有效果的时候,就在附近邻居坚守做“钉子户”而家里被放入了不少的毒蛇甚至扔进礼花弹的时候,王姐家人发现人去屋空的小院里的那棵水杉树没有了,被油锯截断成多段,躺在了院子外边。王姐暴怒了。她找到当地媒体想曝光,可是当地的几个媒体都像躲瘟神一样躲着她,不接茬。最后,一个省级媒体的滨海记者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总结,写了一篇稿子刊登了出来,并被其他媒体迅速转发,于是,拆迁方就动用了各种力量继续来“谈判”。既然树已经被砍倒,那就只能赔偿了,可是对于王姐提出的数额他们坚决不答应。“你们信不信我继续找媒体,甚至给弄到海外媒体去?”对方当然知道王姐的海外关系,最后真的也就妥协让步了不少,一棵树最后赔偿了百八十万,王姐轻描淡写地说。“咱要的不是钱,是一口气。”和王姐相处日久,很能感受到她外柔内刚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