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王离如约来到了超越时代。

从台岛回来后,江清川荣升助理——助理就有自己的办公室了!

“醒了?”

在新的办公室里,江清川看着一脸憔悴的王离,指了指沙发示意他坐下。

王离看了江清川一眼,黯然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然后一言不发。

江清川没搭理他,自顾自地操作着眼前的电脑——他在查资料,查凌城最近被双规的几个领导。

自从来到南粤,江清川很少关注故乡的消息,最近因为小穆老师的事,还有要回家过年的缘故,江清川开始关注起近两年老家凌城的新闻。

不看不知道,看完这一切,江清川感到一阵无力——太可怕了!

凌城是华夏东北的一个标准的三线小城市,可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边陲小城,过去短短的三年时间里,处级以上干部被处理了13个!平均一年4个的速度说明了什么?

腐败已经彻底侵蚀了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

就像浮在水面的冰,这些暴露出的只能占到10%,那还有的90%呢?如果按照这个比例算出结果,差不多还有100个官员!

再屈指算算,整个凌城一共才几个官员!

而且官官相护,自古就是一种极为变态的存在。江清川相信自己根本没能力对抗这样一个组织严密、关系网复杂、利益集团突出的官员体系……

即便是上世最风光的时候,江清川也会极尽避免和政治接触,因为这是股非常可怕的力量,可以吞噬任何胆敢反抗它的个体或集团。

不过,好在好在,这位郭子旺先生老爹进去了,等于庇佑他的大树已经不在。如果仅仅是他一个人的势力,这问题还好处理些。

沉思了半个多小时,江清川余光扫了一眼面前的王离。

他还是那么消沉,目光涣散,那浪子的形象完全变了,现在更像个流浪汉。

“好了,王离,别白来一趟,说说你自己吧。”

“……我没什么好说的。”

沙哑低沉的声音,让江清川听了非常不舒服。

他皱了皱眉:“王离,你的嗓子不是自然损坏……”

王离愣了一下,然后又恢复到那种迷离状态:“那又能怎么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自从杨明俊离开,你就一直是超越时代的一哥,无论何时,你都要肩负起一哥的责任!”

江清川给他的定位,终于让王离有了点愧疚。

“对不起……我……我不配这个称呼。”

“先别说配不配了,如果你把我当兄弟,说说你的遭遇吧。”江清川一边说着,一边接了杯水递给他。

接过杯子,王离没有喝,只是紧紧地握住玻璃杯,仿佛全身力气都集中在手上,要捏碎这个玻璃杯。

愣了差不多一分钟,王离才缓缓开口:

“就在我开始相信爱情的时候,爱情却离我远去……”

王离身上发生的故事很狗血,也很悲凉。

他在茫茫戈壁上四处游荡,找寻创作的灵感时,在西北一个不知名的小镇外几十公里的地方,他乘坐的这辆大巴车遭遇到了一场车祸。

可恨的是,重伤的乘客们不但没能得到帮助,却先遇上了一群劫匪!

这伙劫匪是少数民族的人,几个五大三粗的人趁火打劫,把他和一辆车上的其他人身上的钱洗劫一空,手机也都抢走,然后扬长而去。

就在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恰巧一位同样是少数民族的少女和他父亲出诊,偶然经过这里。这对父女立刻报了警,没多久警察就到了现场。

在警察协助下,这些人终于得救,而这个女孩还是王离的歌迷,在现场时一眼就认出了他。

王离被安排住进小镇的院后,少女便一直照顾着他。出院后,少女更是自作主张地把他接到家里安顿下来。

后来王离得知,女孩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没了,父亲是个行脚医生,家里的医药俱全,女孩才会想着把他接过来养伤。

接下来漫长的三个月里,骨折的王离就住在女孩家里养伤,王离也渐渐对女孩有了感情。

女孩长得并不美丽,但在王离眼里,她就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孩。王离有过初恋,无疾而终,所以他害怕面对感情,一直躲避着女孩。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女孩有先天性疾病,是从她母亲那里遗传来的。女孩的父亲之所以成为医生,就是希望能挽救妻子和女儿的命。

在女孩细心照顾下,王离很快就能下地行动,于是分别的时刻也随之到来。

告别女孩和她父亲后,王离匆匆回家给父母报了平安。

可等他一周后再次回到女孩家里时,只能看女孩的黑白相片了。

在女孩坟前,王离痛哭了七天,然后……嗓子哑了。

其实这算自然损伤,多休息就能缓过来,可是王离随后颓废得一发不可收拾,近半年时间里烟酒不离手,每天酩酊大醉,这才给嗓子带来了实质伤害……

了解到这些后,江清川默然无语。

王离把心里话说出来后,苦笑着问到:

“我现在嗓子哑了,对公司来说也没什么价值……所以我才说,放我走吧……”

听了他的话后,江清川突然抬起头,目光毫无遮掩地直视他那无神的双目,仿佛要洞穿他的内心般。

对视许久,王离还是败下阵来。

没办法,江清川的眼神太可怕了,王离觉得,他好像真的洞悉了自己的内心。

“这女孩的遗传病到底是什么?”

“听她父亲说,好象是红斑狼疮……”

红斑狼疮!

这病,江清川第一次接触,是在上世网络文学里那本著名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中。这种几乎没有可能治愈的一种免疫系统疾病,等于是一把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都有可能终结她的性命!

显然,这个女孩非常不幸,仅有5%-12%遗传几率出现在了她身上。

“唉……”

江清川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

“你知道么,这病并非不能防治,只是激素治疗的话,药物副作用会很大,肥胖、水纳潴留、肾脏受损、胃粘膜受损……总之,治疗能够保命,却会让女孩丧失她的美丽。”

王离点了点头:

“这我知道。她葬礼后,我就很仔细地查过这个病……其实,她完全可以不用死的!她……”

江清川默默起身,来到王离身边拍了拍他肩膀劝道:

“如果我是你,可能也会和你一样吧……咱们都年轻,没什么事是过不去的,想开点。”

“谢谢……那我可以走了?”

江清川点点头,之后又摇摇头:

“你的遭遇我能理解,可是根据我的了解,就算你没日没夜喝酒抽烟,你的嗓子也不会变成这样……我只是想知道你嗓子是因为什么才变得如此沙哑!”

说完,江清川又回到座位上,不再作声。

王离一脸的困惑:“我看了医生,医生也说是因为生活不规律、饮酒过度造成的……难道不是因为这?”

“呵呵……辛辣、饮酒造成的喉部损伤都可以缓解甚至治愈,是可逆的损伤。可是你的……我觉得更像被毒哑!”

“什么?!”

王离不敢想象,一向低调的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别人?

“先别急,目前还只是猜测……所以我不希望你这么快离开,我希望能查清楚这一切。

更何况,即便真的是因为意外,你沙哑的声音也不是不能唱歌……”

“……不可能!我怎么唱?”

“你要知道,很多歌手为什么出了几张专辑后就会尝试新的唱腔或曲风,那是因为歌迷会审美疲劳。我相信你也很清楚这点。”

见王离略微点头,江清川继续说道:

“所以一个歌手在他的生涯中,或多或少都会尝试变化,无论成功还是失败。你的这种情况在我看来,不仅仅是风格变化,甚至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只是,我不知道你现在还是否愿意继续唱歌……你知道,我不想强迫任何人做他不喜欢的事。”

听了江清川的话,王离那迷惘的眼神恢复了些许神采。

“……那我就再呆一段时间,我也很想知道我是不是被人害成这样。”

江清川一耸肩:“我相信你的决定非常正确,那么,我们来仔细分析一下该如何着手调查吧……你呆的那座小镇叫什么?那个女孩和他父亲都叫什么?”

“小镇叫布尔南津,在南疆最北面。至于她……她父亲叫沙的克江,而她……叫古丽夏缇,意思是‘怒放的鲜花’。她还有个汉语名,叫江丽缇。”

江清川点了点头,默默把这几个名字记在心里。

“我觉得一个行脚医生不应该住在这么偏僻的镇子上,特别是你说的他和他女儿是步行出诊——我要看看,这个南疆北陲的小镇,四周会有多少需要诊治的人——特别是镇子上还有医院!”

……

王离暂时不会离开了,至少,要等到过年后再考虑离开的事。而且,他打算就在南粤过年。

江清川的分析打动了他——唱歌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自己嗓子的情况,所以他也想知道整个事件的真相——如果有的话。

去南疆调查一件半年前的事本身难度就很大,不过江清川不打算放弃——自己手下还有两个清算者呢!

从台岛回来后,这两位“大师”的生活又恢复到往常。江清川看他们实在无聊透顶,给他们俩找点事做,也许正是他们期望的呢?而且,超越时代新年前后会歇业大半个月,他刚好可以离开。

把这事和夜鸮说了后,夜鸮欣然同意,而且性急的他即刻开始收拾包袱,准备去南疆。

……

2005年的二月初就要过春节了,所以一月中旬时候,大家成绩一出来,所有同学就开始张罗买票回家过年。

江清川和小穆老师的初步安排,是和被邀请参加南北歌会的冯蔓琳、张佳月、纳兰佩、林诗蓉和沈紫筠一行人同飞天京,他们再转火车回家。

就在大家准备出门时,江清川接到了冷海峰的一个电话。

“看看新闻吧,中华传媒体又开始给咱们找事,川岛小姐有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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