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愤怒的批判

“……噢——看到你写的信，听到你喜欢的歌，连呼吸都开始想念，想念是你惹的祸……”

进入副歌后，方芷珺那蓄满的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倾泻而下，高八度的呐喊和她声音中的坚定，顿时引爆了全场。

“为什么我有种想哭的感觉？”一个观众强忍着流泪的激动问身边的朋友。

“我上哪知道去？”朋友颤抖着说道。

转脸一看，卧槽，这位已经满脸泪水……

评委席上，阎硕满眼笑意：

“不错不错，比上次还好……江清川啊江清川，论起发掘歌手的才能，我不如你啊……你小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很快，方芷珺的表演结束了。

现场会有一段时间的互动，包括评委点评和才艺表演等——如果有的话。

主持人还没来得及开口，评委席上一个评剧大师居然抢着问了起来：

“芷珺对吧，我想问问你，你为什么会带着个面具登场呢？是因为对自己长相不自信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江清川早交待给她——

“……其实不是，早在来参加节目前，我的经纪人就和我说：‘你要征服每一个评委和观众，但不能用外表，只能用声音’。后来我觉得，背对着大家唱歌是不尊重诸位，所以我就想到是不是能带个面具……”

“说得好！我会投你一票！”

紧接着，身边的另一位老熟人刘子良站了起来：

“小姑娘，听了你的演唱，我觉得我必须站起来和你说话——你是我见到的为数不多的，能在主歌部分就让我对你肃然起敬的歌手之一。你的情感完全融入了你的歌声里，这饱含对心上人爱意的演唱，相信大家都能感受得到……”

刘子良的话让观众席不少人频频点头。

“你的声音已经出神入化，可是运用的技巧却不多，真可谓大巧若拙……你让我想起一位当年叱咤歌坛的唱将，她也是个没有太多花哨的歌手，却能征服每一个听她演唱的耳朵——她叫穆思珺……”

“你今晚的这首歌，我不得不说——你已经是一位优秀的歌手，用‘天后’来形容你都不为过！谢谢你的表演，我一定会为你投票……谢谢！”

激烈的掌声后，另一个音乐评论家张阳泽拿起了话筒：

“方小姐，你的歌唱得非常好，这已经毋庸置疑，我不多评论……可是我想知道，为什么第一轮比赛你不参加？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是对观众和评委的不尊重、是对比赛的亵渎！……”

这货的言辞犀利、批评抑扬顿挫，台下的江清川听了后，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名业火。

是谁？肯定有人买通了他——这个叫张阳泽的家伙是被谁买通的？

台上的阎硕听了他的评论和质问后，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他在之前的比赛过程里就吹毛求疵，逮着个点就猛烈地抨击歌手……现在想起来，貌似只有两个人他不痛不痒地说了几句就止住了——余珍英和黄俊民。

“不像是导演组的安排啊……难不成，这家伙是被泛天娱乐买通了？”

听到这位张阳泽评委的质问，方芷珺笑了——尽管她带着面具，没人看得到。

“我上午时候还在湘西的一个镇子上参加扶贫义演……今天的经历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宝贵了！我没法反驳你的批评，我只能说，之后我会注意这方面的安排，尽可能不要撞车……”

听了方芷珺的解释，张阳泽显然并不买账：

“呵呵，你说你去义演，谁信那……现在的年轻人啊，犯了错总会找各种理由为自己解释……”

说到这里，张阳泽突然站了起来，伸手指着方芷珺怒吼道：

“让你说一句‘对不起’就这么难吗？”

被无辜地批评，方芷珺脸上早已一阵青红一阵苍白，好在她戴着面具，别人也看不出。

“可我真的去义演了……”

委屈地解释显然没能打动这位著名音乐评论家——叫他音乐喷子更合适。

“我不管你歌唱的如何，至少你人品很差！”

张阳泽还在批判，让身边的刘子良、阎硕等人脸上浮现出了怒容。后台，节目组总策划的脸上也有点挂不住——这录制现场本来愉悦的竞技氛围，被他这么一搞，总觉得变味道了。

方芷珺不愿被人诬陷，依然奋力争辩：“所有可能都是你的猜测，你同样没有证据能证明我不是从义演现场回来！——如果我说的是真的呢？”

“不可能！”张阳泽断言到：“从那个偏僻地方回来，最少也要8个小时！”

……

台上争吵继续，很多人也开始跟着质疑方芷珺了，当然也有不少人是相信她的。

江清川实在无法忍受这个什么鸟评论家——他脑筋一阵飞转后，立即联系了工作人员，给了他们一个电话。

“……看你身上穿的衣服已经满是污渍、腿上还有泥土……别藏了，那双鞋都能踩出脚印！你全身脏成这样，也不知道去整理一下就上台，你这是对我们所有人的不尊重，对这个舞台的不尊重！我强烈建议节目组，取消她的比赛资格！”

台上还在呛嘴时候，主持人突然走了上来。

“各位，打断一下……经过我们节目组的紧急调查，我们找到了一位证人，能够证明方小姐刚从湘西的义演现场赶来……”

主持人这话一出口，张阳泽脸上顿时浮现一抹尴尬：“好，我就看看她所谓的证据是什么！”

导播很快将电话用功放播了出来，现场的每一个人都能清楚听到：

嘟——嘟——

“你好？”那边一个女人接起电话，声音略显疲惫。

“你好！我们是中视《光华大道》节目录制现场。很抱歉临时给你打这个电话叨扰你……我们只是想向你求证一个事实。”

“呃……好吧，请说。”

“首先能问一下你是哪位么？”

“哦，我叫彭佳怡，是港岛亚美天凰卫视的一名记者和主持人。”

“彭佳怡……彭老师！我知道您，您的主持风格一直是我学习的榜样！……”负责连线的主持人好像对这位记者兼主持人的彭佳怡很熟悉，忙不迭地赞美她，连称呼都用了“您”这个敬称。

“额……呵呵，谢谢，我可当不起……”

“……是这样，我们今天的比赛现场有一位选手叫做方芷珺，她……”

“芷珺？她们赶到天京了？太好了，我就说嘛，好人有好报！……”

“您认识我们这位选手？”

“今天早上刚认识的，在湘西的一个叫‘泰垅’的小镇子上，她是参加湘西扶贫义演的一位演员。”

主持人扫了一眼评委席上脸色铁青的张阳泽，似故意般继续问道：

“我想请问一下，您还记得她今天穿的什么衣服吗？”

“记得记得，我对她的印象太深了！她穿着一身艳红色的演出服，长摆、无袖的那种，左边还是右边肩的膀上有朵花……”彭佳怡简单描述了一下方芷珺的穿着，和现在舞台上的她一模一样！

既然是港岛著名电视台的主持人和记者，那她的话，已经足够证明方芷珺是从义演现场赶回来参加比赛。

可是张阳泽就像吞了秤砣的猴子——铁了心要逗比。

他也不等人家说完话，拿起话筒争辩道：

“诸位，我不知道这位叫做方芷珺的选手从哪找来的电话和……和这位自称是亚美天凰卫视的托！我的疑问是——她的可信度有多少？”

张阳泽的这些话，惹怒了电话那边的彭佳怡。

可别忘记，彭佳怡除了是一位记者外，还是个知名的主持人！她的口才不说上天入地，至少还是能跟着个评论家过上几招的。

“我不知道是谁在质疑我，但我要说的是，我的确是亚美天凰资讯频道工作人员，我的工作证编号是HY01_B3389，这个电话号码是我私人电话，我的工作电话是……”

彭佳怡愤愤不平地报完自己的工作电话、公司电话、部门电话后，口气再次一转：

“内地的各位朋友，今天是2007年9月22号，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早上亚美天凰资讯频道的《天凰早班车》节目里，会有今天这场义演的详细报道！”

……

断开连线后，现场一片寂静。

人家都说了见新闻，可见人家根本不是什么托。

铁打的事实面前，张阳泽不争辩了——他知道，继续争辩下去已经没什么意义。

可是还没完——他刚坐下，身边的刘子良不干了：

“无缘无故去质疑一位新出道的歌手就算了，现在事情已经明了，张先生不打算做一下表态吗？”

“表态？”张阳泽撇撇嘴：“我不需要什么表态。我是位音乐评论家，质疑是我的职业素养，批判是我的日常工作。”

他这话让现场的观众们不干了——这货居然把这种无故的质疑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一时间嘘声四起，让张阳泽脸上有点挂不住。

谁也没想到，舞台上的方芷珺这时候突然开口说道：

“作为新人歌手中的一员，我们曾在各个途径尝试把自己推给市场——我们不奢求能被歌迷认可，只想能有听众们从我们的歌声里得到身心的愉悦。可每次的这种尝试后，最先回应的都是一些所谓的音乐评论家——他们可以毫无顾忌地批判，把我们批判得体无完肤，恨不得把我们送入地狱去接受最残酷的审判！”

说到这时，方芷珺的声音变得颤抖，所有人都能听出她现在的激动心情。

脑海里浮现出在飞机上和江清川聊天时，他说过的一段引人深思的话，方芷珺几乎没思索，就把这段话原封不动地抛了出来：

“在许多时候，评论家的工作都很轻松——你们冒的风险小却位高权重，人们必须小心翼翼地奉上自己和作品供你们点评；而你们多以负面评论见称，因为读写皆饶富趣味。但你们评论家必须面对一个难堪的事实——单就价值而言，被你们批评为平庸之物的同时，你们的评论也许比我们的作品更为平庸！

可是，有时候作为一名评论家，你们真得勇于去发现、并且捍卫新的事物——因为这个世界对待新秀是如此的苛刻！新的创作、新人、以及新的作品，需要朋友……”

（参考《料理鼠王》评论家最后的那段评论。）

这话让观众、评委席的诸位评委，甚至是后台的选手一个个陷入了深思，甚至有些遭遇曲折的选手已经失声痛哭。

“我的经纪人对我说过，这世上的万物总会有两面性——你是一名评论家，但你又何尝不是一个作品！”

透过薄薄面具上那对孔洞，方芷珺眼神突然锐利如锋！

她一指坐在评委席上的张阳泽，大声吼道：

“借用你刚才的一句话我也想问一问：让你和你这样的音乐评论家说出一句‘对不起’，这么难吗？”

顿时，全场掌声雷动！

“好！……”

“说的对！”

“道歉！——道歉！——”

观众才不管你是谁，他们只认理——最浅显易懂的道理。

阎硕晃了晃发福的身子，把头一歪劝道：“张阳泽，你道歉吧，不然，你的职业生涯……到此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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