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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思远放下手机,朝浴室走去。
听见脚步声,开了一道小缝的门微合了点,方知行说:“我忘记拿内裤了,你能不能……”
钟思远简直怀疑这人是不是故意的。
他又折回去,打开方知行的衣柜,好在这人生活条理,内裤整齐的码在一边。他随手拿了最上面一条黑色的,站在门前:“开门。”
浴室里灯光夺目,门一开便卷来一股潮湿的热气,一截白生生沾着水珠的手臂从门缝里伸出来。方知行胡乱抓了一把,没抓到内裤,反倒抓在钟思远手上。
钟思远绷着张冷脸,把内裤塞到对方手里。肌肤相近时的触感很清晰,他低眉垂眼的看着手背上一连串水渍,那是方知行的指尖游走过的痕迹。
几分钟后,方知行换好衣服出来,头上顶着一块干毛巾。
他喝多了胆子大,见钟思远安静的坐在床尾,想都不想就把腿一盘凑到人家身边。
刚刚沐浴后的清香分外明显,他没羞没臊的说:“钟老师,今天不好意思,我追你还要你送我回家。”
钟思远把手机锁上,转身看方知行绯红的脸蛋,心中腹诽,怎么不说还要我拿内裤?
开口却端的一副好姿态:“你知道就好。”
方知行立刻跟上:“那我从明天开始送你回家!”
算了吧,一南一北还要不要睡了,钟思远摇摇头站起来:“你早点睡吧,我回去了。”
“啊……”方知行语气遗憾,“这就走了啊。”
不走留着过年?
钟思远单手插口袋,又酷又飒,瞧那憨态模样就来气,这人明天酒醒八成又不记得今天都说了什么。
他手一伸弹在方知行脑门上:“头发擦干,蜂蜜水喝完,听见了?”
那一下弹的并不疼,方知行赤脚下床:“那我送你到门口。”
“不用了,你待着吧。”
钟思远打开房门,穿过客厅,身后还是跟来一道脚步声。
“钟、钟思远!”
钟思远在门前换好鞋:“怎么了?”
方知行扶墙站立,舔着唇角的破口抛出一句邀请:“等杀青,我在七舰跳《孔雀公主》,你也来看好不好?”
客厅没有开灯,俩人都看不见对方的表情。
钟思远没急着答复:“你明天酒醒了再来问我。”
门开了又关,无声的夜晚走的忽快忽慢,方知行擦干头发,喝完蜂蜜水,记得睡前把空调温度打高。
他在柔软的枕头间合目,把钟思远的话牢牢地记在心上。
果然效果很显著,第二天一早方知行把前天的事儿忘的差不多,但没忘记要请钟思远去剧团看他跳舞。
时间进入九月,剧组转战影视基地进行第二轮拍摄。
方知行在车上碰见季钏,怕自己做梦,赶紧向人家确认:“昨晚是钟思远送我回家的吗?”
季钏委实替方知行丢人,昨晚这人简直是当着钟思远的面上演了一出意难忘。他没好意思告诉方知行,怕他今天臊的戏都拍不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是他送你回去的,但你有没有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就不知道了。”
方知行酒醒后的脑子没想那么多,和季钏商量道:“杀青大概在十一月中下旬,正好快到年底,剧团有演出,我们排一场请剧组看好不好?演出费直接从我片酬里面划。”
“行啊,”季钏是个老烟枪了,大清早就开始吞云吐雾,“只要钱给到位,保准没人有意见。”
方知行表示赞同。
季钏开了点窗,把烟灰掸出去:“知行啊,你想过没有,以后剧团要怎么办?”
看歌舞剧的人越来越少,不止是观众不来,连爱这行的演员们也为现实逼迫的另谋出路,剧团想要存活,首先得要革新,要有新鲜血液。
方知行说:“过去的人来剧团看演出,冲的是周芳平的《孔雀公主》,这一场能卖几十年,不仅靠奶奶的舞蹈功底,更重要的,人们一提起‘孔雀公主’,首先想到的就是‘周芳平’,这个名字是一个象征,有周芳平在,七舰就不愁开不了张。但是周芳平会老,孔雀公主不会老,人们追捧喜欢的是年轻的孔雀公主,不是年迈的周芳平。”
季钏猛吸一口烟,是人总会老,这根本就是无解:“难道我要求神拜佛请老天爷让周老师返老还童吗?”
“说什么呢!”方知行活像看个神经病,“我的意思是,剧团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
“什么方向?”
“谁说孔雀公主只能有一个?”
一言惊醒梦中人,季钏顿时醍醐灌顶:“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招新,选出新的孔雀公主?但是现在整个行业不景气,你也看到了,刚毕业的小伙子小姑娘根本待不长久。”
“年年都说房地产不景气,那房屋中介不还是照样开单吗?”方知行说,“如果我们先把名声打出去,让更多人看到舞剧,重新唤起舞剧的魅力呢?只要有观众,别说是一个孔雀公主,虞姬、洛神、杨贵妃,想要什么都应有尽有。”
季钏被激起一腔热血,烟都掐了:“那我们怎么才能让更多人注意到舞剧?”
方知行目光灼灼,已经看到闪闪发光的希望:“等杀青。”
·
随着成年期拍摄的开始,其他演员也陆续开始进组。
方知行右手被打上厚重的石膏,沉甸甸的挂在脖子上,天气热,后脖颈被纱布勒的通红,汗水一蛰疼的很。
出演男二号的也是个演技派,叫袁嘉豪,已经连续三年被评为电视剧最受欢迎男主角,剧中饰演郁然青梅竹马的邻居哥哥周放。
袁嘉豪为人低调谦和,没什么架子,第一天来就给全组包了顿早饭,客气的很。
方知行宿醉后头疼,早起没什么胃口,到了化妆间闻到奶黄包的甜味开始饿了。
他被吊起一只胳膊,吃东西不太顺手,好容易咬上一口就被造型师逮个正着。
造型师从方知行手里抢过包子,拿起卷发棒给他捯饬头发,边弄边说:“昨晚才吃的烤肉,今天又吃甜包子,陈导说要减重你忘了?”
方知行最近瘦的厉害,整个人小了一圈,昨晚的烤肉他只吃了两三块,都是靠豆腐汤垫肚子。
他舔舔唇,让造型师把包子推远一点,怕自己忍不住。然后看向镜子,他按照要求进组后没再剪头发,现在利落的短发长长不少,为了贴合郁然作家的形象,造型师给他夹了个乖顺自然的小卷毛。
微卷的头发更加修饰脸型,连季钏都说这发型显得脸更小了。
方知行拿出手机自拍,左右转动寻找角度,一个高大身影被纳入镜头。
他不做犹豫的回头,看见钟思远左手保温杯,右手奶黄包往里走。跟方知行恰恰相反,成年后的程皓霸道强势,事业上的成功让他浑身充斥锋芒,自信又有魅力,造型师把他那快挡眼的头发给剪了,气质干练又利落。
方知行觉得钟思远好帅,又看他在吃包子,羡慕中带了点嫉妒,同样是男主,为什么钟思远可以不忌口……
他心里不平衡的跟钟思远打招呼,发现人家来化妆间是找袁嘉豪讨论剧情的,跟他没啥关系,于是更郁闷了。
造型师给方知行夹好头发,紧接着去给他拿衣服。
方知行靠在椅子上听钟思远说话时没有起伏的腔调,从镜子里看他的背影。
衣服拿来了,方知行去换上,带着石膏不大方便,倒腾半天才穿好,出来的时候袁嘉豪已经走了,钟思远靠在化妆镜前吃早饭。
方知行闻着味道咽口水,摸出木糖醇嚼吧嚼吧解馋,问钟思远:“你在等我啊?”
钟思远起身就走。
方知行连忙追上,力证自己没断片:“昨晚你让我酒醒以后问你,现在我酒醒了,你愿意来看我跳舞吗?”
今天在基地搭建好的医院拍,剧组工作人员来来回回的忙碌,片场嘈杂,方知行顶着头稍显凌乱的小卷毛,央央切切的支棱着脖子,眼底有期待也有惶恐,害怕被拒绝似的。
钟思远架子端够了,终于给出肯定的答复。
方知行“嘿嘿”一笑,瞳底映着片场的光,满脸都是餍足。
他的唇色有点白,早起没吃导致的低血糖,钟思远看见,以为是宿醉后遗症,询问道:“吃话梅吗?”
一想酸的更饿了,方知行摇头,目光不受控制的看向钟思远手里的包子:“别说,我都要流口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