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她没病

我眉蹙起，她顿住脚步，然后侧头朝我和大胡子看过来。

她的眼睛真的很大，嵌在那张消瘦的脸上显得更大，却没有一丝生气，甚至没有一丝情绪……

我身子下意识的往后靠了靠，她视线已经略过我，落在我旁边的大胡子身子。

“文哥。”她开口，声音淡淡的，轻轻的。

我眸子一转，本能的朝大胡子看，就见他唇微微弯起，随即轻点了下头。

顾诺萱脸上没什么表情的缓缓转回头，就朝着床头那桌子走，而江医生已经在床尾的位置站定。

她走到桌前，自顾自的拿过水杯，拎起放在桌上的水壶，“文哥今天怎么有时间来看我？”

“我是来告诉你，迪恩已经被遣送回国了。”

大胡子话音才落，我就注意到顾诺萱拎着水壶倒水的手顿了下，心不由得跳漏了一拍。

尼玛！大胡子一来就聊那么刺激的话题，真的没问题吗？

不过顾诺萱的手也紧紧只是顿了下，就又继续倒水，“我姐上周来看我已经跟我说了。”

“那她跟你说她也跟迪恩过去了么？”

“……”我是感觉到了，大胡子这是故意，难道是他觉得已经问不出什么，打算故意刺激的顾诺萱？

顾诺萱放下水壶，端起杯子转身在床沿坐下，看向大胡子，“我姐上周来看我已经跟我说了。”

“……”我嘴角微抽，顾诺萱这回答要不要那么牛逼，前一秒才觉得正常的，这会……

我是很无语，换了我都不知道后面要说什么了，没想大胡子居然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又问：“那顾姐还跟你说了什么呢？”

顾诺萱缓缓垂下眼睑，看着手里的杯子，唇角忽的轻扯了下，“说迪恩回去了，她也要跟迪恩回去。”

顾诺萱的回答让我胸口一怔，因为我注意到她的回答和大胡子的问题还是有出入了，她用的是回去，而不是遣送……

“呵……”大胡子轻笑了声，那笑声带了些淡淡的嘲讽感觉，明显他也察觉到了。

不过顾诺萱仿若什么都听不出来一样，端起杯子凑近唇边喝了口水，然后放下，继续低头看着手里的杯子。

空气瞬的静默了下来，过了半分钟这样，大胡子又开口了，不过这句是问候，虽然听不出一点问候的意思。

“最近还好吗？”

“嗯。”她淡淡的应，眼皮都没掀一下。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大胡子会说什么都问不出来了……这怎么问？

正在我有些无力的在心里叹了口气的时候，顾诺萱忽的掀起眼，看向我。

视线对上，我愣了一秒，想挤出一个笑，却发现笑也不是想笑就能笑的……

我搭在膝盖上的手忽的被握住，是大胡子，“她叫徐佳媛，是我妻子，你应该知道的。”

“嗯。”顾诺萱淡淡的应了声，依旧盯着我，“我见过你的照片。”

“噢……呵，我也见过你的。”

一直面无表情的她唇角忽的轻扯了下，眼底进入带起一抹笑意，“我喜欢你身上的感觉……”

“……”尼玛，别这样，我有点毛骨悚然好么！

“简单，洒脱，活力，阳光，和你在一起的人应该都很快乐。”

“呵……”我努力挤出一个笑，“没、没那么夸张，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夸奖。”

“不客气。”她又轻扯了下唇，随即垂下眸看向自己手里的杯子，“我有个问题想你，徐姐。”

哎哟，这徐姐叫我心好颤！“什么问题？”

“有恃无恐是什么意思？”

“……”她是在说顾诺希吗？

“是不是每个人都这样，要失去了才知道有多重要？”

“……也……也不是每个人都这样。”

“也对哦，比如文哥，一直都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她握着杯子，缓慢的转动。

我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转头看向大胡子，而大胡子却一直在看着顾诺萱，目光清冷，唇紧紧抿着。

我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那顾诺萱忽的深吸了口气抬起头站起身。

一直立在床尾的江医生立马警觉的直起腰，“顾诺萱……”

“江医生。”顾诺萱说着，将杯子放在桌上，“我想再嗮会太阳。”

这是逐客令，江医生转头看了我和大胡子一眼，然后又转回头，对顾诺萱说：“好。”

顾诺萱转过身，对江医生弯了弯唇后就朝着病房门口的方向走。

“……”这话都没说两句呢，什么都没问出来呢，就让她走了？！

我有些急，用膝盖小幅度轻蹭了下大胡子的膝盖，没想大胡子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视线落在病床的方向。

忽的，快走到病房门口的顾诺萱停下脚步，又朝我们看过来，唇微启，面无表情的叫了声，“文哥。”

大胡子没回答，而是终于转过头来，看向她。

“替我对佳怡姐说声对不起。”

我胸口再度一怔，而大胡子依旧没吭声，到是顾诺萱微弯起唇笑了，“本来不想麻烦你的，但是我……估计这辈子是不会出去了。”

一路出精神病院，我脑子里全是顾诺萱最后那句话和唇边那淡淡的，释然的笑。

不是不能出去，而是不会出去……这句话里包含东西太多，我有些不太能确定。

我本来是想问大胡子的，跟他讨论下，但是他一直阴沉个脸，浑身散着别惹我的气息，我特么不敢问啊，只能是先憋着。

一直憋到上了车，而他一上车就拿出烟来点了支，然后按下车窗，对着窗外吐出烟雾。

我拧了拧眉，然后对周心暖说：“回家。”

“好的。”周心暖轻点了下头，然后发起车子。

这一会的功夫，我转回头，就看到他烟已经抽了三分之一。

我本来就憋得心里难受，这会再看他那造型，伸手一把抢过他的烟。

他转头看我，“干嘛？”

“你是怎么了？”

他拧起眉，深吸了口气别开头，看向车窗外，半响忽的轻摇了下头，“他们真的觉得这样就能赎罪了？搞笑！”

“顾诺萱……没病？”

“呵……”他转头朝我看过来，“你说呢？”

我抿了抿唇，低头看着手里的烟，缓缓抬起往嘴边凑。

只是刚凑近唇边就被他一把抢回去，“戒都戒了。”

我蹙眉，一脸憋屈的看他说：“问题是我看到你这样子我心烦啊。”

他表情僵住，似乎是没想到我会那么说。

“是！你说得对！不管他们如何，都不可能为自己做的事情赎罪，他们被自己束缚住那是活该，那我们呢？”

“佳媛……”

“我们没有错，我们不应该为他们的错陪他们束缚自己。”我说到这顿了顿，又说：“而且我们今天来的目的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现在也该也算清楚了吧，至少我觉得你很清楚。”

“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她没资格提佳怡的名字，而且……”他说到这顿住，捏着烟的指尖紧了紧，“他们真的是因为我和顾诺希的关系才对佳怡……”

“……”我说不出话来，虽然这事，早就摆在眼前的，但是猜测和确定感觉还是会不一样。

至少这一刻，这个真相给他内心的冲击力小，我能做的，只有不停的告诉他，迪恩是真的离开了，而顾诺萱，也会一直在那所小小的精神病院赎罪，他们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我们再也不用担心他们了，因为那个叫顾诺希的女人，好像也明白了谁对她才是最重要的……

大胡子在回到家之前就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但我知道，那只是表面上的，要不每天回家都要抱着儿子逗弄半天的他怎么会才亲了亲儿子的额头就借着洗澡回了房间呢？

我想，他是需要一个人静一下的空间……

我妈是等着我们回来才炒菜，我抱着儿子坐在沙发和我爸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不适低头看看怀里的儿子。

宝宝已经三个多月了，那小模样是张开了不少，而且皮肤也不再红彤彤的，而是白白嫩嫩的，好不可爱，让人忍不住的想往他胖乎乎的脸颊捏一把。

而且他也不再像之前那么能睡，这会正瞪大了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我。

我笑着，用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触着他的圆润异常的小下巴，小家伙就一个劲的吧唧着小嘴的想来含我手指，那样子简直不要太搞笑。

“呵呵……呵呵呵……”我一边逗他一边笑。

“你干嘛呢？”

“小胡子好好玩……”我话音才落，就乐极生悲了的，一直以为我手指是奶嘴的小家伙因为含不到我手指，脸一皱，嘴一张，然后再哇的一下就嚎了起来。

那哭声简直震天啊！

我被吓了一跳，怎么说哭就哭，招呼都不打一个，紧接着我爸的吼声就震得我差点飞出去。

“你怎么我孙子了！”

“……我、我没怎……”

“都哭了还没怎么！”我爸是嗖一下就闪到我面前，弓腰就把小胡子抢走，“哎哟，不哭不哭，外公给你看样好东西！”

“……”被吼得缩在沙发角落的我看着我爸抱着小家伙晃进他们房间，没多会就传来一串玻璃管的声音，然后小家伙哭声刷一下就没了。

回过神来的我嘴角微抽，感觉那臭小子迟早要被我爸妈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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