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而来的风,带着初夏的暖意,搅弄着漫天的血腥。

尹姗姗抬头望天,不解为何刺眼燥热的阳光,照不进她的心房。

寒冷,悲凉,没有一丝温度。

所剩的,只是身处矛盾是非中的煎熬与难耐。

重重的叹了口气,绯衣女子没有回答齐忌的话,她转身向寝殿走去。

男子听到她离开的脚步,吓得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倏然从地上站了起来。

“师姐!你去哪?!”

女子脚步未停,没有回头,“跪下。”

“…………”

齐忌惊慌失措的看着女子远去的背影,想说点什么,却始终无法开口。

男子神情即使再焦急,双腿还是非常听话的重新跪了下去。

进到寝殿内,尹姗姗走到床边躺了上去。

乌睫轻颤,墨眸逐渐失焦。

她双眸无神的看着天顶的水纹镜,回忆不停翻涌。

自睁开眼睛醒来到现在,也不过半日,可这短短的半日,却让她觉得无比的漫长。

天边的夕阳如火烧般烈艳!

医院,游戏,哥哥。

灵域,宗门,齐忌。

魔域,怨灵,邪神。

城镇,婚礼,苏渝。

一切的一切,都在脑中疯狂的闪现交织。

都想起来了,可却又有那么一丝希望自己什么也想不起来。

甜蜜,温馨,恩爱,如胶似漆。

苦涩,悲凉,仇恨,不死不休……

这些,如今的她应该怎么去面对呢?

抬眸直直的盯着水纹镜,女子动了动指节,默念了一句咒语,身上所有的衣裙便自动散开。

透过清晰的水纹镜,尹姗姗可以看到自己浑身上下,那些还未曾消去的红痕。

星星点点,密密麻麻。

每一点殷红都在提示着她,之前与齐忌做了什么。

缓缓抬起手,动了动。

是累的。

就如同刚才为何一直坐着,也是因为真的被他折腾的快要散架了。

极致的欢愉,温馨的甜蜜。

齐忌觉得自己是从天堂堕入深渊,自己何尝不是呢?

就像刚才,盛怒时将他打的皮开肉绽,的确非常解气。

可看到他泪如雨下,卑微乞求,又心疼的不行。

这一刻,她五味杂陈。

尹姗姗完全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形容词,去描述此时的心理感受。

仿佛她心中住着一黑一白两个小人,它们在疯狂的叫嚣,争锋对峙。

脑颅内的思绪涨的似要裂开,却找不到任何发泄口。

恨吗?当然,天谴死灵渊内屈辱的折磨是真的。

爱吗?亦是,苏家镇中所有的甜蜜,也是真的。

怎么办呢?难以原谅,更难以继续怨恨。

单臂撑起快要散架的身子,尹姗姗靠在床头。

缓缓抬起手,稍稍摩擦了一下指尖,一股至纯的白光在指尖璀亮。

“白烬,你竟然精纯到这种地步了吗?原以为自己的元阴是灵域世界最佳的补品,可如今看来,齐忌的元阳效果也分毫不差。

“自己给了他元阴,他还自己的竟是这般强大的灵体,和这么精纯的灵脉。”

动了动身子,尹姗姗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本就不是成长型的异火灵脉,却以疯狂双修的方式,满五星了。”

“不……”看了一眼自己,尹姗姗眼底复杂更甚,

“得了我的元阴,却从未在同房时停下,采补我的灵力。只是单纯的……恩爱。

“不是双修,竟是恩爱。不是炉鼎,补好了红鸾星。”

洞房花烛夜当晚找不到红鸾金丹,那个额角青筋凸显,漫天大汗的男子,生生的撞进了尹姗姗的回忆里。

如泄了气一般瘫靠在床头,女子抬眸望着床顶上镶嵌的水纹镜,百感交集。

“齐忌,我们终究是错过了,其实不仅仅是你没自信,不信任。我……也是一样。

“知晓原书剧情的我,始终认为你是属于沈廖的。

“你对我的爱,之所以能那么轻易的葬送在师父的口中,也是我没自信改变原书剧情。”

贝齿咬唇,似欲渗血,尹姗姗双拳紧紧握住,浑身微微颤抖。

“两个彼此都没自信的人,怎么配有圆满的结局呢?”

清风拂过,屋内久久未能散去的暧昧麝腥,无时无刻不在充斥着尹姗姗的大脑。

缓缓的闭上眼睛,女子虽用手捂住了脸,但指缝间的清泪,还是无法抑制的涌了出来。

声音颤抖,嘶哑不止。

低泣的无助带着极其矛盾的哭腔,从掌心倾泄。

“我也舍不得打你,我也会心疼……可我若是不发泄,那些愤恨,真的难以咽下啊。

“我越爱你我越想不通,为什么你要那么对待我?就算你的魔祖血脉影响你,那些行为也太残忍了啊……”

满星的异火灵脉仿佛开了神志。

白烬在女子悲痛难持的瞬间,冲体而出。

不需要本命灵剑的剑柄金刚秘陨石,白烬完成了剑身至剑柄的进化。

尹姗姗看着面前散发着绚烂白光的白烬,缓缓的伸出了手。

“白烬,你的蜕变真完美,你的力量,从他身上得到的力量,也是真的强大。可我能拿你的力量做什么呢?”

仿佛感受到女子心底的疑惑不解,白烬原本灵剑的形态,转变成了一个团柔和的白光。

它转了一个圈,浮在半空中,冲着寝殿内角落阴暗处飞去。

尹姗姗沾然清泪的双瞳愣了愣,起身跟着白烬往前走。

没一会她便在寝殿阴暗角落里,看到了一把布满铁锈的破剑。

弑神之剑!

这把可以劈开玄天暗门,拿到咒灵镜的弑神之剑!

拿到咒灵镜……哥哥,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