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池田信次的家,讶子连转过几个街角,又回到了池田家附近的一个停车场,确认无人注意后才小心翼翼地跨上了一辆丰田公务车,急切地问道:“怎么样?有什么情况?”

车内,春丽戴着耳机,不断调试着一部机器,“现在还没有,干扰不小,但还能勉强听见”

“没办法,这只是走私货,不过,池田信次肯定是被胁迫了,谈话效果很好,以我对池田教授的了解,他性子很急,女儿是他最重要的人,今天我最后敲打他的那几句话,一定会让他沉不住气,设法和那些人联系,而池田是个老派的人物,从没看他用过手机,九成九会用电话和对方联系,我们应该能通过这个听到些有趣的东西。”

“但是我们这么做是违法的,非法监听,而且还是用的非法器材,监听内容不能作为证据,这你也知道吧”

“没办法,我总不能去向前田那个家伙打报告申请监听许可吧,以前有个案子我就是靠这个扭转乾坤的?”

“我只是觉得这样太冒险了”春丽无奈地摇了摇头,“就看今晚了,如果池田没有动作,敲山震虎就变成打草惊蛇了,即使他动摇了,如果他没有联络渠道或者没有联络呢?有太多的不确定性”

“现在我手下根本没有可信赖的部下,如果进一步调查池田玉子,对方肯定会发现我们怀疑到了池田,现在我们确实准备不足,可是这样对方也会出奇不意,我们已经落了后手,只好赌博了,”看到春丽依然未被完全说服,讶子拍了拍她的肩膀“乐观一点,就算今天没有成果,明天会上还有机会通过盘问池田来让他露出马脚了……”

二个小时很快过去了,耳机中除了嗡嗡的静电声只是偶尔传来一两声池田的叹息声,就在两名女警渐渐露出疲态的时候,耳机中突然传来了一阵电话铃声。

“嘘,有电话”春丽按紧耳机凝神倾听,将另一个耳机分给了讶子。

“该死,怎么这个时候出问题”耳机中一阵杂音响起,池田的声音完全淹没在了嘈杂的噪音中,讶子焦急地拨弄着机器,过了一阵,池田的声音终于可以勉强听清了。

“无论如何,我今晚必须带走玉子!”池田对着电话焦躁地说道。

“……”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池田喊了起来:“你马上安排,否则明天你一定会后悔的!不,我只要打个电话,马上就会让你后悔的,我保证!”

耳机中又是一阵杂音,这次的时间却格外长,耳机中两个人的对话应该在激烈的进行,但却完全无法听清,讶子焦急地摆弄着机器,直到她狠狠敲打了几下后,声音才重新清晰了起来。

“好吧,一小时后我会在那和你见面。”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该死”讶子恨恨地骂道“该死的破机器!看来我们只好跟踪了”说话间,池田家的车库门缓缓升起,一辆丰田车开出了大门。

“没错,就是池田,跟上”春丽透过望远镜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希望他能带给我们一条大鱼”

第10章

深夜,值班的群马县警员们面面相觑地守在会议室门口,在今天他们看到了难得一见的“猿太阁”前田警监,也看到了传说中的“冰娘娘”野上讶子,更火爆的是看到了两人夸张的对立,虽然大门紧闭,前田高亢尖利的声音还不时地飘入他们的耳中。

会议室内,前田幸次一身干净整洁的高级制服,和讶子被雨淋湿后颇有些狼狈的套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前田幸次一边敲打着桌子,一边怒气冲冲地盯着讶子喊道“野上警部,我希望你好好解释,为什么会在昨晚出现在榛名山道,又怎么会出现在事故现场,你是不是在跟踪池田?为什么不向我报告?”

突降的暴雨,崎岖的山路,遗洒的油渍,猛然失控坠入山崖的丰田车,一幕幕景象反复地出现在讶子眼前,让她愤怒、不甘却又毫无办法,“我认为池田和彭炎的死有关,所以要进行调查”

“池田信次?你有什么证据么?”

“池田信次曾经在半年前明确提出了刺激性药剂可能对路西法毒品过量的患者造成致命伤害的说法,但是彭炎死亡的二天前,他却在药物中添加了xa1型刺激性药剂,这很可疑”

“这是哪里来的情报?有医学方面的证明么?而且池田教授不是你当初一力推荐的人选么?难道你现在又不相信他所谓“可信赖的操守和职业能力”了么?”

“医学方面的铁证暂时没有,但是我怀疑他的女儿被绑架,池田是被胁迫才作了治疗方案的变更。”

“有什么证据么?”

讶子考虑了一下,旋即大声说道:“昨晚我曾和池田有过交谈,他女儿被绑架应该是真的,而当晚池田就匆匆离家,我认为他极有可能去和绑架者进行交涉,所以进行跟踪,而他的死亡我认为谋杀的可能性极大,所以我要求立刻开展调查。”

“证据!证据!那个遗洒油渍的货车司机昨晚已经主动报警了,只不过池田信次他倒霉在交警赶来处置之前出了事,你说不是事故,有什么证据!”

“池田玉子已经失踪5天了!”

“注意用词!没有失踪的报案……”

就在此时,一阵敲门声响起,佐久间警部快步走到前田幸次身前,说道:“池田玉子已经联络上了,实际上,她已经在警署外了。”

“什么?”讶子死死地盯着佐久间的胖脸:“你们是怎么联络上他的?”

“不是我们联络到她,她的手机一直关机,刚才池田的一个朋友找到了警局,说他们约定昨晚见面,但池田一直没有出现,他听说附近出了事故,所以过来询问……”

“这和池田玉子有什么关系!”

“他说池田玉子昨晚是要一起和池田信次见面的,现在就在他车上。”

“他们在哪里?我要见他们”

“野上警部,不必心急,佐久间警部立刻请他们到这里来,我也要听听他们的陈述。”

不祥的感觉笼罩在讶子的心头,陷阱!但是又作得相当漂亮,幸好在事发后第一时间自己就让春丽离开了,除非自己能在问讯时从池田玉子身上打开缺口,否则这件事不但会让自己被踢出这个案件,甚至有可能会终结自己的警察生涯,不过,野上讶子不会就这样完蛋,绝不会!

过了一会,会议室大门打开,一名西装革履、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门口,在他身旁,一名高挑漂亮的女子靠在他的身上,一边哭着一边被扶着走了进来。

野上讶子眉头一皱,对中年男子说道“请问你是?”

“鄙人福山润,职业是心理医生,是池田信次的朋友”

“池田玉子小姐?”

正在哭泣的女人略略点了点头,又继续伏在福山润的肩头抽泣起来。

“福山先生,请您先出去,我们有话单独和池田小姐说”

“可以,不过,池田小姐现在情绪比较激动,我想还是由我先单独向大家解释一下情况比较好”

“也好”前田幸次摆了摆手,佐久间警部立刻扶着池田玉子离开了房间。

“那么请你把事情全过程详细说一遍吧”

“好吧,不过请允许我抽一根烟,我也需要镇定一下”福山润点上一支香烟,缓慢但清晰地说道“昨晚大概8点吧,池田教授突然要求会面,本来我很反对,不过他强烈要求,所以就约在了三味料理亭10:00会面,但是一直到10:30他都没有出现,而他又从来不使用手机,家里也无法联络,所以我觉得可能出事了,这时有消息说山上出事了,我就询问了一下,结果……”

“那么,你们见面的理由是什么?”

“这个……涉及隐私,我不可以说”

“这涉及人命,你必须说!”野上讶子逼上一步。

“好吧”福山润衡量了一下,字斟句酌地说道:“实际上,池田教授拜托我对池田小姐进行治疗,这些天我们一直在一起,但昨晚池田教授突然要求终止治疗,并且要立刻带走池田小姐。”

“什么样的病症需要池田小姐与外界中断联系5天?你们这些天都在哪?”

“这些天我们始终在榛名山的别墅中”

“别墅?”

“是的,我认为榛名山的风景有助于这次的治疗,所以我们一直在这里……”

“那为什么要和外界中断联系?池田教授本身就是医学泰斗,为什么不把池田小姐送到大医院接受更好的治疗?”

“这个……这涉及池田小姐和池田教授的名誉,而且我的职业操守也不允许向你们透露,但是我保证一切治疗都是合法的,而且是池田教授和池田小姐同意的!”

“这个解释太牵强,你必须作出更详细的说明……”

“福山先生,请你配合我们,这和池田教授的死因关系重大,否则你也免不了嫌疑”一直沉默的前田幸次忽然说道。

“那么,请问是否可以不把我记录在案?”

“那要看你的证词”

福山润考虑了一会,说道:“好吧,我是私人心理医生,专门私下里治疗富人的心理疾病,池田小姐就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而公开治疗是池田教授所不愿看到的,故而他会拜托我,在治疗中池田小姐需要和外界切断联系,这一点池田教授很清楚……”

“具体是什么样的疾病?”

“这个……”福山润停顿了一下,仿佛下定决心似地说道:“池田小姐有严重的性心理扭曲,并对濒死体验十分感兴趣,池田教授最近刚刚发觉,这样的心理疾病有可能危及生命”

“什么?”讶子和前田幸次同时发出了惊呼,只不过前田幸次的声音中兴奋似乎多过意外。讶子鄙视地扫了一眼太过激动的长官,继续问道:“那么,昨天池田教授是否说了为什么要终止治疗?”

“是的,他说警察怀疑池田小姐被绑架,即将展开调查,他担心名誉受损”福山润有些尴尬地说道,“虽然我反对,但是,干我这行如果被媒体曝光,那么以后就不会有生意了,所以,我只好将池田小姐带来了”

“那么池田小姐是否知道这个情况呢?”

“是的,我和她解释过了”

讶子还要发问,前田幸次却挥手打断了她,“谢谢,现在请你先出去,待会儿我们会更加详细地向你问讯”

“好吧,不过,我想提醒您,现在池田小姐的精神状况很不稳定,最好注意提问的方式。”

福山润转身离去,面色苍白的池田玉子被佐久间警部搀扶着走了进来。

“池田小姐,我对令尊的不幸很抱歉,他给过我们警方很多帮助”前田幸次说道:“这位是野上讶子警部,在令尊不幸之前曾和他见过面,我们现在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