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风雨肆虐,宋缪躺在泡泡里由着身后人给她洗头。

他动作轻,似乎真的在珍惜失而复得的东西。

宋缪讨厌雨天,眉头一直拧着,满缸的热水也温暖不了她的身体。

上一次淋雨还是几年前在f国的时候。

已无去路的她在地下拳台赢了拳赛,拖着断掉的左手离开时,大雨冲刷着她的希望。

雨夜里,她体会了一把痛打落水狗的感觉,那些人抢走了她身上所有的钱,把她打到只剩一口气。

落雨汇聚的脏污里,她拖着遍体鳞伤的身子躲到垃圾桶后,奢求老天爷不要再碾碎她仅仅剩下的一丝尊严。

所幸,老天爷也有睁眼的时候。

她没死,遇到了贵人,贵人不问她过去,也不借她钱,只告诉她,他能保证她在地下拳台赢得钱她都可以找他兑到卡里。

八年,输赢参半,她还完他的医药费,读完大学,孑然一身。

地铁卖唱,遇到刘音。

一路下来,她还算幸运。

“阿缪,抬头。”邢邵轻捏了捏她后颈,打断她思绪。

宋缪轻轻抬头离开他手,侧身背对他,由着头发滑进泡沫里。

邢邵握着浴缸边缘收紧手指,静静地凝着她后背。

静默片刻,他揉了下她头发,起身离开浴室。

没多久,宋缪冲干净自己,嫌弃地扫了眼置物架上的短袖长裤,套上短袖后手指勾着衣摆拧了圈系好才套上灰色长裤。

纤腰露着,马甲线清晰可见,侧腰浅淡的伤痕交错,隐在衣摆边儿,不特意看,看不见。

银色卷发散在背后,微润发梢扫着腰窝,微凉。

邢邵端着姜茶进屋就看见她小脸儿嫣红,眼波流转,顾盼生辉的样子。

她是无意的。

若是在他面前,她绝对是冷漠疏离的。

宋缪视线触及他,神色瞬间冷下去,立即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邢邵心被剜了一下。

“过来把姜茶喝了。”

宋缪没动。

邢邵端着姜茶朝她走去,滚烫的杯子塞到她手心,大手顺手解了她腰间的衣摆。

“女孩子,回来肚子疼。”

宋缪笑呵一声,嗓音嘲讽,“邢公子对人好还真是有模有样的。”

跟真的似的。

“我没有骗你。”邢邵轻声说,“不会再骗你。”

宋缪喝着姜茶往楼下走,声音寡淡:“我跟沉愠聊曲子,别碰那些人。”

话落,她离开房间。

“七点,回来吃饭。”

宋缪没应,自己撑着伞去了隔壁。

……

隔壁正热火朝天的烧烤,宋缪被拉着喝酒,没在意时间。

邢邵坐在桌边等她,等到饭菜凉透她也没回来。

窗外的雨如同冰刃般插进他心里,提醒着他,女孩变了,妖媚皮囊下是她倔强的灵魂。

他毁掉了她青春年少的一腔孤勇,回头来,她绝处逢生重塑的自己,绝不愿意再为他敞开心扉。

是他的罪。

他慢慢赎。

……

凌晨。

邢邵撑着伞去了隔壁,进屋后找到窝在沙发角落蜷成一团的女孩。

女孩周身酒气,似乎灌了自己很多。

身前的烟灰缸堆满了她抽的烟,原本白皙的手指已经被熏的微黄。

邢邵心绞着痛,俯身抱起人往楼上走。

脚步刚踏二楼楼梯,人跟沉愠装撞了个面对面。

沉愠敛眉,冷冷出声:“邢总龌龊惯了,配不上她。”

邢邵不屑地扫他一眼,轻嗤:“沉燊是没教过你,吃一堑长一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