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陈兄过于谦虚了。”

方才裕笑道:“在下在抚州待过的时间较长,总是见过许多有头有尾的人,陈兄既是京官之后,如何不得见呢?”

陈初六还没说话,徐良骏则是替陈初六回到:“怎么,这位方朋友,过于自信了吧?抚州人多了去了,你真能一个个都记住?”

方才裕笑了笑,摇头道:“不错,我是记不住。”

陈初六在一旁道:“这位方兄,看来是对我的身份有些疑问?呵呵,我自小在抚州长大,但也随家父在京数年了,没见过很正常。”

他这是瞎编了,不过大家都是点点头,这就很正常了,人家父亲是京官,这些年在京城,当然见不到了。方才裕不甘心,再打量了一眼陈初六,心中愈加觉得眼前这人,绝不可能是什么“官二代”。

“呵呵,陈兄不认得在下,情有可原,在下只是客居抚州嘛。”方才裕笑着道:“但抚州有一名士,陈四为,这位陈兄也姓陈,和陈四为可有关系?”

“哦……”陈初六笑着道:“说起来,我和陈四为,五百年前是一家呢。我们同着宗,但不在五服,甚至都不在十服之内。我和陈四为,远远地瞧见过那么一次,还是他十几岁中举人的时候!陈四为自小便聪明伶俐……”

陈初六对自己一顿猛夸,听得旁人脸上变颜变色,谈到他和“陈四为”见过几次面,又让旁人十分羡慕起来!

“我若是能自小认识陈四为,恐怕早已不是今日这样了!”

“是啊,若是自小能和陈四为一同长大,听他几句金玉良言,进学之路,少走多少弯路啊?”

“陈四为原来是从小到大都聪明啊……果然与我等不同……”

方才裕听完却不以为意,问道:“陈兄既然和陈四为,有这些不浅的关系,正巧了,在下有一位朋友,名叫陈象,颇有才识,我在抚州客居多年,多亏了他相助。他和陈四为,可是五服内的亲戚!”

“嚯……”众人好奇问道:“这位方朋友,你的朋友在哪里,来没来,何不请出来让他说说陈四为小时候的故事?”

陈初六嘀咕一句,自己哪有什么五服内的朋友?他家里本不是临川人,在临川绝亲戚,除非是周家那边,还有远亲,但也不会姓陈的。

方才裕笑着道:“正好,我这位朋友,也随我一同来了,我这就叫他过来。陈兄,就看你认不认得了?”

刚才,陈初六把自己夸得天花乱坠,好像是近前的人一般,若是有个什么远方亲戚过来,自己没见过,岂不是有假冒嫌疑?古代不同于现代,现代人特别是年轻一代,记清楚自己的直系亲戚,几个来往得多的表亲基本就不错了,每逢过年最烦的就是记那些个从来见不到的七大姑八大姨。古代人大部分都能倒数自己五服内的亲戚,甚至出服的亲戚也记得住,因为古代这血缘关系太重要了。

“陈四为”如此有名的一个人,陈初六又是自己和他们离得近,若是说自己和一个陈家亲戚相互不认得,也没听说过,假冒的嫌疑便大大增加。

但陈初六自己知道,临川没有远方亲戚。那么就是说,这个叫陈象的才是假冒的,那么他必定没见过自己,自己也不认得他。

正想着呢,只见那方才裕带了一个人过来,那人呆头呆脑,看到这么多人见到他,有些脑袋发懵。方才裕指着那人道:“诸位朋友,这就是我说的那位陈象,乃是陈四为的表叔。”

众人闻言都是起身拱手,表示敬意。陈初六瞧那陈象,不是傻就是呆,反正不怎么灵光。方才裕指着陈初六道:“陈象,你可认识这位朋友,他也是抚州人氏,说见过陈四为。”

陈象瞧了瞧,摇摇头:“没,没见过。”

“没见过?”方才裕又问道:“那你听说过吗?”

“也没听说过,奇怪得很,陈家四周,我从未听说过谁家里出了京官的。”

“哼,我早就知道了!”方才裕仿佛是知道了真相,看着陈初六道:“这位朋友,你骗得大家好苦啊,还不肯说实话吗?”

众人都是瞧了过来,唯独徐良骏摆手道:“诸位,这定是误会了,在下从家里过来,就是乘的这位陈兄的船,明明是官船没错的!”

“官船是没错,但现如今这世道,只要出点钱,谁都能租个官船来。徐兄,你不要被人骗了。”

陈初六自是不愿说出自己的身份,这一路走来,都是瞎编乱造的,唬住一时尚可,但经不起推敲。那方才裕一看便是有些江湖经验,他从陈初六的话里行间,便看出来了蹊跷。

大家都用异样的眼神瞧着陈初六,徐良骏摇头道:“不应该啊,这位陈兄虽穿得质朴,那是因为要赶路,但言谈举止,皆有涵养,我见过他的家人,他可是有好几个下人伺候的。”

“那现在怎么没有了?”

徐良骏有些无语,只见陈初六呵呵一笑:“这位陈象兄,当真是抚州人氏?他没见过我,我还没见过他呢……”

陈象急道:“我生于抚州,长于抚州,如何不是抚州人氏?”

“哦?那你可认得陈初六?”

那陈象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旁边的方才裕赶紧道:“大胆无礼,你怎可直呼陈四为的名讳?”

陈象这才道:“认得认得,当然认得,他是我表侄子嘛!”

“哦,那你可认得林雪中林先生?”

陈象摇摇头道:“什么林先生,我不认得,林先生是谁?”

“林先生可是陈四为的启蒙之师!”

众人一讶,既然是表叔,应该也要认得蒙师才对。方才裕出来驳道:“胡说,陈四为乃是自小自学成才,才七岁便考入县学,十几岁便中举人,哪里还有这等蒙师?你就算捏造,也要有点脑子呀?”

“没错,没错,”众人皆是点点头。

这就无奈了,陈初六叹了口气,原来我在世人面前,真的这么完美。还真是……不知高兴还是生气啊……

陈象嘿嘿一笑:“你问了我两次了,我也问你一次,你可知道陈四为小时候尿床的故事?”

“什么?!”

“是啊,聪明的孩子,小时候都尿床!”陈象一副早猜你不知道了的样子道:“我侄儿小时候,不知尿床,还十分招女孩子喜欢呢!才十岁,同村的小姑娘都来找他,躲到麦垛里……”

陈初六脸都黑下来了,这要是传到赵雅耳朵里,还不得跪断洗衣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