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袭被困葫芦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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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只在清早时分在乌云背后冒了个头儿, 便再也瞧不见半分, 半空之中乌云翻滚压得极低, 不过半刻,细密的雨点儿又落满了凤羽山。
巨石已立, 军令早传,沈羽在清晨之时已经带了人在中间一条山道两侧布下埋伏,又差了赵勇往另外两侧出口山道之处巡视消息,可本该出现的牧卓一行却并未出现在这三条出口的任何一处。
他们已然在此地守了两日, 如今已过晌午,第三日又要过去,沈羽面上的神色愈发凝重, 在这昏暗的天光映衬之下,几乎显了几分的阴沉。难道午子阳消息有差?牧卓一行真的绕道而行,他们却不知?若真是绕了道, 他们白跑一趟到不足惧, 可路途遥远如此间隔拉锯, 便是再有快马, 也难寻这一行人踪迹。如今不知皇城与姑业情况几何,这一队将士在此等着,不知所措才是真让人挠了头。
东侧传令兵仓皇来报,只道赵勇请狼首令, 并未瞧见叛军踪迹, 是否还要再等?
沈羽沉着面色, 沉吟片刻, 握了握腰间长剑,咬牙只道:“等。”
那传令兵拱手而去,刚刚上马,风中只听得嗖嗖两声,不知从什么地方射出一支强弩,直直的贯穿这传令兵胸口,传令兵闷哼一声,便从马上滚落在地登时没了气。沈羽当下大惊,口中大喊了一句:“有人来!守!”
泽阳军士与皇城卫急急矮身立盾,只听得数十声弓弩之声,周遭山石树后竟冒出来不知多少的龙弩卫,此时强弩之上的精铁箭簇已然对准了沈羽一队兵马。沈羽但见此景心中便是重重一沉,原来牧卓一行早就到了此地,却又不动,静待她来,在暗中静静等待,拖延时日,只等得他们埋伏许久等不来人军心稍乱之时,忽然发难。
如此想来,怕是他们一举一动早就被孟独看在眼中,洞悉了意思,沈羽率着众人持盾挡箭步步后退,被愈来愈多的龙弩卫步步紧逼,竟成了被困之势。
真是好毒的计策。
弓/弩卫躲在盾后,弯弓射箭,可那龙弩卫被射杀一波,却又涌上来一波,便在这僵持焦灼之中,皇城卫手中的盾已被不断射来的精铁箭簇那强弩之力击的拿都拿不住,踉跄倒地漏了空隙,瞬时间便又折损了十几个人。沈羽此时便只能带着剩下众人边挡边退,看准时机,在后退之中顺手拿了掉落在地的长盾,足尖一点纵身跃至半空,身子一旋借着腰力将那长盾朝着后方的正在换弩的龙弩卫人群之中丢了过去,那长盾本就沉重,因着这力道,横着身子扑棱扑楞的飞入龙弩卫之中,瞬间击到了五六人,便在五六人倒地之时,复又一盾飞了过来,便就这样硬生生的打了一条出口。
“弟兄们,随我杀出去!”沈羽的叫喊之声被淹没在身后众人喊杀之中,皇城卫立盾在后,弓/弩卫开路,泽阳军士手中操戈朝着那一条逐渐又要被冲出来的龙弩卫堵上的出口之中红了眼的冲杀过去。
战马长声嘶鸣,军中骑卫得了沈羽军令,纵马提枪自盾阵之中豁了命的朝着龙弩卫冲将过去,便是人被射杀翻在地上,那马儿却继续往军阵之中冲了过去。沈羽骑在马上,此时只想带着人往山外后撤,可这一波波的龙弩卫却似是早就洞悉她的心思,将出去的路堵得密不透风,无奈之下只能守在最后催着带着众人往山中一路狂奔,耳边那龙弩箭搜搜划过,将士痛苦哀嚎倒地之声不绝于耳,面前两个持盾皇城卫被飞来的弩/箭射穿了脑袋,鲜血溅了沈羽满脸,她胸中气闷,咬牙接过他们手中长盾,用尽了周身力气朝着龙弩卫丢了过去,弯下身子抓起地上掉落长戈飞身而起将飞过来的数支弩/箭挡开,但听身边皇城卫叫道:“狼首快走!咱们替兄弟们挡着叛军!狼首快走!”
沈羽身子一侧,一支弩箭擦着自己前胸飞了过去,胸前铠甲都被那带了锯齿的箭锋割破,她眼见死伤无数,弟兄越来越少,若再不走,怕真要全数尽灭于此,当机立断翻身上马,但瞧着不远处有一条岔口,只咬着牙喊了一句:“跟我走!”
一队军士疾步前行,跟着沈羽冲入岔口之中好不敢停,竟狂奔了不知多少,只觉得山路越来越窄,两侧峭壁越来越高,空中一声炸雷,大雨即至,天色更是黑的一如深夜。
可沈羽带着人越往里走,心中却越是凉。这地形陡峭复杂,不知道能否出去,便在不知行了多远之后,终究心头重重一沉,前面只有一片开阔谷地,四处高山峭壁几有十几人立起来一般的高,再无出路。
众人勒马,当下都是满目决然。
竟在仓皇狂奔之中,入了这山中的深谷。
谷中安静,只有哗啦雨声与战马踢踏声,再听不见那龙弩卫追来的脚步。沈羽闭了闭眼,只觉后背左肩之处疼痛吸了口气沉了声音只吩咐了点兵,便双腿一软坐在石头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半晌,方为拖着步子走到沈羽身边,哑声道了一句:“少公,方才点过了。”
沈羽低着头,闷闷地问了一句:“多少?”
“不足两千。”方为叹了口气,只道:“看这形势,若是他们堵在谷口,咱们怕是极难杀出去。”
沈羽心中气闷难过,抹了一把面上雨水,干着声音说道:“他们早就洞悉了咱们的计策,实不曾想这孟独居然如此精明又歹毒。他们就是想要将咱们杀尽在这凤羽山中。”她微微抬头,看了看方为:“此一战,是羽大意了。累得弟兄们,死伤惨重。”
方为淡哼一声,坐在沈羽身边,缓缓说道:“昔日先公率兵对抗玁狁,也曾被困在山中谷地,带着三千泽阳军士冲杀而出直取敌将首级。如今,少公可不该长了他们志气,灭自己威风。”
沈羽微微点头,站起身子传令下去,命弓/弩卫守在谷口,皇城卫持盾护前,但有来敌,尽皆射杀。继而举目四望,但见周遭峭壁在夜中参差高耸,如同地下鬼魅滋生不绝,心中竟惶恐半分,低叹一声:“羽从未至此绝境之地,眼下,弓/弩卫并无多少弓箭,即便挡得了一时,可若魏阙援军不到,不知咱们能撑的了多少时辰。便是他已在来的路上,却又不知龙弩卫埋伏,更不知咱们陷于此地……”说着,眉头紧锁,复又说道:“却不知赵兄他们如何……”
方为闻言也是叹了一口气,却又笑道:“将士为国,生死早就不顾。少公,不必难过。”
沈羽沉吟许久,默不作声。方为只瞧着沈羽双手搭在腿上,低头待着,以为她累得极了,便也不再说话。沈羽却忽的站起身子,疾步走到一旁峭壁旁边,抬手拍了拍这峭壁上的山石。方为跟在她身边,眨了眨眼,当下只道:“这山石坚硬,有的却又松弛,”他抬眼望着,兀自道了一句:“如此陡峭,若是再能低上一半儿,我应能纵身窜上去。”
沈羽愣了愣,低声问道:“一半儿?”
方为目光一闪,复又一笑:“可终究这山不可为我而低。”
沈羽眉目一挑,沉思片刻,当下叫到:“军中勇夫何在?”
话音一落,但听几人脚步之声由远及近,几个壮硕的泽阳军士疾步而来俯身下摆:“小人听少公令!”
沈羽面色一凝,当下又叫了十几个人来,让三个勇夫在下面撑着,脊背抵在山壁之上,竟一个一个的搭了人墙。可这人越往上走,底下勇夫承受的力道便是越大,三个人咬牙憋气,一张脸都快涨成了紫色。
“方兄,”沈羽面色凝重地看着方为,对他俯身一拜:“事不宜迟,速往皇城之处求援。若见魏阙,命他速速来援。若不见魏阙,”她叹了一声:“往姑业城中,寻陆将,”她扯了扯嘴角:“日后,可来此替我收尸。”
方为张了张口,还欲说些什么,却瞧着那三个勇夫身子都发了颤,当下拱手一拜,只道了一句:“少公等我!”便提起轻功踩着这人梯旋身而上,竟真个从这峭壁之上翻了出去。
沈羽叹了一声,只觉得背上更疼,眼下,方为出去,便可见一丝生机,他们只需固守谷口,他们虽出不去,龙弩卫,也进不来。
却在此时,谷中回荡阵阵脚步声,谷口有人叫道:“狼首,有敌来!”
沈羽神色一凛,只听得谷口之处有人大声喊叫,那声音,正是孟独。
“我主受天遣命,当继王位。独,替我主宣令,若狼首沈羽可转投我主,可留你性命,日后大兴你泽阳一族,爵位世袭罔替,可谓无上荣光。”
沈羽淡声一笑,摇了摇头根本不言语一字。
孟独复又喊道:“沈公,好生思量。”
沈羽缓着步子走到谷口,凝目看着那黑黢黢的一条狭窄山道,自知这山道之中埋伏了不少龙弩卫,听得孟独此言,轻声笑着,转身看着身后雨中将士,面色沉重:“若羽拒不受降,诸位兄弟,可怪我?”
她言一出,一众将士纷纷跪拜,呼声震彻深谷:“泽阳将士,死不受降!”
沈羽哈哈一笑,双手轻轻一拍,朗声只道:“孟将,可将这八个字,说给你的主子听。来此绝境,本就舍了生死,泽阳一众,从不贪生!”
片刻,复又听得孟独言道:“我主仁厚,素来敬重沈公。你至此绝境,已无出路,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主给沈公半日之期,若拒而不降,到时龙弩齐发,你累死你一族将士,也落不得什么好的名声!”
雨势愈大,这一声之后,两厢再无任何声音,可越是沉静,危机却又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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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不懂为什么【□□卫】的□□也会变成口口,他们到底哪里敏感了????????难道不是【口口卫】更污吗?????我…………………………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