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道冲与古长老也将目光瞧向那件物事,只见那物头发丝般细,长不盈寸,猛然间也瞧不出是何物来。

就有一名修士问道:“敢问原道长,此为何物?”

原承天道:“在下刚才施展界域,将一名白衣人困住了,此人玄爆之后,固然是片骨不存,不过在下却在域中的微尘之中,发现了此物。而这根物事,若是我猜的不错,想来就是魔界失魂虫的一根触须了。”

听到“失魂虫”三字,那些围在原承天身边的修士本能的向旁边一闪,就好像原承天掌上的失魂虫残骸会跳将起来一般,而诸修目光闪动,无不又惊又怕。

其实这也怪不得诸修,那魔界失魂虫一旦入脑,就会深植脑中,无计可除,而这失魂虫若是不发作也就罢了,一旦发作起来,那便是行为颠狂,不知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

这也难怪这几名雪神殿弟子会同时玄爆了,原来却是身不由已。

万虫谷二赵将原承天手中的物事瞧了又瞧,赵大道:“此虫的确是失魂虫无疑,实不相瞒,当初在下也曾得到过一对失魂虫卵,只可惜此虫培育极难,想来也只有魔界虫修,方有独门秘术了。”

荆道冲与古长老都是见多识广,玄承深厚之人,虽是一时间没瞧出这魔虫来,经原承天与赵大一提醒,心中立时醒悟过来。只是那诸修不免心中惊讶,怎的原承天的玄承,反胜过古长老与荆道冲?

却不知白衣修士玄爆之后,域中微尘极多,一时也是难以辩别,原承天一开始也没想起从这灰烬中寻找头绪,如今见玄幽宗副使受逐,怕要酿出两宗的不和来,这才灵机一动,去在灰烬中去寻找线索。

其实荆道冲与古长老几乎同时也去那域中探查,可二人怎及原承天修成神识,哪里费得什么工夫去一一辩别,只需将神识一扫,就将这灰烬中的物事辩别无碍了。

荆道冲正愁与玄幽宗副使之事难以下台,既见原承天寻出失魂虫的触须,正鱼儿可圆此事了,于是便道:“诸修是否被这失魂虫入脑,最易辩别了。还请诸位举起手掌来,若是脑中有这失魂虫深植,那掌上会有一道淡淡的红线。”

此言一出,那几名白衣修士急急翻开手掌,自己先瞧了,发现手掌毫无变化,这才欣然举起示人。

别说这几名白衣修士,便是其他修士,也都忙忙的翻开手掌察看,原来听说那失魂虫入脑,却是无知无觉的,不去看一下怎能放心。

就在诸修验掌之时,荆道冲忽听原承天传来音道:“那几位雪神殿弟子脑中的失魂虫,非得有人御控不可,你听那几名弟子临终痛悔,显然也是不肯玄爆的。”

荆道冲声色不动,亦传音道:“殿外自是有人御控,八九就在那左右的偏殿之中,可惜却不知是何人主使,刚才我早就探查过,殿外并无魔修踪迹。”

原承天道:“仙修之士沉沦魔道,也未可知。”

荆道冲道:“此人绝不可留,承天可有法子揪他出来?”

原承天笑道:“那魔修就算精于掩饰,可既是修了魔道,又怎能敌得过破魔二字真言。宗主施展功法之时,我便与古长老动用灵识,盯住那偏殿诸修便是。”

二人以传音交谈,他人自然不知,这也是为了防范殿外御虫者听到动静,那就更难辩别了。

荆道冲迅速将原承天之议传音加有古长老,古长老微微点头,传音道:“果是好计。”

荆道冲点了点头,忽的长声大笑,诸修见他忽然笑出来声来,皆感惊讶,不想那荆道冲笑声忽顿,口中大喝道:“破-魔”而此声断喝之中,不但有破-魔二字真言,更蕴藏着破魔神功。两种仙家妙术同施于一声,亦显出荆道冲的修为来。

在荆道冲长笑之时,原承天已将神识放出,将殿外两旁偏殿中的诸宗随从人员牢牢锁定,那古长老亦是不动声色,将灵识放出。

本来此事只需原承天一人便可搞定,可此事若撇去了古长老,只怕大有不妥,这也是原承天的为人精细处。

要知道此事大会,前有大破十大魔神阵在前,后有慑伏驭兽三宗在后,原承天纵想低调内敛,也如锥在袋中,锋芒毕露了,而大殿之中,偏又有那么多的故旧,一时人人趋前,反倒连荆道冲的光芒也掩饰住了。

而越是如此,原承天就越要小心翼翼,那仙修中人,也如市井凡转一般,少不得有那嫉贤妒能之徒,否则只怕是遭人算计而不自知了。

荆道冲这声断喝之后,原承天的神识之中瞧得明明白白,那大殿左侧的偏殿中,果然有一人神色大变,竟是坐不稳蒲团,仰面便倒。

不等此人身形坐稳,就见人影晃动,此人面前已然多了两人,正是古长老与原承天了。二人一前一后,却是古长老胜了半步。

古长老哈哈大笑道:“承天之策,果然妙不可言,道冲以破魔真言加破魔神功破`震散了此人的魔息,又怎能不露出狐狸尾巴出来。”

原承天道:“荆宗主之能,在下望尘莫及。”

二人说话之际,目光仍是紧紧的盯着那人,只见此人约有六旬上下,生就焦黄一张面皮,留着一捻短须。

不过此刻从这人身上,仍是探不出半点魔息来,看来是有法宝将这魔息掩饰住了。

只可惜此人刚才失态,对古长老与原承天明察秋毫,又怎能掩饰得过去。不过瞧清这人的面容后,古长老与原承天却又皱起眉头来。

原来此人竟是玄幽宗的随从修士,那玄幽宗固然不会包庇魔修,可本宗出了这样的败类,玄幽宗岂不是大没面子?

刚才因副使被逐之事,玄幽宗必然已是腹诽不已了,如今又出了此事,就怕袁高升焦臊了面皮,就此拂袖而去。

这老者被古长老与原承天围定,自知已是难逃,他嘿嘿笑道:“也算你等侥幸,竟躲掉了此劫,只可他年魔修大军一到,凡间仙修之士玉石俱梵,老夫不过先走半步罢了。”

古长老冷笑道:“你这人是什么心肠,难道你竟不是凡界之人!眼瞧你的亲朋故旧遭此涂毒,你竟能瞧得下去?”

老者声色不动,淡淡的道:“欲修大道,自该绝情断义,那仙修虽好,怎及得魔道高明。他日之天下,必是魔修之世界。嘿嘿。”

不等他说完此话,原承天忽的伸出手来,便是一道灵符向此人拍来,这人体内的真玄刚刚发出一声“嗤嗤”的响动来,被这灵符拍至,其声立止了。

古长老怎不明原承天之意,也亏得原承天心思敏捷,眼明手快,这才及时拍出一道“定玄符”,制住了此人的玄爆发作。

要知道魔修大修虽不能破界而出,可在诸大陆苦心经营多年,这世间的仙修之士沉沦魔道者不计其数,而在大会中发动玄爆一事,想来亦是筹划良久,从这老者身上,定能寻出其他仙修界的魔修来。又如何能让死学轻易去死。

不过原承天的定玄符毕竟只是止得住一时罢了,古长老叹了口气,抬起手来,那手中已是青云萦绕,就将这青云将那老者罩定了,老者纵有天大神通,也是动弹不得。

古长老道:“却是饶不得你。”就用一缕灵识探入老者的灵识中,这用的就是搜灵之术了。

这搜灵之术,最是残忍不过,那被搜者百般痛苦也就罢了,毕生记忆也因被对手的灵识侵入,而被扰得七零八落,纵能活得性命,也是形如白痴,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可想到那魔修的手段,只有比这搜灵术残忍十倍,古长老又怎能妄动慈悲之心。

片刻之后,古长老抬起手掌,那老者已是双目茫然,整个人就像是倒空了的口袋,软瘫于地。古长老既然已搜灵完毕,又怎会留着此人在世间受苦,手发一诀去,那老者的身子寸寸而裂,很快就化为乌有了。

原承天瞧向古长老,见他神色阴晴不定,也不敢问,只好垂手以待。

片刻之后,忽听古长老传音过来道:“承天,你随我前去,老夫今日还要杀一个人。”

原承天听到古长老语气森然,而大怒之中又有大痛,可见此老要杀之人,其身份只怕是有些特殊了。

到了此刻,原承天更不敢问了,就见古长老大步出了偏殿,转身又回到大殿之中。原承天紧跟其后,心中跳得厉害,那古长老从御虫老者的灵识中究竟发现了谁是魔修的奸细?

古长老身子轻动,已掠到玄阳殿长老元昊之前,那元昊正与三月宗的一名长老低声商议,忽见古长老怒气冲冲而来,神情一愕,道:“古长老有何事?”

古长老嘿嘿冷笑道:“元昊,你做的好事!”

元昊一时摸不着头脑,可见古长老挟怒而来,怎能不惊,忙道:“古长老,在下究竟做错了什么,惹得您老震怒,您老只管说将出来,若真的是我的不是,在下当场自裁,绝不敢让您老无端惹上煞气。”

三月宗的这名长老亦是他二人旧识,闻言也忙道:“古长老,元昊平日虽说放浪行迹,却是大节不亏,却不知他究竟做了何等的十恶不赦的大错?”

此人话音刚落,古长老,原承天,荆道冲同时祭出一物来,这三人皆是大能之士,所祭出的法宝自是惊天动地,却见这三件法宝,竟是齐奔着三月宗的这位长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