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柳如漻

西郊群山绵延，入秋之后，层林尽染，红枫金叶交织，杨姮下车望见这场景，在宫中郁郁的心情倒是缓解了几分。

杨姮带着念秋和一个低头的小宫女去树丛中，吩咐过后，只有几个太监在远处跟着，侍卫们都背对着不敢靠近。

几人在树林中等了片刻，便见到远处草丛中走出了一个清瘦的女子来，杨姮打量一番，微微讶异。

这女子生得好生漂亮，眉目高挑，高鼻深目，只是肤色偏黑，掩盖了几分艳丽，她此刻穿着男装，倒是教人一时难辨雌雄。

“参见公主。”

杨姮点点头，说道：“你便是柳如漻？我起初以为司徒风的朋友是为男子，后来才得知是一名奇女子。敢在桐阳那样危机四伏之地取出账本还能全身而退，柳姑娘当真厉害。”

柳如漻看着杨姮，目光若有所思，半响平静地说道：“公主谬赞，小女只是运气好。”

杨姮比对了一下柳如漻和一旁的宫女，说道：“你的个子要比我的宫女高，你生得容貌标致，必须掩盖一番，否则容易被人发现。如果你被人发现了——”

杨姮没有说完，柳如漻便道：“公主放心，若是我的身份被发现了，也绝对不会连累公主。我会说是我故意打晕了宫女易容藏进队伍之中。”

杨姮轻笑：“本宫不是担心这个，本宫只是在想，你要是被发现了，我要保下你，会有些麻烦而已。但是你放心，只要你不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就算身份暴露了，我也能保你平安。”

柳如漻有些意外，但没有说什么，按照杨姮的吩咐和宫女换了衣服，念秋直接取出随身的宫女，对着柳如漻的脸开始做伪装。

至于那个小宫女，换上衣服之后，便躲到了更深处的丛林里。

柳如漻看到之后，忍不住问到：“就这样将她留在这里吗？万一她被人发现或者将我们的事情说出去怎么办，要不要我动手——”

杨姮眼眸闪过一丝惊讶，微微蹙眉，说道：“不用，她天生聋哑，所以我留她在宫中。我的人已经安排好了接应，等我们回宫的时候，她还会在这里和你换回身份。”

柳如漻点头，没再说什么。

不过杨姮和念秋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意外。

这位柳姑娘，看着弱不禁风，但似乎是个随时能下狠手的人。

杨姮撇了撇嘴，没有多想。

能在边关那种刀尖舔血的地方活下来，还有胆量在桐阳城中取账本的人，必然是个狠人。

只是，为了保密就要杀掉一个不相干的人，人命到也像是草芥一般了。

西郊的帐篷都已经搭建好了，随行的妃子美人一共有八九位，帐篷便全部安排在了杨竟的帐篷周围。

杨姮原本是想让自己的帐篷远离杨竟，可是身份在这里，她的帐篷反倒是离杨竟最近，只在中间隔了贵妃和顾美人两座。

因为抵达西郊的时间已经较晚，所以当日并不展开狩猎，皇帝的意思是明日秋猎。

杨姮倒是不在这时间安排，事实上，她到了营地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让念秋和司徒风联系，询问顾佛和陆鼎的位置。

这一路马车行来，司徒风是负责保卫，魏明带着一部分东营的兵马也跟随在侧。

倒是陆鼎闭门思过是不能来的，但是皇帝为了安抚，还是特意下旨让陆鼎跟随，随着陆鼎一起来的，还有陆凌云和陆凝云两人。

至于顾佛，皇帝没有召见。

但是念秋传回来消息，顾佛竟然带着一队人马在附近散心，不知怎么就散到了皇帝跟前，和顾佛同行的还有顾佛的几位义女，众人拜见皇帝之后，皇帝便让顾佛和那几位义女一起留下，于是顾佛提议，办一场篝火晚会。

念秋：“顾佛也不知道是怎么穿过重重包围带着一群人会见到陛下的。”

杨姮显得很平静：“秋猎的事情本来就是顾佛提出来的，顾美人吹枕头风，一定是他授意。至于陛下留下，大约是因为那几位义女生得花容月貌，看来回宫之后，又多几位顾美人。”

念秋面露嫌色，杨姮却叹了口气，说道：“如今顾佛和陆鼎都在此地，正是好时机。只是不知道，柳姑娘你，想怎么在他们之间挑拨？”

柳如漻：“公主只需要静静等着便罢，晚间篝火大会我便会伺机而动，到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一概与公主无关。”

杨姮察觉到柳如漻十分防备她，也没在意，带着念秋便出了帐篷。

念秋不解，有些不悦地说道：“公主，这个人真的能行吗？我们可是冒着巨大的风险才将她带进来的，一旦出事的话，这么多兵马包围，她插翅难逃，还会连累我们。”

杨姮：“你不信她，难道不信徐风吗？”

念秋想了想，说道：“徐大哥，我还是信的。只是他们要有所行动却不告知公主，我有些担心如果有意外发生，我们会很被动。”

杨姮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但柳如漻不是徐风，他们彼此之间有防备心是正常的。

两人交谈之间，念秋瞥见一抹青色衣角，立刻提醒杨姮：“是魏明。”

杨姮转身，望见了从拐角处走来的魏明，还有……跟随在他身侧的闻人聆。

闻人聆穿着一件玄青道袍，衣着华贵，再加上他本就惊为天人的一张脸，走在魏明身边，竟然丝毫不逊色。

念秋也忍不住感叹：“这样来看，指不定清平君第一公子的称号要被新国师夺走。”

杨姮：“念秋，莫要这样说。当年我能从掖庭出来，多亏了闻人聆和他师父。”

杨姮望着闻人聆也有些感慨，尤其是当闻人聆对上她的目光，嘴角便绽开一抹温和的笑意。

明明天龙寨后，两人便一直阴差阳错没再见面，中间闻人聆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这笑容看上去倒是一点未变。

“参见公主。”

魏明与闻人聆一同在杨姮面前停了下来。

“平身吧，国师也来秋猎吗？”

闻人聆看了一眼魏明，回到：“来西郊观星。日日都在望星阁观星推演，实在乏闷，听闻要秋猎，我便厚着脸皮求了魏大人，带我来见见世面。”

杨姮：“秋猎要到明日，晚间有篝火大会，国师一定不要错过。听闻国师会替人算命，不如陪我在山间走走，本宫也有些东西想要向国师讨教。”

“魏大人就不必跟来了，顾佛在陛下跟前，魏大人既然是带兵保护的，还是去陛下跟前守着。”

魏明看着杨姮，春风一般的脸庞上笑意挂着，可那双眸子冰冷一片。

杨姮不是看不见，她知道魏明在生气。

但是她也说过，如果他一定要和顾佛上一条船，那么他和她，就再也回不到从前。

魏明身旁，洗棋立刻说道：“公主，山间恐有猛虎伤人，我等来此就是为了保护诸位，陛下那边我们去守护，大人还是跟在公主身侧，保护公主和国师，我们——”

“公主和国师，自然有金吾卫保护。东营的人，去篝火大会附近巡逻。”

司徒风冷硬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他带着一队人执剑走了过来。

洗棋有些愤怒，想要说话，然而魏明却抬手制止了他，说道：“既然如此，就有劳司徒将军。”

魏明没有任何争辩就离开了，杨姮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上有几分失落。

为何，魏明就不能回头呢？

如果只是要世子的位置，他现在就已经得偿所愿了不是吗？

难道他还想要更多吗？

司徒带人守卫，实际上并没有跟地多近，他让那些人护送我们到了溪边便散开，给我和闻人聆留足了空间。

“你是为何和魏明在一起的？从桐阳回来的时候我便好奇这件事，只是没有机会问你，后来发现你竟然住进了温国公府，你难道不知道，魏明如今和顾佛混在一起。”

闻人聆看着溪水，神色平静，甚至看上去心情愉悦。

“桐阳城，他抓了闻人语。我知道，我师妹因为自己的执念差一点逼死了公主，在这一点上我也已经狠狠责骂过她，但是我毕竟是她的师兄，我入门虽然是师兄，但实际上入门比她还晚吗，这些年在山上，也多事她照顾我，师兄师姐走得早。师父去世之间，也曾经叮嘱过我照看师妹，原本是让我看住师妹，不要让她下山了，但是我没看住，所以想找她回去，却反倒是适得其反。”

杨姮：“我虽然也恼恨闻人语，我不相信她说的那些话。但是我也没有想要因为那些话要她死，她被魏明抓走是怎么一回事？”

闻人聆将在桐花山庄的事情都告诉了杨姮。

“我觉得这些你应当知道，魏明与你渊源颇深，但是我觉得他与人前所展露出来的端方君子完全不同，有些人隐藏的很深。我先前送你一卦，让你不要留在泯洲，你留下了。其实在桐阳我也想送你一卦，远离魏明。”

只可惜，没机会送出那一卦。

杨姮：“闻人聆，你知道我不信命。不过，我知道你是好意。魏明利用闻人语要挟你，这件事我知晓了，我会想办法让人去平陵，看能不能找到你师妹，还有……我想和你解释一件事，我希望你不要误会司徒风，他没有对你师兄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