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承天惊问其故,才知道罗大胡子的妻子早在七年前就因病去逝,一道缕芳魂就此遁去无影踪。

此病生的甚是蹊跷,罗大胡子虽是仙修之士,手中灵丹无数,却也只能眼睁睁瞧着妻子一天天弱去,最终撒手人寰。

原承天惊道:“究竟是怎样的奇症,连你也是救不得?”

罗大胡子叹道:“她临死之前,口中念念叫着一个女子的名字,说是对不起她,想来是她前世结下的怨孽了。原兄,这前世之因,就是今世之果,她若是前世惹下冤孽,就此受天地微惩,我又如何能救得了她。”

原承天也是怅惋不已,这世间的因果,或者比那天劫还厉害,天劫或可避得,可困果又如何能避?便是仙修之士,也是束手无策,更何况罗妻只是一名凡人,逢此因果,也只好罢了。

罗妻逝世之后,罗大胡子就将令幽明雀中的雌雀小夜,伴随着罗妻的一道元魂回归冥界。

不想数日之后,那小夜却传来讯息,罗妻的元魂,竟是陷进虚魂道中。元魂若进了虚魂道,又如何能够转世往生。

而幽明雀彼此之间,虽可传讯,却点不出罗妻元魂所陷之地究竟是在何处,这也是因两只幽明雀修为尚浅,罗大胡子又不知训导之法。故而就造成现在这种局面了。

罗大胡子为寻妻魂,只得花费数年精力,大半家当,先从一名故友手中,换了只灵兽谛地猴,此猴善察界力变化,携了此猴,就可知虚魂道的所在了。

又炼制了一件虚魂紫罗袍,身穿此袍,就可在虚魂道游走。他携了这两件法宝,走遍了天一大陆的虚魂道,可却久久未能寻得,为此寸心焦虑,修行皆废。

原承天心中感愧,说来此事自己也需担些责任,当初他急于离开伽兰城,也未来得及向罗大胡子传授幽明雀的训导之法,若是小夜玄承足够,能指出罗妻元魂所在之处,今日怎会无计可施?

他沉吟片刻道:“罗兄,你这样一处处的寻去,只怕是海里捞针,不如想办法唤小夜回来,细加调教训导了,再令其回到嫂夫人元魂身边,便可知元魂所在了。”

罗大胡子又惊又喜,道:“原兄,这法子可行得通?总是我愚笨,手中有灵雀在手,却不知调教训导。”

原承天道:“这件事如何怨得了你,总是我的不是,我今日巧遇罗兄,岂不是要借我之手,助罗兄成事?此事因我而起,自该由我来解决了,这也是因果了。”

罗大胡子猛的点头道:“原兄之言最善,却不知如何唤回小夜?”

原承天道:“幽明雀伉俪情深,一方若有危急,另一方自会不顾一切的寻来,此举虽有风险,却不得不试。”

罗大胡子忙将那只小雪取了出来,交给原承天。

小雪见了原承天,张口就叫一声,看来此雀亦是识得原承天了。这是因原承天虽没在这只灵雀的灵识中标识,可两只幽明雀是自原承天手中诞生,就好像灵雀之父母一般,灵雀又怎能轻易忘掉。

原承天喜道:“好个伶俐的雀儿,看来只需稍加调教,就可御使如意了。”

当下也不急于进入虚魂道中,祭出金塔来,邀请罗大胡子入内。

这座金塔经原承天多年经营,已俨然是个小世界了,尤其是其中的药园,更是原承天的得意之作。罗大胡子关心妻子元魂所在,怎会在意这些,只是随口赞了几句,就随着原承天进入静室,观看原承天如何调教灵雀。

原承天手捧小雪,温言道:“小雪,我今日要将你的伴侣唤回来,少不得要让你吃些苦头。你只管放心,虽是受了些痛楚,却可得见爱侣,亦是你的福缘。”

小雪会意,只恨不擅人言,只是张口鸣叫罢了。

罗大胡子因是此雀之主,与灵雀心意相通,便道:“此雀已知晓原兄之意了,它说若能得见小夜,就算吃些苦头,也是心甘情愿。”

原承天喜道:“果然是情深意长。”

罗大胡子却黯然道:“总是我等自私,就想着利用这对雀儿彼此情重,替我等互传声息,却让这对雀儿界力相隔。”

原承天对此事也是无解,这世上的事物,若是毫无用处,虽可自在逍遥,日子久了,就会泯然于世。而有用之物,哪怕因故湮灭了,世人也会千方百计的寻来,助其繁衍生息。

说来说去,也不过是得失二字,有得自然有失,世间又怎会有两全俱美的无双之法?

要知道幽明雀虽是彼此相念,可却无法唤伴侣回到身边,这是因为当初罗大胡子将小夜派出去时,已下了严旨。这法旨的威能可比雀儿的心念强大多大,是以小雪终是日夜思念小夜,也是无法唤回来的。若是灵雀可自由往返,这物事也就不堪大用了。

原承天见手中的小雪并不飞去,知道心意已决,另一只手掐起法诀来,就向小夜身上一罩。

原承天玄感极强,对体内的浩然真气的运用,已达成不可思议的境界,既可其势如山,也可柔和若羽。而他现在是羽修之境,体内浩然正气半真半玄,用来更是便利了。

这法诀在小雪身上一罩,小雪就忍不住啼叫不已,显然是大为痛楚。好在原承天法诀用来极妙,此痛只是施加于小雪的灵识之中,小雪固然是觉得全身极痛,苦不堪言,其实身上却没有半点伤损。

罗大胡子是小雪的主人,对小雪所遭之苦亦是感同身受,哪里敢去看它,早就扭过脸去,强忍着不去想这事罢了。

原承天也只好狠着心,再施一道法诀,却比刚才的略强了些,此诀亦是只施用于小雪的灵识,使其误认为百痛穿心,其实那身子仍然是无损的。

小雪出生不过十余年,修为自是浅薄之极,一日两道法诀加身,已是其承受的极限了。

原承天当时就不再施诀,过了三日后,先由罗大胡子去探小雪的灵识,知其心境恢复之后,才行施诀。凡此种种,皆已不伤害小雪为重,就算多等上几日,那又算得了什么?

如此隔了数日,就在小雪身上施用法诀,小雪每次受诀,皆是痛苦不堪,其心中哀苦之情,自可传达到小夜心中,如今就看小夜能否经得住爱侣煎熬,敢于违旨前来了。

此事的关键,就在于小夜是否有决心违抗罗大胡子当初定下的法旨。若是小夜性格柔弱,不敢抗旨回返,原承天纵有天大的神通,也是无奈何的。

忽忽就是一月,那小夜仍不见回返,罗大胡子口中不说,心中则是懊丧不已,他只恨当初为了妻子元魂周全,向小夜下的旨意过于严苛了,小夜惧怕惩戒,又如何敢来?

而他见到小雪受苦,更是心中不忍,若这小雪是自己的也就罢了,偏偏这对灵雀,是原承天暂借于他,若因此事而造成小雪受损,又怎能对得起原承天?

因而罗大胡子这一月也是如被油煎,既盼原承天施加重手,好让小夜返回,又不想使灵雀伤损,辜负了原承天相借灵雀之情。妻友两边皆重,真正为难煞了。

猎风和刀君也是极关心此事,以这一侍一灵的性子,遇到这种大事,又怎肯在塔中安坐?每日都会出塔察看四周动静,以便在小夜回返时好及时接应它回来。

猎风就与刀君商议了,道:“刀君,往常我等只会出塔千里,今日就走远一些,去个三千里再说。小夜也不知从何处飞来,你我就分头行去。”

刀君应了一声,就与猎风一东一西,分向去迎接小夜。

这一日刀君径出塔三千里去,正在空中观望,就见远处来了一对真修之士,刀君也不惊动,将身上刀气收敛了,就藏在云端中,她这十余年来修为亦有大成,敛息之术已是出神入化了。除非是羽修之士,否则谁知云端中藏了位七界刀君?

就见一名修士笑道:“这几日训鹰甚有心得,看来愚兄的这只神鹰再调教数日,就可大用了。“

另一名修士笑道:“这只铁嘴神鹰若是调教成了,可不就是一件玄修之宝?“

那修士哈哈笑道:“此言听来让人好不欢喜。我若炼成玄修之宝,怎能少得了你的好处?“

将袍袖一拂,袖中就飞出一只鹰来,此鹰黑黄喙,生得凶猛异常,它将两翅一拍,就升空数里,空中飞禽见此鹰凶悍,怎敢近前,纷纷回避了。

刀君猛然想道:“难怪小夜不敢回返,莫非是因这只神鹰阻路?“

她的性子比猎风还急,既有此思,哪里还会过多寻思,心中一动,刀气就放了出来,目光向空中的铁嘴神鹰瞧去,一道刀光瞬息就至。

这铁嘴神鹰就算是件玄修之宝,又怎能抵得过刀君的刀气,刀气一出,神鹰被一切两半,黑羽纷纷,自空中纷纷扬扬的落将下来。

两名修士见自家的神鹰好端端的就被切成两半,怎能不急,连声叫道:“是谁干的好事?“灵识探出去,很快就发现刀君所在。

刀君叫道:“你们不要杀,我若杀了你们,也是因果。“

两名修士气昏了头,又见刀君形容娇小,身上虽是气息异常,又怎会惧怕,就将两柄法剑祭上空中。

刀君正想动用刀气破了这两件法器,忽见空中一道黑影自空中掠过,闪电般的向金塔方向掠去。

就这么怔了怔,两件法器已穿胸而过。

(自今日起到周日,要赴福州出差,事关劫修传诸多推广事宜,也是推脱不得,此期间尽量维持每日一更,且时间难定,徒唤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