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抬眼帘,一抹紫影映入眼瞳。只闻声,毋须再看也知这人是谁。

“她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这一切,终归是本王大意,不够谨慎。你我也许久未见,若是可以,今日可愿来王府中用膳?”宁安王冷峻的面色渐渐和缓,看向女子的眼中也莫名柔暖。

方才慕晗烟有一句话他是认同的。终有一日,她会嫁入王府的。若是可以,提前去瞧一瞧也是好的。上一次去府里,她也没能好好地看一看。

之前她所说的退婚一事,后来他仔细想了想,也权当这是玩笑,亦或是她说的气话。毕竟,皇命不是儿戏。不是容人随意更改的。

而她在这之前,一直与他误会颇多,难以放下心结,这也是能理解的。或许,等她想明白了,而他用尽所有的真诚以待,他相信,终有一日,她会回到他身边的。

一如从前。

曾经那弃之如蔽的东西成了他如今梦寐以求之物。将一场笑话演变成了一种期待。心里更多的,是悔意,悔从前不惜,惋从前不珍。

慕晗烟听闻他的话,垂眸静静地立在一旁,什么也没说。可是手绢之下,一只手已经捏得青紫一片。

原来在阿桓眼中,她只是他一时大意所犯下的错吗?娶她,只不过是为了负责而已。

负责?

她若是得不到他的心,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若是得不到他的爱,那她做这些事有何意义?

所以,她绝对不能让自己所付出的代价一点点的消散,化为虚影。竹篮打水一场空,她不能什么都没有。

“王爷的好意,我心领了……”慕槿抬眸,看了眼神色凉缓的宁安王,想也没想,便要拒绝,可在下一刻,目光里现出一道人影。

距离虽远,可她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

这么久了,他也终于出府了。

隔着有些远,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可她知道,他走的方向,正是她们几人此刻停留的地方。

眼见人渐渐走近,穿梭过人群,话到嘴边,看向那神色略显紧张的人,突然改了口,“盛情难却,如此,叨扰之处便麻烦王爷了。”

话落,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想着上次宁安王替她撑伞送她回府一事,如今应了他这个要求,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宁安王闻言,眼底闪过一抹惊讶,可更多的,是掩埋在冷漠之下的愉悦。

因她这一口答应,殊不知在他的数九寒天之中,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春暖花开起来。冰冷的嘴角也忍不住轻扯了扯,最后只得用一声咳嗽以作掩饰。

“好,那我们现在便过去吧。”他点头,面色已经舒缓到了极致。语调也忍不住抬了抬,转身走在前面带路。

慕晗烟见此,心里更是水深火热。眼底的嫉妒之色恍若野草一般,蔓延至心中。疯狂地生长着,任是大火也烧不尽。

“云相?”

刚走出几步,抬眼便见已经走到几人身前的人。宁安王眸色有些平静,看着多日未见的人,出于礼节,还是出声打了个招呼。

“多日不见,相爷身子略有消瘦。休息半月,不知相爷恢复得如何了?”他想了想,才问。

这几日在朝中,那个刚被提上来的丞辅实力不容小觑。纵是与云盏比起来,也是不逞多让。

只是,他没想到素和怜玉此人会有如此实力。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比得上云盏,自然也可以替代了他。

但是,朝中还不敢有人起这个心思。毕竟有的方面,云盏的能力与手段都是旁人不能企及的。

如此一想,他的丞相之位依旧无人可以代替。能与他争辉之人,也不过是星月之争。

且素和怜玉才上任不久,人脉并不广。若要站稳脚跟,还要费些功夫。

云盏眼帘微掀,凉凉地看他一眼。余光瞥着他身后一行人,什么也未说,恍若只是在看一件物品似的,没有多余情绪。继而拂袖视而不见地离开了。

绕是如此,这里的人也依旧没人说他的不是。老虎已死,余威还在。何况,这只老虎只是略作休息了一番而已。谁知道他歇息过后,又是怎样一番惊天动地呢?

宁安王见此,眼神略烁了烁,没有多说什么。脚步停留片刻,等着那抹青影跟上,唇色又缓和了几分,这才继续往前走。

今日他心情还算好,所以自然不会计较那么多。慕槿收回眼神,那抹熟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线里了。

心下划过些许复杂,但终是不能多做些什么,只得迈步,思绪恍然地与宁安王几人并肩而行。没过多久,他们便入了王府。

未及至正堂,便已听闻一阵谈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