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奔进林中,里面果然混乱一片。

刀光剑影,枝叶四碎,走禽乱蹿。

人人面上恐慌不已。

“护驾!”不知是谁在里面吼了一声,众人皆忙着保护中间的人。

慕槿皱了皱眉,这个时候,刀剑无眼。而皇上被人护在中间,若是突围也很困难。他们现在,只有从外面冲进去。

“你带了多少人?”她偏头问。

云盏眸光略深,“二十人。”看向女子,“不过够了。你在这里等着我,别进去。若是再生变故,你先走。”

里面危险。

话落,耳畔只余下一阵风。

慕槿沉眉,准备进去。却不料手臂被人拉住,“慕儿小心。”

素和怜玉将话说完,身侧便扫过一道风。一支箭不长眼地向这里飞来。

慕槿面色一沉,借力在马上旋身,另一只手拦腰截断那支箭。不过,锋利的箭头还是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极细小的口子。

更显得清美惹人怜了几分。

偏头看去,那方已是乱箭纷飞。不知从何处又来了一群刺客,里里外外将人包围。不论里面有谁,皆放箭。

好狠绝的心。

竟然一个都不放过。

蹙眉间,一群黑衣刺客也准备将这里的二人包围起来。

“郡主,相爷派我等过来,先护送你出去。”那方太乱,他们也是在弟兄们的掩护下出来的。

“你们先将世子送出去,我留下。”慕槿面色沉静,看着素和怜玉依旧抓着她的手,毫不犹豫地道。

她留下,还有活命的机会。可素和不会武功,不是那些人的对手。留下来危险只会更大。

“不行。慕儿,我与你一同留下。你在这里,很危险。”素和怜玉少有的反驳她。抓着她的手臂,清浅的眸子里满是坚定道。

虽说他没有武功,却有脑子,懂得如何分析利弊。看着前面的场面,不出一炷香时间,他们就谁也走不了。

云盏等人武功底子好,反应迅速,护着圣上性命无碍不是问题。山缘外的人看到了求救信号,也会立刻派人来增援。还能再撑一些时候。

只不过,慕儿若是进去,里面人多混乱,指不定给有心人有机可乘。

“齐欢在哪儿?”慕槿被人拉住,脑子却转得迅速。一时间想了很多事。

“我等不知,郡主还是速速离开。他们已经来了。”话落,那方的箭雨已经波及到了此处。

“小心,这箭有毒。”那方,不知是谁吼了一声。人群里,交战的人顿时心慌起来。

显然这些人是有备而来。

说着,手臂上松了几分。

慕槿回过头,正见素和怜玉坐在马上,身子有些摇摇欲坠。他的脸上,那道细小的口子,此刻正显出乌黑色的血迹。

这毒素蔓延得很快。

她反手将他抓住,翻身坐到了他马上。拽住缰绳,对另外四人道,“我带世子先离开,你们不必跟过来,去帮人罢。哪里都危险。”

“是。”几人也应得干脆果断,只要他们离开此处便好。

慕槿驾着马,一路上也遇到两拨人往这里赶。不过,还未进入林中深处,两方人马便打了起来。

被人阻拦,两人不得不换了方向,拐向另一处更幽暗的地界。

“放箭!”

“追!”

马蹄声混合着刀剑声,一路深入了密林。

这方,依旧箭雨如飞。

“阿桓,啊——”

慌乱之中,有人中箭。

“我先带你走。”

在一群人掩护之下,有人慢慢退到了更深处躲避。暗处高地,一双玉眸仿佛已经染了些许凉笑,看向接连倒地之人,目光中,又似在搜寻着什么。

“你说,你要找的人就在此处,找到了么?”一袭蓝影,面容带笑。

隔着较远,无人看得见他的出现。

“不在。”

蓝影靠在树旁,笑得颇有深意。

“不在这里。”似是说给自己听,又似乎在说给他听。白色斗笠换为了玄色纱笠,更添几许神秘。

“看样子,你不是来找对手的。纯粹是来找麻烦,让他们不痛快的。还把本宫当下手,果真能耐。”齐欢扯唇,笑得嗤了一声。

“各有所图,你心甘情愿。”黑纱斗笠下,清尘之姿不在,暗色铎上了一层影光,似乎随时可以变化成别人意想不到的模样。

但是,他就是他。虽见不到脸,却能依旧分辨出他的独一无二。

“那这次,你觉得,你能将他们一网打尽?还是说,会从你手中逃脱?”齐欢桃花眼微眯,看了看远处,又盯着旁边的人看了几眼。

以前还觉得,这个人只是有点野心而已。现在,却连他有何野心也看不到了。

真是奇怪。

“我没说过,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他的声音,始终淡淡的,带了一丝凉暗。却又难以分辨其中情绪。

“那就是放过他们了?”齐欢挑眉,笑得意味深长。“你的胆子能力,止步于此?”

“我也没说放过。”他道,微偏头,看不到他的神情,“你的激将法,对我无用。”

“但你有这意思。”齐欢笑意颇深。

“那是你的意思。”他凉淡的甩出几字。

“谁说的?”齐欢眯眼。

“我说的。”话音凉暗。

“好啊。这栽赃陷害的本事,本宫远不如你,实在是敬佩。”齐欢冷笑一声。

“谬赞。”言罢,他拂袖而去。不再看身后的人一眼。人如其声,渐行渐远。很快便消失在视线里。

盯着远去的背影,齐欢面上笑容渐散。回头看了一眼远处,一袭黑衣长袍之人,眉间刃色,让人神具避。

收回眼,他也拂袖离去。

深林处,血迹斑斑。

杂乱的草丛刨开,是一处山洞。里面传来极细微的呼吸声。

缝隙内,三四个黑衣人四处寻找着。寻了一会儿,也没发现有何异样。于是去了别处再搜寻。

“阿,阿桓,你,你没事吧……”见人走远有一会儿,里面才传来细小的轻唤声。伴随着时有时无的粗重的喘息声。

洞外的血连着洞内,一块暗紫色的衣袍,上面染了一些血迹。破烂的地方,源源不断地往外流着血,除却箭头划过的痕迹,还有一些刀剑砍伤。

往上,透过昏暗的光线,便是一张眉色沉冷,却透露着些苍白无力的俊脸。此刻,也是极忍着不适的。

“咳咳……”他咳嗽了几声,乌黑的唇,眼前有几分朦胧。但他却强撑着意志。

“阿桓,你怎么样?这箭有毒,你不能有事,你不能有事啊……”慕晗烟神色焦急,一双眼睛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没,没事……”宁安王皱着眉问,“人呢?”

“走,走了。”慕晗烟看着他的伤口,忽地想起来什么,眼底闪过些许纠结之色,“阿桓,我这才想起来,出门之时,我带了一些治外伤的药。被兽禽弄伤了可以用,这箭伤,应该也是能治一治的。”

说着,便从袖子里拿出两包药。倒出里面的药粉,撒在他的伤口上。没过多久,这血确实没再流了。

“这,有用。这个药,真的有用。”慕晗烟等了一会儿,见它止住了血,也忍不住破涕为笑起来。“阿桓……”

“先……走吧。”宁安王微闭了眼,一手捂着受伤的肩头,撑着要起身。“孤男寡女,传出去,对谁都不好。他们应该走远了,快走罢。”

说着,一手已经扶住洞壁,要站起身。却感觉身子有些无力,隐隐的,心头还有一股火,一分为二。一直逼到了大脑和腹部。所以,此刻脸上有些滚烫。

不止是脸,无力感伴随着热意,燥热难耐。

不好,这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