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槿此时正在替赵子濂诊治伤势。所以当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时,便瞧见一根尖锐的铁兵器立时泛红,戳穿了慕修苑的肩。

“大哥?”

“慕统领!”

她很快将地上的人点了穴道,起身走去。

“我没事。小槿不用担心。”慕修苑捂着肩,义正的眉间微蹙。极力平和地道。“让你见笑了。”

今日带人来这儿,却遇上这样的麻烦。

“伤得不算太重。顶多这两个月以内,右手不能使用过度。正好可以寻个由头休养好一阵子了。”慕槿将他的肩头撕开,看了看伤势,面色平静地调侃道。“你若觉得痛,就咬一下自己的手忍忍罢。”

慕修苑快被她面色淡静地说着的这番话逗笑了。肩头传来一丝疼痛,又让他生生憋住了。脸色时红时白,有些奇怪。

“嘶!”

他低呼一声,咬着牙,整个人从尖锐的兵器上抽出来。额头冷汗直冒,唇色泛青。

“若要救人,也不是非要故意伤害自己才行。且这人能救不能救,还不一定。”慕槿在耳边淡语,看似漫不经心,“我扯你一截袍角给你包扎一下,待会儿顺道去军医那儿,可以拿你教他们练练手。”

一番话说得极是平静,也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慕修苑嘴角抽了抽,心下却是骇然。显然没想到她这样聪颖,将这一切都看穿了。

即便对她的洞察力感到惊骇,却也不得不慢慢压下,镇定下来。

慕槿也没有怪他故意而为之,反倒说出那样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让他义正的眉又慢慢蹙了起来。

不论她说什么,他总觉着,都是在预示着什么。仿佛将之后的事都想到了。让人总觉不对劲。

“刘统领,子濂已经应了你的挑战,他如今落出了边界。您若是再动手,会被军法处置的!”又一人在前劝道。“慕统领已经受了伤,还未及时医治,若是出了人命,刘统领您担待得起吗?”

“担待不起?没听过一句,好狗不挡道?是他慕统领挡我路在先。”刘深眉毛一皱,眼里露出一丝不悦,“这里,还没有本将担待不起的事!即便是今日我将他砍了,区区国公府,也没有人能奈我何!”

他沉着脸,冷哼一声。一脚将人踹开,举起手里的剑便要向地上人砍去。以他的军功,以及身为战场上不可多得的人才,皇上也不会将他怎样。

这么不顾一切,显然是有底气的。

地上,却见赵子濂嘴角不易察觉的讽笑还未收回。一把亮澄澄的剑已经向他砍来。他已无力躲过,看着那满是粗戾之气的人毫不留情地挥剑而落。

“铮”地一声。

四周静寂。

哐当几下,宽剑砸地,碎成两截。

士兵们回头,只见一个身穿青碧色夹着荼白色的金缕裙的女子立在刘深背后,一脚踢飞了他正要落下的剑。

动作迅速,出手利落,不待人反应,就已成定局。

“事情一码归一码。刘统领要怎么对付赵使我都管不着。但,如今我大哥的伤势,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医治不了,没有行医的天赋我也不为难你。刘统领只需要给我大哥道个歉,顺便将人送去军医营,我们还可以好好谈谈。”慕槿眸色淡漠,瞥向脸色铁青的人,淡然地说。

众人这才注意到,慕统领身边这个女子。先前一直安静地待着没有出声,没见过不了解的人会以为她性子恬弱。

可当她出手才知,一切皆是错觉。

“你,说、什、么?”

刘深眉间的刀疤动了动,双眼似野兽骷髅的眼睛一样,转动出了咕咯的声音。

他以为听错了,沉声咬着牙问。

这个女子,竟然能在他用尽全力之时将他手里的剑踹飞,不可小觑。隐隐的,身上的好战血液又慢慢流遍全身。

慕槿淡瞥他一眼,低笑出了声,“刘统领,我说,你现在要给他道歉。耳朵不好使,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

“小槿……”

她回瞪人一眼。又淡淡收回眼眸。

她这个人,向来护短。即便是慕修苑故意为之,她也依旧会护着他。刘深若不出手,他也不会受伤。

“刘统领,这位便是国公府的大小姐,前几日新册封的折香郡主。您那几日去了郡县,所以还未见过。”身旁有人适时解释。

“郡主?”刘深神色微疑,“哼!一个小小的郡主而已,来军营做什么?谁给了你胆子?这里岂是你这种娘们儿来的地方?”

“这……”

显然没料到刘深如此气怨。

这里的几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也不敢轻易得罪。不过,要说在这军营,还是刘深的话说了算。

“来人,将这个女人赶出去!军营,我刘深眼里从来只认军令,不认什么郡主!”刘深眉间深成一道沟壑,煞气颇重。“若是不从,那就将她扔到军妓营,留给兄弟们!”

“这……”

那不是将这位郡主当做敌营的女子一样对待了吗?这种话也只有目中无人胆大包天的刘统领敢说得出,可他们哪敢不要命地这么做……

慕槿淡淡地立在原地,看着面面相觑的士兵,红唇轻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