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褚青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宋清清也跟着一同来到了这里。

不过她却并未打扰褚青霄,只是安静的在一旁坐下闭目沉思。

褚青霄也盘膝坐在床榻上,运转着名为《纳气生潮诀》的法门。

这是紫玉沉睡前传给褚青霄的法门。

用她的话说,这法门是她父母生前收集的人类功法之一,对于在三四境的武者效果不错。

随着法门的运转,褚青霄的灵府中渐渐堆积起了些许灵气。

他进入三境也有七八日的时间,这期间只要得空他便会以此法吞纳天地灵气。

但不知道是不是噬灵症依然存在的缘故,他灵府之中灵力滋长极慢。

这么些日子下来,庞大的灵府内,只是堆积了一层稀薄的灵气。

而且据他所知,在没有抵达四境真武境之前,无论是哪种修士,灵府中的灵气都是白蒙蒙的一片,并无任何区别,但他体内那抹淡淡的灵气,却隐约透露着血色。

这又是何缘由,褚青霄同样闹不明白。

他看着灵府中那十二根巨大的青铜柱,又看了看中间那根巨大魂柱中心悬空的神血,总觉得自己的修行之道似乎与寻常人有些区别。

但涉及神血,显然也不好与外人言说,只能他自己摸着石头过河。

好在褚青霄的心态不错。

在他看来,能从神血的侵蚀活下来,已经是捡到了一条命,至于后面的事如何,他也不愿意多想,珍惜当下对他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抱着这样的念头,他也收起了纷扰的思绪,沉下心来吞纳着天地灵气。

就这样时间到了深夜。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褚青霄与宋清清都在这时睁开了眼。

他们互望一眼,朝着彼此点了点头,便在那时起身。

二人来到了房间的两侧,以屏风为遮挡,皆换好了一身黑色夜行服。

做完这些,他们便推开了房门,准备迈步走出。

可这时房门外却有一道身影早就在那里等候多时。

见着对方,褚青霄与宋清清皆是一愣,而那人却一脸严肃的说道:“我要和你们一起!”

……

“诸位,天色不早了,都请回吧,你们的事,我记在心上了。”

“回去之后,容我几日,先把荒田开垦的事完成,然后我会亲自去上一趟暮湖城,与州牧大人商议关于盐价的问题,诸位也请放心,我蒲某人一定不会放人盐价再这么高下去。”

“还有关于商户之事,我也会做出规划,但毕竟不能一撮而就,诸位也不要太心急。”站在知县府门前,蒲子晋回头看向跟着他一路到此的百姓们,挥手言道。

蒲子晋每半个月都会召集城中各个行业的代表了解城中的事物,事无巨细,他都会耐心的听来者说完,每每散会都是深夜时分,今日亦不例外。

听闻这番话,那些送到此地的百姓也都纷纷点头,这才在一阵道谢后满意离去。

……

“父亲,郎中都说了,你的病就是这些年积劳成疾所致,我看日后例会就改成一月一次,你也不必如此辛苦……”待到人群走远,蒲子晋身旁一位身着甲胄的年轻人看向他有些担忧的说道。

他叫蒲青书,是蒲子晋的养子。

蒲子晋闻言,收回了落在那些散去的百姓身上的目光,说道:“我懈怠一分,这水阳城的百姓苦日子就得多一分,一人累,而万家足,怎么算,也是划算的。”

蒲青书闻言一愣,旋即苦笑道:“父亲还是这样,总是只想着旁人……”

“不然,如何对得起这身官服?”蒲子晋如此言道,说罢,又看了一眼身旁的蒲青书言道:“你也是,如今都已经是军中要员,身居百夫长之位,怎可如此肆意妄为,擅自离营归家。”

“朝廷越是看重你,你就越要勤奋刻苦,才对得起朝廷的栽培。”

“父亲教诲,孩儿谨记。”蒲青书闻言赶忙应道。

他这父亲素来如此,为人虽然刻板,但却心善得紧。

十年前,他因当时暮州各地叛乱而流离失所,几乎就要饿死街头,也是他父亲怀着一刻仁爱之心将他带了回去,视如己出,悉心照料,这才有了他蒲青书今日之景。

想着这些的时候,蒲子晋已经转身走向府门之中,蒲青书见状也赶忙快步跟上。

步入府中,走在前面的蒲子晋头也不回的说道:“你既然明白,就不应该滥用职权,借着职位之便跑回水阳城。”

跟在对方身后的蒲青书赶忙解释道:“近来楚元城和陆来镇等地遭了洪灾,许多难民无处安顿,流匪四起,白翎军本就要派军驻扎水阳城对付那些流匪。”

“我也只是顺势而为,在大将军那里求来了这份差事。”

蒲子晋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板着脸言道:“顺势而为?今日你可以为归家顺势而为,来日你何尝不会以其他私利,而再顺势而为呢?”

“为官者一旦有了私心,就难以再为民请命,这道理我教过你多少次了?”

蒲青书虽然年少得志,但对自己的父亲却异常恭顺,听他这番教训,自是不敢反驳,有些羞愧的低下头言道:“父亲教育得是,孩儿知错了,这就领兵回营请罪!”

蒲子晋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蒲青书,目光古怪:“你回家这趟差事,给人塞了多少钱?”

蒲青书一愣,不解自家父亲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如实应道:“那长官与我教好,只是请他吃了一桌不错的酒菜,但孩儿一直谨记父亲教诲,并未行贿赂之事,前后花费不过三两银子。”

“三两银子就不是钱了?”蒲子晋反问道。

蒲青书一时语噻,暗以为又要被父亲训斥,赶忙低头言道:“父亲教训得是,孩儿日后一定严于律己,不再犯这种错误,这就带人赶回军营……”

可这话还未说完,他的脑门便被蒲子晋重重敲了一下。

在军营中以铁面著称的少年将军,此刻却像是个呆子一般,挠着头,一脸无辜的看着父亲。

却听蒲子晋言道:“你爹一个月的俸禄也才五两银子,大半个月的钱都花出去了,再回去,钱不是白花了吗?”

蒲青书闻言一愣,还未待他品味清楚自己父亲话里的意思。

这时,蒲子晋却转过了身子,朝着府门深处走去。

“去看看你娘,你都一年未见她了!她可想你的紧!”

蒲青书看着自己父亲离开的背影,也终于回过了神来,知道自己的父亲并未生气,他面色一喜,他赶忙朝着父亲行了一礼,应道:“孩儿这就去!”

蒲子晋在这时转过了头,看着自己孩子那兴冲冲离去的背影,他也不免脸上露出了笑容,亦在这时转身朝着自己的书房走去。

……

夜色已深,蒲子晋的书房中却依然灯火通明。

他伏案在书桌前,一边看着手中的书籍,一边在一张铺开的宣纸上写写画画。

书籍名为《荒垦书要》。

是记载如何辨别土质以及荒田开垦后的耕种要点。

近日他开垦荒地安置难民的效果不错,而水阳城西还有大片荒地可以开垦,他想着多整理一些这方面的内容,让手下的官员在完成目前城内难民安置的工作后,再去城西看看能不能有所建术。

就这样,时间很快过了亥时。

蒲子晋并无困意,依旧捧着书籍看得认真。

呼!

而就在这时,夜风忽起,书房的窗门被夜风吹开,冷冽的夜风灌入房门,将书桌前的烛火吹灭。

咚。

放在案前的毛笔也在夜风中落到了地下。

他下意识的弯下身子,在地上寻找毛笔。

可方才将地上的毛笔捡起,他的心头却咯噔一声,他似有所感的缓缓抬起头,看向前方。

只见身前,摆放着木椅之处,有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已然坐在那处。

黑暗中,蒲子晋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但却能真切的感受到从对方传来的危险气息。

他就像是一只蛰伏黑暗中的猛兽,伺机而动。

“蒲子晋?”对方开口言道,声音沙哑,似乎有意隐藏着自己真实的声音。

蒲子晋不敢造次,正要应是。

“还是说……”可对方却接着言道:“我应该称呼你为,李衙役?”

这话在房门中响起的刹那,蒲子晋的脸色骤然煞白。

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你是……你是什么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