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出手

楚昭昭显然也明白，没有褚青霄的帮助，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对付这群贪狼卒。

她的脸色骤然难看。

看着朝她围拢过来的贪狼卒，楚昭昭的神情警惕，她一手扶着不知为何虚弱下来的褚青霄，一手将那把锈剑握紧。

“方才如果不是褚青霄留手，你已经死了。”她沉着声音看着为首的虎牙少女言道。

虎牙少女的眉头微皱，嘴里道：“事已至此，把那女子留下，你们走吧。”

这话已经有网开一面的意思，也看得出，哪怕是贪狼卒，都似乎并不愿意在此刻趁人之危。

但这话出口，楚昭昭还未回应，那位胡骁却叫嚣道：“不能走！给我杀了那混蛋！”

楚昭昭的脸色一变。

虎牙少女的眉头也皱得更深了几分，她回头看向胡骁：“胡公子。”

“贪狼卒是拿钱办事佣兵，但可不是江湖杀手，杀人的勾当我们不做。”

“要动手，公子可以自便。”

胡骁脸色不善，但似乎也不想把这贪狼卒逼得太狠，他沉默了一会，旋即恶狠狠的言道：“那就把他的腿给我砍了！”

虎牙少女闻言在那时转过头，再次看向楚昭昭与褚青霄。

“这结果不错了，至少还有一条命不是。”她很是诚恳的说道。

“不错个鬼！”楚昭昭却怒声言道。

毁了双脚，就算活下来日后也只是一个废人。

这显然不是褚青霄能接受的结果。

虎牙少女却在这时言道：“我可不是在和你们商量。”

她这般说罢，手中的双枪举起，身形弯曲，宛如拉满弦的利箭，就要离弦而出。

周遭的贪狼卒亦蓄势待发，显然是不打算再给楚昭昭以及褚青霄半点游说的机会。

楚昭昭的心头一凛。

这虽然不祸及性命，可总不能把一个断了腿的褚青霄交给小师叔吧？

那以小师叔与褚青霄青梅竹马的关系，小师叔还不得把她的皮给剥了？

想到这里，楚昭昭也顾不得褚青霄身份的敏感，便要将褚青霄的身份道出，试着用小师叔的名头压住眼前的贪狼卒与那位纨绔公子。

“住手！”而就在这时，一道苍劲的声音却忽然从楚昭昭的身后传来。

众人皆是一愣，只见一位白衣老人带着一位妙龄少女走到了人群前。

那来者不是旁人，赫然便是之前训斥过楚昭昭的天悬山神峰镇守——周升。

楚昭昭还有些发愣，却见周升身旁的周玉儿朝着她与褚青霄眨了眨眼睛，眉目间带着笑意，尤其是她看向褚青霄的眸中，更是闪烁着连连异彩。

“你又是何人？臭老头，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胡骁暴躁的言道。

褚青霄让他丢了面子，对于他而言，这是不能容忍的事情，他急不可耐的想要挽回自己的颜面，对于任何阻拦他的人，他都恨不得将之食肉寝皮。

但他的暴躁以及嘴里咒骂的话语，说到一半，便又忽的戛然而止。

只是因为，周升在这时缓缓掏出了一枚令牌。

古铜色的令牌巴掌大小，上书天悬二字，苍劲有力。

“这二位是我天悬山的人，胡公子，他们今日有些莽撞，老夫替他们赔礼了。”

周升如此言道，话似乎是在服软，可语气却倨傲，甚至有几分盛气凌人。

但跋扈非常的胡骁却面色一滞，没了方才的气焰——他认得那令牌，那是天悬山神峰长老以上的大人物才能拥有的令牌。

他出身大族不假，但比起天悬山这样的擎天巨擘而言，他的宗族病算不上什么。

哪怕他们宗族背后，有暮州州牧撑腰，但他也明白，州牧是不可能为了他去与天悬山撕破脸皮的。

想到这些，他的脸色愈发的难看，却不敢多言半句。

“这里有五十两纹银，就当是这位姑娘赎身之用，多余的就算是老夫代替天悬山给公子的赔礼。”周升又言道，说着便将一个钱袋扔到了胡骁的脚下。

然后他侧目看向还在发愣的楚昭昭，言道：“走。”

说罢这话，他看也不看一眼，脸色紫青的胡骁，转身便迈步离开。

楚昭昭还有些发愣。

她确实认识周升不假。

但也只是认识。

以她外院弟子的身份，平常时候，周升大抵看也不会看上一眼，就像方才在集市上相遇，周升也只是摆出架子，以长辈的身份训斥一番，根本不会关心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此刻却出面为她解围，至少在楚昭昭看来，这在以往时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以至于楚昭昭一时间有些如置身梦境一般的错觉。

“走啦，昭昭姐姐。”这时身旁却传来了周玉儿甜美的声音，她说着还来到了楚昭昭的另一侧，与楚昭昭一同扶起了褚青霄。

楚昭昭看着这位大小姐对于褚青霄甚是亲密的态度，更是心头古怪。

但也明白这不是寻根问底的好时候，只能带着满腔疑惑，随着周升爷孙二人迈步离去。

……

褚青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昏死过去的。

只记得最后，那位名叫的周升的老者忽然出现，替他与楚昭昭解了围。

大抵是见危机过去，他心头紧绷的那根弦松了下来，整个人便再也坚持不住，昏死了过去。

当他再次睁开眼，他已经身处床榻上。

他看向四周，房间很大，屋中的装潢也很是奢华，属于那种单单看上一眼，便会让人望而却步的地方。

他的胸口在这时传来一阵剧痛，他下意识的捂住了那处。

好一会，那股剧痛才退去些许。

他坐起身子，将自己身上单衣撩开，看向其中，只见自己的胸口处，有一朵血色的桃花印记。

而桃花印记的中心却蔓延出一道道凸起的黑色血管，朝四周蔓延。

褚青霄自然记得，这是当初在武陵城时，自己被烛阴神血侵蚀，那位老道士为了救活自己，用仅剩的神力，将神血封印在了自己的心脏处。

之前那些黑色血管只是在花蕊处微微显现，而此刻，它们已经从花蕊处，蔓延到了桃花印记的花瓣处，一共五枚花瓣的桃花印记，此刻已有两枚被那些黑色血管侵染得黯淡无光。

他的脸色难看了几分。

他握了握自己的手掌，感觉到自己身上那股无力感未有消退。

又内视一番自己体内的血气之力，比起之前，明显虚弱了许多。

他皱着眉头思虑了一会，然后尝试着运集体内的血气之力，而这时，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血气之力在运转的同时，有相当一部分却被体内某种神秘的力量所吸走，同时，他胸膛处的桃花印记中，那些黑色的血管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蔓延。

他赶忙停下了体内血气之力的运转，同时刚刚恢复些许血色的脸上再次惨白无比。

那桃花印记处的黑色的血管是在通过吸收他体内的血气之力，而缓慢生长，之前，这速度过于缓慢，他并未察觉。

但刚刚与贪狼卒的交手，他体内的血气之力被疯狂运转，而这恰恰助长了这些黑色血管的生长，让它们在短时间内滋长到了极为恐怖的地步。

他忽然想起在此之前，楚昭昭一直认为他没有半点修为。

起先褚青霄以为是楚昭昭修为不够，没有看清他的底蕴，如今想来，恐怕就是因为烛阴神血封印松动，一直暗暗吞噬着褚青霄体内的血气之力，以至于褚青霄体内的血气孱弱，方才会让楚昭昭以为他这个实打实的二境武夫，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

如今，就算他不在催动体内的血气之力，他烛阴神血依然会缓慢的吞噬他体内的血气。

一旦这桃花印记被彻底侵蚀，等待着他的会是什么？

烛阴再次复苏？

他会气血耗尽而亡？

亦或者，二者同时发生？

想到这里，褚青霄的额头上顿时冷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