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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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就是宛城了!”
五日之后,楚昭昭伸手兴奋的指着前方的城郭,朝着身旁的人大声言道。
宛城便是楚昭昭家族所在之地。
经过太玄山中的一夜暴雨之后,褚青霄将寻到薛三娘时,薛三娘险些被恶狼围攻的事情告诉了楚昭昭与宋清清二人。
众人自然是一阵后怕,也觉得把赚取银钱的事情全部放在了薛三娘的身上确实过于为难她了些。
思来想去,楚昭昭便决定带着众人先去往宛城,从族中支出些银两,作为盘缠,也免去薛三娘的一路辛苦。
算起来她已经有一年多的光景未有归家了。
天悬山对内门弟子的挑选严格,几乎鲜有将招收大过二十岁的弟子成为内门的先例。
留给已经十八岁的楚昭昭的时间其实已经不多了,故而这一年多的时间,她大多数时候都埋头苦练,没有时间回家中看看,哪怕实际上天悬山与宛城相隔也不过八百里的距离。
“我们也该与诸位道别了。”身旁的蒙瑾在这时微笑着朝着众人拱手言道。
自从在太玄山中不打不相识后,蒙瑾也听闻了众人的困境,加上她家所在的荀城与宛城是在一个方向,所以便拉着众人同行,一路上好些花销还都是她阔绰出手买的单,直到将众人送到了宛城,这才准备离去。
“都到这里,蒙瑾姐姐不如去家中吃个便饭……”楚昭昭挽留道。
虽然一开始的见面不算愉快,但蒙瑾出身将门,性格豪爽,倒是很快赢得了众人的好感,一路上的相处也还算融洽,故而楚昭昭也有些不舍。
“婚期将近,不敢耽搁。”蒙瑾言道,说着还瞟了一眼身后的马车。
马车中蒙子良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响彻不觉:“放我出去!我要和我的褚兄共赴天悬山!”
“蒙瑾!你要毁了大夏剑道吗!?”
众人也听得一阵无奈,但也明白这是他们的家事,众人也不好参与,只能与之拜别。
……
“倒还是热闹。”
一行人快步走入城中,城里的街道上人来人往,两侧商贩贩卖的货物也是琳琅满目,褚青霄不由感叹道。
“那是自然,放眼整个沧州,除开被天悬山管理的疆域,宛城其繁华程度能排上前十,可不是寻常什么地方都能比拟的。”楚昭昭倒是有些得意的言道。
说罢这话,她侧头看向身旁的宋清清,眉宇间多有得色。
宋清清自然见不得楚昭昭这幅模样,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忌惮到了对方的地盘,故而并未回应,只是撇向一旁,不愿理会。
这几日,众人所行之路大都是平坦的官路,省去了路上的颠簸,加上那枚鬼鸦神髓的滋养,薛三娘的气色也好了不少。
大抵是身为女子的天性使然,她的目光不时便落在了周遭商铺之上,对于其中各色琳琅满目的商品甚是好奇。
“三娘姐姐,我知道前面有一家店铺,卖的饰品又便宜又好看,我带你去看看!”楚昭昭在这时言道。
三娘闻言面露意动之色,但嘴里却言道:“要不还是先去你家中把正事办了,不要耽搁……”
“哎呀!不急这一会,走!”楚昭昭却笑着言道,拖着三娘便快步走向前方的人群。
褚青霄见状,看向身旁双手抱负胸前的宋清清,问道:“清清,你不去看看?”
宋清清显然是端着自己的姿态,闻言撇了撇嘴:“哼,边疆小城,能有什么好东西,不看也罢。”
褚青霄一眼便看出了她那点小心思,笑道:“那就当看个热闹,而且我觉得你头上也缺个发簪,不如我们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就当将就着用用。”
宋清清面露意动之色,但嘴里还是硬气的说道:“那就当是给青霄哥哥一个面子,我对她家乡的东西可是没有半点兴趣。”
看着宋清清那一副孩子气的模样,褚青霄暗觉好笑,却并不点破,只是连连点头应是。
二人追上楚昭昭时,却见方才兴致匆匆离去的楚昭昭与薛三娘正站在街头的一处店铺前,却并未走入其中。
“不是说要逛逛吗?怎么不进去?”褚青霄走上前去,有些奇怪的问道。
他这样说着目光一转看向那店铺,只见招牌上写着:“云来客栈”四个大字,却是并非楚昭昭口中的首饰铺。
“奇怪,我明明记得就是这里啊?”楚昭昭有些疑惑的嘀咕道。
她赶忙在这时伸手拉住一位路人问道:“请问一下,这里以前那家六月斋如今现在何处?”
那行人闻言古怪的看了一眼楚昭昭:“那首饰铺三年前就关门了,老两口被儿子接去沧澜城享福去了,这都多少年了。”
“姑娘是外乡人吧,这都不知道?”
听闻这话的楚昭昭一愣,旋即也反应了过来。
她虽说是宛城人,可自从去到天悬山修行以来,一年到头也就每逢年关能回家待上几日,然后又得匆匆回到天悬山。算起来,自六岁去过天悬山后的十二年里,她在宛城待过的时间加在一起也不会超过两个月。
城中诸多变化,她所知甚少。
想到这里,女孩的眸中有那么一瞬的失落。
十二年的天悬山修行,其中辛苦自是不必多言,而家中亦是物是人非,曾经喜爱的店铺早已闭门谢客,曾经的玩伴也早已生疏如路人,宛城说是她的家,但于她而言,却分外陌生。
但这样的落寞也只在少女的脸上持续了一瞬光景,很快她便恢复了过来,略带歉意的看向薛三娘道:“太久没来,忘了这茬,我还知道一家店铺,也还不错,我带姐姐去……”
“这些货物在入城门时已经交过钱了!”而就在这时,街道旁却忽然传来了一阵争吵声。
……
楚严君很是气恼的看着拦在车队前的那群家伙。
他们是张家的人。
宛城的大族。
张家的家主张仁厚仗着儿子张泉得了天悬山的器重,成为了灵剑的执剑人,在这宛城之中可谓是作威作福。
宛城有半数的生意都被张家把持,就连宛城的知县见了张仁厚那也得是恭恭敬敬,甚至连这货物入城的税收都交给了张家来办。
而若是倒退十二年,他楚家也曾是这宛城的一方诸侯,只是可惜家道中落。
如今被这张家逼得是寸步难行。
宛城中许多赚钱的营生都被张家抢去,如今为了维持家中的开支,他们不得不做些运送米粮的买卖。
但在太平年间,米粮本就不赚钱。
而为了更多的利润,他们不得不去更远的滁州购买粮食,运送回来,一来一回,单是在路上花费的时间都得两个月开,更不提路上可能遇见的山贼与匪盗。
这好不容易入了城,可又被张家的人盯上,楚严君自然心头恼火得很。
他盯着那群拦路者中为首的年轻人,咬牙切齿的言道:“张焕,你可别太过分,刚刚入城时我们交过了税钱,你自己看,账目尚且在此!”
楚严君说着,将手里的票据递了上来。
名为张焕的男子闻言嘴角露出冷笑:“这些票据是按粮食收的税钱,但我怎么知道你这些马车中装的都是粮食呢?”
“这些不是粮食那是什么?张焕你可不要欺人太甚!”楚严君身后一位族人气不过,走上前来便大声的说道。
“嗯?那既然都是粮食,不如让我好生检查一番!”张焕眯眼说道,此言一落他朝着身后的众人使了个眼色,那群人便梦让上前,粗暴的推开了楚严君等楚家的族人,走到了那些马车旁,手中的刀剑砍向那些马车上的麻袋。
麻袋破开,里面装着的粮食便哗啦啦的从中落出,洒落一地。
而张家人却是看也不看那些粮食一眼,一脚脚的踩在地上的米粮上,又走向下一辆马车,如法炮制,接连将三辆马车中的麻袋割开,仍由粮食洒落一地。
楚严君看着自己族人们费劲千辛万苦运回来的粮食就这样被张家人肆意的扔撒在地上,他的双目喷火,神情愤怒。
他知道这些张家人分明就是在借故难为他们!
“张焕!我跟你拼了!”楚严君一声怒吼抓起一旁的木棒就要冲上前去。
可他才刚入一境,修为孱弱,张焕早有预料,一只手稳稳握住了楚严君回来的木棒。
“找死!”他怒骂一声,一脚踢出,便将楚严君的身子踢倒在地。
张焕却并不解气,提着木棒狞笑着就要朝着楚严君的脑门砸去。
周围的楚家族人见状想要上前救援,可却被张焕带来的随从拦住。
眼看着那木棒就要落在楚严君的头上。
周围围观之人都不免发出一正惊呼。
可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却忽然出现在了楚严君的跟前,他的一只手伸出,稳稳的握住了落下的木棒。
张焕一愣,显然没有料到会有人敢阻拦他。
他定睛看去却见来者是个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小子,你想死吗?”
他狞笑着问道。
而那少年却并不理会他,只是握着木棒的手猛地发力,张焕在那力道下,手中木棒脱手而出。
不待张焕缓过神来,对方将木棒朝前一送,重重的撞在了张焕的肩膀。
张焕的身体暴退数步,身旁的同伴赶忙将之扶住。
“混蛋,你敢伤张少爷!”他带来的众人朝着那少年便大声骂道。
说着一群人作势就要上前。
“回来……”可他们的脚步方才迈出,一旁却传来了张焕低沉的声音。
众人闻言一愣,皆有些错愕的看向张焕。
他们跟在张焕身边做事,也有些时日了,自然清楚这张大公子的秉性,仗着是张家嫡出,平日里飞扬跋扈,在这宛城之中作威作福,不可一世。
还未曾见他与谁低过头,怎么今日吃了大亏,不想着报仇,反倒要咽下苦果。
众人疑惑间看向张焕,这时却才发现,那张焕的脸色煞白,方才吃了一棍的右臂耷拉在肩头,分明是已经断掉。
“这……”
众人也顿时反应了过来,张焕虽然跋扈,但张家财大气粗,在各种炼体丹药的供给下,已是二境武夫,却被眼前这少年轻而易举的打断了胳膊,由此可见这少年修为决计不低。
张焕虽然纨绔,但却不是傻子,自然也明白他们加在一起也不会是对方的对手。
众人反应过来,扶起张焕,却也无人敢再上前挑衅。
“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得罪了我,你在这宛城会寸步难行。”虽然明白自己一群人加在一起都不一定是眼前之人的对手,可嘴里却不愿意服软的张焕看向那出手的少年问道。
那少年却并不被他的威胁所唬住,只是眯着眼睛看向张焕的双足,言道:“我会不会在宛城寸步难行,我不知道。”
“但阁下再不走的话,我可以保证,阁下的下半生都会寸步难行。”
听闻这话的张焕脸色一白,当下也不敢再逗留,只是留下一句:“小子,你给我等着!”
然后便与他的那些狗腿子一道灰溜溜的逃离了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