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顾希这么一撞、一夸,上官岩心里很是受用。不由志得意满地道,“我一进门,好家伙!一家子鸡飞狗跳的。若不是我出面,你们还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呢?你天天在我这里说平等,你跟你家夫人平等了吗?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跪在地上抱着人家腿又哭又求的。你竟然还为了她忤逆我?”

顾希小声辩解道,“我刚才都说过了,她是我最尊重的人,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对她无礼。”

虽然顾希极力维护梅夫人,但上官岩并没想跟他计较,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你让我在你家人面前难堪,看我有机会怎么收拾你!”

“那就今晚吧!”顾希脱口而出,见皇上诧异地望着他,他有些害羞地低下头。

“你什么意思?”上官岩以为自己听错了,追问道。

顾希红着脸支吾着,“就是…吃完饭后,你来我的卧房……”

“今晚?那就在你府上?”上官岩有些喜出望外,他没想到顾希会自己提出来。接着他又有些犹豫,“可是我一碰你,你就会吐个不停啊!我都好久不敢碰你了,想到你要吐三天,我就不忍心。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我就是想……让夫人他们知道我都过的是什么日子!”

“你过得什么日子?”上官岩困惑道。

“反正不是人过得日子!”

“你……”上官岩苦笑道,“弄了半天你是想利用我?”

顾希躲闪着他的目光,“你到底愿不愿意留下吗?不愿意就算了。”

上官岩坏笑道,“我为什么不愿意?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看着他患得患失的样子,上官岩有些不忍,也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就那么怕梅姐离开?怕她生气?我生气也没见你这么怕过。”

“那能一样吗?你生气了,大不了打我一顿。如果梅姐不要我,就这么负气走了,那我就真没有家了。她是我们这个家的主心骨。她没有我,会过得很好。没了她,我们这个家就散了。”

晚饭的气氛有些拘谨,但还算融洽。因为第一次跟当今圣上一起用餐,虽然他穿着便装,一再说不用拘礼,彤儿和苏锦还是很紧张。她们低着头默默地用餐,很少说话。只有梅姐殷勤地张罗着让上官岩多吃一点。

上官岩却只盯着顾希,“你别光看着,也吃呀!你家吃饭用眼睛吃呀?”然后他便转向梅姐告状道,“他吃点东西可费事了!活活能把人急死!我都害怕跟他一起吃饭。”

梅姐笑笑,“他是有点挑食。”说着,梅姐夹了一筷子菜到顾希碗里,“你多吃点!瞧你现在瘦的。”

吃过晚饭,没坐多一会儿,连茶和水果都没来得及用,顾希与皇上便一头扎进了他的卧房,再也没出来。

苏锦一晚上都满脸赔笑地伺候着梅姐这位一家主母。两个人正聊着天儿,彤儿端着一盘水果嘟着嘴进来了。

“怎么了?彤儿。”梅姐问。

“我想给相公和皇上送点水果,却被侍卫拦在门口,不让我进。”

梅姐探头向外看了一下正对面顾希的卧房,果然有很多侍卫把守。梅姐望向苏锦,“怎么回事?皇上不会要留宿在这里吧?”

苏锦连忙道,“应该不会呀!他们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商量。”

梅姐释然笑笑,“彤儿,你别太黏着顾希了,他去哪儿你就追到哪儿,像什么样子?”

“大姐,我知道了。”彤儿乖巧地答应道。

正说着,对面突然传来顾希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三个人惊得面面相觑。梅姐问苏锦,“这…是怎么回事?”

苏锦有些尴尬支吾道,“皇上有些日子没召顾希进宫了,两个人共处一室,怕是…没把持住。”

“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

“大姐是说留宿府里吗?从来没有过。我们刚搬进这个院子没多长时间,皇上只来过两次,看看就走了。平时也都是皇上传口谕让他去宫里。”

听着顾希此起彼伏的叫声,彤儿捂嘴痛哭起来,“他这是把顾希怎么了吗?是在打他吗?”

苏锦只是摇头。

梅姐也有些坐不住了,她指了指那个屋子问道,“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你们有所不知。”苏锦垂下眼睑,伤感地说,“咱们这个皇帝得了一种病,一到晚上就会失控,发起疯来谁都不认识。这是宫里讳莫如深的秘密,之前我做过宫里的嫔妃,才知道些内情。每个侍过寝的嫔妃第二日都是一身伤,有的还腿断胳膊折,甚至还曾经死过三个嫔妃。”

“啊?”梅姐和彤儿惊惧不已。

苏锦连忙解释道,“你们别着急!说也奇怪自从顾希跟了皇上,这病就奇迹般得好了。虽然偶尔也会弄得一身伤,但皇上还是很怜惜他的,这大半年也只有他一个人伴驾。

梅姐松了一口气,“我看皇上挺护着他的。可现在为什么顾希还叫这么惨?”

“顾希跟我说,只要皇上碰他,甚至摸他、亲他,他都会觉得身体特别难受,忍不住要叫。而且他最近又得了一种怪病,顾希每次和皇上同房后,都会水米不进的吐上三天。”

彤儿痛哭不止,“顾希这是过的什么日子呀?”

彤儿这一哭,苏锦也跟着哭了起来。“若不是因为你们和孩子,顾希应该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梅姐和彤儿一脸错愕地望着她。

苏锦擦了把眼泪接着道,“之前皇上拿你们跟孩子威胁他,顾希只得乖乖就犯。后来得知侍卫跟丢了你们,他便决定要解脱,他几次寻死都没有成功。我本是宫里嫔妃们派去毒害他的,他一心求死,知道鸡汤里有毒,把整盅汤都喝了。顾希心地真是太好了,都那个时候了,还担心我受牵连。后来他还是被救回来了。我们也是因此认识的。那会儿我被打入冷宫,他经常找我聊天儿,他跟我说他非死不可,一刻也不想活了……”

“看来我真的错怪他了。”梅姐愧疚道。

“大姐,您真的错怪他了!他脸皮薄,守着下人很多话说不出口,没办法跟您解释。皇上虽然心里有他,却脾气暴躁,没有耐心,你们不知道他受了多少苦?就算那样他也是时刻心里都挂念着你们和孩子们……”

“啊!”彤儿又爆哭起来,“我就知道顾希不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我从小跟他一起长大,最了解他的人性了。可是他好可怜!受了那么多苦!”

“最气人的是外面还盛传他妖媚惑主、宠冠后宫。白白的招人记恨!”苏锦愤愤不平地道。

“他那个总吐的怪病是什么时候得的?”梅姐问。

苏锦有些难为情,“有可能还跟我有关系。就是喝了那碗毒鸡汤以后的事。从那以后,只要侍寝,每次他吐得天昏地暗,非得吐满三日才停,真的太让人心疼了。就是因为这个病,皇上也不那么频繁召他侍寝了。也许怕失去他,皇上对他很迁就。不但把我赏给了他,还赐了府邸,派了差事。”

“他这个病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宫里太医怎么说?”梅姐对顾希的这个病很是忧心。

“宫里最好的太医都看过了,但是依然不见好转。太医说那些毒鸡汤虽然对他的脾胃造成了一些伤害,但都已经用最好的药材调理了,应该很快就会好的。现在看顾希的情况,最可能的还是心理问题。”

“心理问题?就是俗话说的心病吗?”

“是的,太医就这么说的。心病还是心药医,药石的效果是非常有限的。”

三个人心急如焚地在屋里转着,终于对面的房门打开了。彤儿惊道,“门开了!咱们快去看看!”

三人一齐去了顾希卧室,这次侍卫们没有拦她们。三人一进门,就见顾希趴在床沿儿呕吐不止,上官岩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不知如何是好。

彤儿不管不顾直接扑到顾希身边,一边给他捶背,一边抽泣不止……

梅姐和苏锦上前给皇上行了个礼。

上官岩有些尴尬,“你们照顾他一下吧。朕就先回宫了。”上官岩又转向顾希,“小希,你好好在家里养着。‘兵器营’那边你不用着急去,朕会让人帮你请假。”

顾希点了一下头。

“恭送皇上!”

送走了皇上,梅姐和苏锦便齐齐地凑上来,跟彤儿一起抹眼泪。

顾希被梅姐搂在怀里,委屈地哭了起来。

梅姐摸着他的脸安慰他,“没事了。有我们在。姐知道你受委屈了,姐错怪你了!”

听梅姐这么一说,顾希哭得更凶了。但没多会儿,顾希便推开梅姐,趴在床边吐了起来……

“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一直吐,不用请大夫吗?”梅姐心疼不已。

“大姐,药灌进去立刻就吐出来,什么药都不管用的。”苏锦说道。

“彤儿,你让厨房去熬些小米粥,要熬得黏黏的、稠稠的,要熬出油来。”

“大姐,他现在咽不下东西的。”苏锦抹着眼泪道。

“吃不下也得让他吃,肚子里没有东西一直吐,太伤身体了。”

“梅姐…我……”顾希想要说话,又忍不住吐了起来。

“你别说话了。先养好了身体,咱们有的是时间说话。”梅姐轻声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