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地良好的伞面微微倾斜, 没有落脚点的雪花被弹开, 像泡泡般碎在空气里。

颜苏怔然望着眼前的男人, 他低头吻过来时, 目光专注而深沉。

伞面挡了光, 炫目的雪白光束投影在他长而密的睫毛, 形状格外漂亮。

耳边是呼啸的风,伴随着几个哥哥姐姐的交谈声。

察觉到他勾引似地引导她回吻他, 她的心跳猛地漏跳一拍。

“怎么回事?裴三在干嘛?”

“伞面挡着看不见。”

“靠,这天也忒冷了点, 难为他能在外头冻这么久。”

“话说老爷子怎么突然松口了?”

……

脚步声越来越近,颜苏心跳得厉害,想后退,又被他勾回来。

仓皇之下,她爆红着脸张了嘴,就听男人喑哑如酒的嗓音缓缓响起, “我爱你。”

“轰——”

内心建立的防线如同溃堤之蚁轰然倒塌。

大脑炫光般空白一片,眼前尽是男人好看的眉眼,清泉一般直勾勾注视着她。

她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僵在雪地里动弹不得。

忽然,他后退一步, 松开她时, 伞面也在此刻抬起。

雪花落在他黑色羊绒大衣, 结了六角冰晶。

裴时瑾回头看向来人。

“你们俩干嘛呢?”

对上宋燕丞质疑的眼神, 裴时瑾抬手蹭了下水光潋滟的薄唇,没回应他,反而低头问被亲懵了的小姑娘。

声线是情.欲方歇的沙哑,“眼睛好点了么?”

小姑娘红着一张俏脸,乌黑澄净的眼蒙了层水雾,唇色被他滋润后染成了艳丽的薄红。

显然没明白他的话,杵在风雪中凌乱。

宋燕丞狐疑地绕高两眉:“什么眼睛?”

指了指小姑娘泛红的眼尾,裴时瑾微微一笑,表情一如既往的斯文从容,就仿佛刚才按着人亲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小朋友不小心被风雪迷了眼睛,帮了个小忙。”

话落,他弯腰与她平视,“问你呢?有没有好一点?”

终于从冲击力回神的颜苏,抬眸直视着他,就见他漆黑的眼玩味浅浅,薄唇是被她染上的水光,夺目的很。

脸颊滚烫得几乎能烫熟几只螃蟹,类似偷.情的强烈既视感,令她心脏快要从胸坎儿里跳出来。

这会儿江雾里跟周泽晏也到了。

三双六只眼睛齐刷刷地望着她,颜苏面红耳赤地垂下小脑袋,蚊子哼哼似的憋出一句,“好、好一点 。”

扰乱一池春水的男人轻轻嗯了声,“那就好。”

瞬间又回到清贵矜傲的贵公子模样。

颜苏:“……”

“行了行了,别搁这儿瞎扯了,冻死人了,你们都不觉得冷吗?”

“是挺冷的。”江雾里笑了笑,“小苏苏脸都冻红了。”

宋燕丞没动,冷哼一声:“确定是冻红的?”

颜苏陡然一僵,刚放下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好在宋燕丞没追问下去,被周泽晏扯着他往前走,不忘嘲笑他,“瞧你这样子,不知情的以为你家小白菜被拱了一样。”

宋燕丞:“滚吧。”

周泽晏勾着他的脖子,回头喊人,“裴三走不走啊?”

颜苏大气不敢出一声。

黑色雨伞蓦地递了过来,她错愕抬眸,男人什么都没说,只是冲她轻笑了下,理了理落了雪的羊绒大衣,漫不经心应了声,迈开长腿朝他们走去。

-

年夜饭很丰盛,外头点燃了烟火,星火燃燃,不时划过夜空,点亮雪夜。

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

从他说了那句“我爱你”之后。

缩在沙发上抱着一只小熊抱枕,小姑娘双颊绯红,把自己埋在抱枕里头。

悄悄瞄了眼客厅。

桌面搁着围棋,家里很安静,唯有棋子落下的声音清晰可辨。

颜苏从小熊抱枕里探头,黑白分明的眼落在男人身上。

这会儿他正被她爸爸拉着下棋。

男人脱了大衣,里头照旧是件白衬衫。

大约天冷,衬衫外头套了羊绒马甲,像极了她追英剧时迷恋的雅痞绅士,贵气逼人。

视线落在他执黑棋的手指,瞧他不紧不慢地落了子。

颜苏捏紧小熊的领结,盯着人修长的手指发呆。

一直都知道裴三哥哥有双特别漂亮的手指,以前只幻想过他拿手术刀的样子,倒是没想到他下棋的模样简直太杀人了!!

这样的男人。

说爱她。

小姑娘重新埋在小熊抱枕,心跳失常间,明媚的眼睛弯了弯。

像是察觉到什么,宋和平捏着棋子,偏头看向沙发上的小姑娘。

良久,他淡声喊,“颜苏。”

“啊?”

“来倒茶。”

冷不丁被点了名,颜苏从嘤嘤嘤地甜蜜中回神,丢下小熊抱枕,她去沏茶。

帮宋和平沏完茶,她又沏了杯,放在裴时瑾面前。

忽然就撞上了他深沉的目光,她心头一跳,茶水差点都拿不住。

就见他垂眸轻笑了声,礼貌地道了谢。

声音很轻,偏哑调。

让她无端想起他们接吻后,他的声音也是这样的撩人。

宋和平端了茶杯,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两人,眼底情绪不明。

……

夜深了,书房还亮着灯。

颜苏口渴喝了水,路过书房,房门虚掩着,瞧见里头透着光线,她好奇地瞄了眼。

书房里,两个男人还在下棋,表情却都不算轻松。

颜苏迷糊地想着:爸爸竟然拉着裴三哥哥下了一晚上的棋吗?

走近了,听到男人清越斯文的声音响起,“嗯,知道。”

他说,“她还小,我没想让她承受压力。”

宋和平落下一子:“希望你说到做到。”

颜苏:“?”

他们在说谁?

等再靠近想听清楚时,他们已经不再交谈,专注棋局。

-

这个年过得挺热闹,大年初二研究所来了很多哥哥姐姐,大都是她爸爸带的学生,一口一个小师妹地喊她。

颜苏在院子里堆了个小巧玲珑的雪人,想给裴时瑾看看,却发现拜年的人里头少了他的身影。

等了一天,也没等到人。

发了信息,他只是说有事情在忙,让她乖乖等着。

颜苏蹲在雪人跟前,用手套碰了碰雪人的胡萝卜鼻子,不免有些失落。

到底在忙什么呢?

忙到都没有跟她短暂相处的时间么?

下午江雾里跟周泽晏过来,颜苏趴在客厅画画,听周泽晏说,“裴三去瑞士了啊?干嘛去?”

“mh那个项目呗。”

“你说的是mh在瑞士的滑雪场?怎么?他想要?”周泽晏有点懵,“他要个滑雪场干什么?”

宋燕丞不置可否:“打造度假区吧。”

“嘿,说到这个,要不要一块去瑞士滑雪?小不点儿好不容易来一次,就该去瑞士玩个high。”

宋燕丞冷笑:“你确定是想去滑雪?”

被戳破心思,周泽晏也不恼,无所谓地耸耸肩,“当然是想去看看那个想跟他联姻的小姑娘长什么样。”

“听说还挺漂亮,跟小不点儿长得有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