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田谷区,立川侦探事务所。

“秋原老师,这是吉川老师的情况。”

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递了一份过来,秋原悠人接过并仔细看了起来。

吉川雄一郎,唯美派文学主要代表人物之一,东京大学文学部教授,旗下弟子众多,并以东大的旗号创立过数本期刊。

作为作家,他在文坛有很高的位置,并常与政界的大人物来往。

不过他的私生活,却非常混乱,甚至结过三次婚,还迷恋上过娼妓。

据说还经常把男性友人带回家留宿,风评甚差。

秋原悠人看完这些资料后,想到了前世的一名作家,也就是被称为是文学“恶魔”的谷崎润一郎。

谷崎润一郎,是近代唯美派代表的作家之一,甚至被7次提名诺贝尔文学奖。

但与村上春树一样,一直只是作为陪跑。

不过与文学上的成就的不同,谷崎润一郎的私生活却被民众认为是作家道德败坏的标志之一。

他20多岁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娼妓,但娼妓却因为别人包养的缘故拒绝了,并把二妹介绍给了他。

于是他也和娼妓的妹妹结婚了。

但在自己的孩子出生后,谷崎润一郎嫌弃自己的妻子过于“贤妻良母”,于是又和娼妓的三妹,也就是自己的小姨子搞在了一起。

为了和小姨子结婚没有后顾之忧,他又把自己的妻子介绍给诗人佐藤春夫(这人是郁达夫的好友)。

于是,佐藤春夫和自己的妻子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开始了交往,并产生了感情。

但没想到,小姨子出于罪恶感拒绝了谷崎润一郎的求婚。这让他后悔,于是又找到佐藤春夫说我们绝交吧,离我老婆远一点。

佐藤春夫悲痛欲绝,只能在报纸上不断发情诗。

不过谷崎润一郎和自己老婆之间的感情,这时也差不多宣告破裂了。

6年之后,三人因为意外又撞到了,便联名写了一封离婚宣告书,谷崎润一郎在宣告书中说把妻子让给佐藤春夫。

这封书信被称之为“让妻声明”,并在社会上引起了宣传大波。

在离婚后,他又找了两个老婆,而且依旧狗血:他喜欢的第三任老婆当时有老公,所以只能将就着和第二任结婚。

但在第三任老婆离婚后,他又和第二任老婆离婚了娶了对方。

但为了自己的文学创作,他又逼迫对方去“打胎”。

算得上“渣男中的渣男”。

和谷崎润一郎相比,一直找情妇的太宰治,都算得上是“纯爱战士”了。

毕竟太宰治虽然一直另结新欢,但始终没有休妻,更在死前还给妻子留遗书说自己最爱她。

……

秋原悠人看完吉川雄一郎的介绍后,又想到一个事,询问了起来。

“《关于罗生门的性恶论》的作者荒川真司,和吉川雄一郎近期有没有见过面?”

在此之前,这篇书评在内容里对自己明褒暗贬。而也就是在这之后,市村贤太上门当起了“说客”。

吉川雄一郎认真地说道:“根据我的调查,两人之间是师生关系,并每周都会见一次。”

听到这番话,秋原悠人皱起了眉头。

一切线索都已经串联起来了,毫无疑问,“拜师”这件事,就是谷崎润一郎所推动的。

不过他都这么老了,难道还想和田信一样,玩压迫这一套?

话说回来,自己就是不理会对方,他又能怎么样呢。

他思量了一会儿,决定后面对吉川雄一郎视而不见。

对方年纪又大,在纯文学的地位也非常高,自己报复对方没有什么把握,反而会被惹上不尊敬“长辈”的骂名。

而且目前来看,对方也妨碍不了自己多少。

除了《罗生门》外,自己还有很多别的优秀作品没有发表。他就不信发出去之后,所有书评人都会视而不见!

“先这样吧,”秋原悠人想了想,便让浅野爱子支付了剩下的款项。

紧接着,他和浅野两人便离开了。

回到家中,秋原悠人思考起了下一部该写什么作品,在思考了一会儿后,他决定继续写芥川龙之介的短篇小说——《竹林中》

这个小说,讲述了一个武士带着妻子真砂在前往若狭的途中,遭遇大盗多襄丸。结果武士被缚,武士之妻真砂被大盗凌辱。

事件的结果是:武士死去,多襄丸被抓,真砂逃到清水寺。

故事看起来很简单,但叙事却非常独特——用他人话语来组织了一个叙事的迷雾,即用与事件相关的7个人来架构起这个故事。

但最让奇怪的是武士的死因:巫女说武士是自杀,多襄丸和真砂又各自承认自己杀了武士。

所以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杀死了武士。

这部作品看起来非常简单,但其实充满了对于武士阶层的讽刺。

放到这里,刚好符合他的心境。

不过这部作品在历史上,其实还和华夏有很大的关系。

在创作时,芥川龙之介本人以大阪每日新闻视察员的身份到华夏各等地旅行。

在出发前,他从好友谷崎润一郎的称赞以及自己爱看的古典小说中,认为华夏应该是繁荣昌盛的情况。

于是他兴奋地甚至写信给其他朋友,说自己要去找华夏的“伟大之处”

但没想到他在过来后,却发现华夏到处是战乱,贫穷与混乱(也离不开霓虹的锅)。

在魔都的时候,他看到妓女公开勾搭他,并看到市民随处大小便。

在发现一名美国大兵踩翻了老太太的菜篮子并扬长而去后,他主动上前给这名老太太钱,没想到被追上来索要更多的钱。

对这些情况耳濡目染后,他对文明古国的憧憬之心破碎了,甚至写下了不少差评,集合成了《中国游记》,里面这样写道:

“现代中国有什么?政治、学问、经济、艺术,难道不是悉数堕落着吗?尤其提到艺术,自嘉庆、道光以来,有一部值得自豪的作品吗?”

“我不爱中国,想爱也爱不成。在目睹了这种国民的堕落之后,如果还对中国抱有喜爱之情的话,那要么是一个颓废的感官主义者,要么便是一个浅薄的中国趣味的崇尚者。”

到了后世的时候,很多人把这句话拿出来,说他是反华的一份子。

不过在鲁迅看来,芥川龙之介却是真正的一位“朋友”。

鲁迅当时说过一句话,意思大概如下,凡是夸华夏美丽昌盛的,无不是想要捞好处甚至充满恶意的。反倒是敢于批评华夏丑恶的,反倒是我们真正的朋友。

不仅如此,他还成为了最早翻译芥川龙之介小说的译者。

而且两人的作品,都充满了对人性深深的批判。

……

在回想历史的时候,秋原悠人写完了这篇《竹林中》,并把稿纸塞到了信封里,准备寄给东映社的传统文学期刊《宝石》。

因为对于市村贤太的“说客”事件的厌恶,他已经不打算再和对方的《语诺》合作了。

但让他意外的是,自己这篇信心满满的作品,却收到一封退稿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