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传音极是熟悉不过,原承天也是心中一颤,亦传音道:“怎的是你?”

原来那传音者便是灵瞳骨猴,原承天也终于可以确认,那名鬼尊便是天龙法师了。

骨猴一声叹息,道:“我家主人从冥界三王处请来了浑天旗,从而可自由出入九渊冥界。又得三王首肯,在此训练阴兵,以图有朝一日,攻进昊天,在下虽知此为逆天之举,奈何侍将之约已定,又如之奈何。“

原承天点头道:“天道无时不忘,实是难得。不知你家主人现在何处?”

骨猴道:“我家主人目前已在冥界,最短也要呆上数月的,大修若得九渊神火,可趁早下手,我观大修境界虽然已快至羽修大成,可终非万鬼之敌。”

原承天道:“奈何这神火却是难取。”

骨猴道:“九渊神火超脱五行法则,金水则化之,木则焦之,土则散之,若遇火更是凶险,寻常火焰遇之则一焚而空,四大灵焰亦是难抵其威,的确是难以取得的。”

原承天道:“诚然,那灵焰初遇此火,就被引发灵焰真髓,也亏得只是一丝罢了,若这九渊神火再强一些,玄焰定是不保了。”

骨猴道:“天下三大神火,自然皆具无上威能,那太一神火主生万物,与这九渊神火恰是对头,故而这世间万物,体内皆有一丝太一神火,若遇这九渊神火,自然是一焚而净了。“

原承天道:“骨猴,这么说来,这神火竟是取不得。“

骨猴道:“若取此火,非得那不属万物,天地自生之灵不可。“

原承天心中一动,道:“这便是说,若是那体内不存太一神火的,皆能取此火?“

骨猴又是摇头,道:“九渊神火,又称灭欲之火,虽有那不属万物的天地之灵,若是它心中有欲,也是接近这神火不得的。“

原承天不由觉得为难起来,若说那不属万物,天地自生之灵,此处倒有三个,便是那玄焰,刀君与玉灵了。

然而玄焰本身便是一团火,自然被神火克制住了,剩下来刀君与玉灵,谁又合适些?

按理说刀君与玉灵,皆是心中无欲,可原承天又怎敢去让二灵冒险,去取这九渊神火,万一发生不测,岂不是后悔莫及。

那神火虽好,却怎样也及不得刀君和玉灵的。

想到这里,原承天便道:“罢了,人心不足蛇吞象,我能得见九渊神火,已是天大的造化,又何必贪求,这神火就任它去吧。“

说罢袍袖一拂,平地生出一股风来,就向这白莲中的神火卷去,这也是原承天心中怨尤不已,百无聊奈之举了。

不想那白莲被这风一卷,就飘飘然向猎风与白袍鬼修那边飞了过去,原承天吃了一惊,生怕猎风又受此火感应,快叫道:“猎风退开。“

可那猎风与白袍鬼修斗得正急,这白袍鬼修生前亦是修行过肉身功法,于这近身格斗之术也是行家,竟与猎风斗了个旗鼓相当,法剑与太一神刀纠缠在一处,一时怎能分得开。

眼瞧着白莲离猎风越来越近,原承天就算不想杀人,这时也只好动了杀心,要将这白袍鬼修杀了,让猎风脱身,否则被这神火逼近了,岂不是糟糕。

他正想动用无锋诛杀此修,忽见玉灵身如轻烟,斜刺里掠将出来,正横在白莲的去路上。

好个玉灵,瞧也不瞧,随手就托起白莲,将那团神火安安稳稳的托在手中。

这一幕瞧来最平常不过,可是四周诸修诸灵皆是瞧得呆了。就连那一直藏身空中的骨猴也不知不觉的露出身形来,叫道:“这位仙子有何来历,竟能取这九渊神火。“

玉灵并不说话,只是冲着骨猴微微一笑,她虽不知骨猴来历,可玉灵心中,向无敌我之分,任你是仙庭神执,还是世间喽蚁,在她瞧来,总是一般的。

骨猴灵慧无双,见玉灵这一笑纯净如水,绝无一丝杂念的,心中顿时明白过来,叹道:“原来世间真有你这样的灵物。“

玉灵怔怔的瞧着手中白莲,喃喃道:“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若想将这神火隔绝了,唯有这朵白莲,却不知白莲又该怎样收起?”这答案却是无人解答的。

玉灵凝神瞧了半晌,忽又笑道:“是了,这白莲是为九渊大帝的灵息所凝,与我的玉息倒有七八成相似的,不想那九渊大帝生于九渊极秽之地,心中却也是无垢无尘。”

素手将白莲拢来,那白莲果然就闭合了,将那缕神火关闭其中,而四周诸修立时就觉得体内一松,再也不必动用动法去与这心中业火相抗了。

玉灵正想将这白莲交给原承天,原承天却摆了摆手道:“此火由你取得,也唯有你可以管束的,就放在你那里罢了。”

两名鬼修见玉灵取了这丝神火,怎能不急,要知道这处血池,也唯有这一缕神火罢了,这缕神火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此出没,每次现身半个时辰,又会消失不见,那鬼尊以及万名鬼修,全仗此神火带来的无穷气息,才得以修行。

如今这神火被人取了去,又如何向鬼尊交待。

更可恼的是,那灵瞳骨猴明明现身,却是不管不顾的,白袍法师就叫道:“骨猴,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骨猴冷笑道:“你是何什么身份,也敢来命令我,这世间除了天龙鬼师,我又惧怕谁来?”

白袍鬼修喝道:“骨猴,莫非你要造反了吗?这神火是师尊至宝,怎能任人取了去,你不去将神火夺了来,反倒袖手,师尊面前,看你如何交待。”

骨猴叹道:“鬼师那里,我自有说法。”目中红光一现,就向白袍鬼修扫来。

白袍鬼修怎不知骨猴瞳技的厉害,慌的忘了正与猎风斗得紧,就想跳出战场。那猎风的手段,就算你打点起全部情神,也是占不得上风的,何况露出这么大的破绽来。

就听“喀嚓”一声,这白袍鬼修的一条大腿,就被猎风留了下来,此时骨猴的瞳光也堪堪扫来,立时将这鬼修扫得粉碎。

那鬼修的元魂遁出身躯,就想夺命而逃,可是他逃得再快,又怎能及得上骨猴的瞳光,又是一道光茫扫来,这道元魂也就烟消云散了。

原承天见骨猴忽然对白袍法师动手,也是大惊,忙叫道:“骨猴,不可如此,你杀了天龙的弟子,天龙怎能放过你?”

骨猴神色惨然,道:“我骨猴生也无幸,今生不能拜在大修座下,却沦为天龙鬼师的侍将,若这天龙法师执道正大,骨猴便是九死也不悔,奈何此人所行处处逆天,骨猴虽是微未之灵,也知天地可畏,实耻于和此人为伍。”

原承天听到骨猴这样说来,心中亦是惨然,骨猴之言字字血泪,真让人不忍复闻了。

他沉吟片刻,便道:“既是如此,待我想方设法去掉你体内的灵识标识,便可还你自由。”

骨猴却坚决的摇了摇头道:“骨猴身为天龙侍将多年,天龙待我亦是不薄,我虽瞧不惯他的行为,他仍是我的主人,我今日叛他,为的是不肯逆天行事,求个心中自在。”

此时那黑袍鬼修见事不妙,忙抽身就退,亦想逃之夭夭。刀君正凝神听骨猴说话,竟被此修逃了开去。

骨猴目光遥遥向黑袍鬼修瞧去,那鬼修虽逃出了数百丈,可被骨猴这样瞧来,不由得芒刺在背,越逃越是胆怯,最后竟生生的停了下来,转身道:“骨猴,莫非你也想杀我。”

骨猴道:“我本不想杀你,却不想让你逃走,否则你知会了天龙鬼师,免不得又是一场大杀。那原大修的本事,你也瞧见了,若这场大战免除不得,死的便是你的许多同伴。”

黑袍鬼修叫屈道:“我便立在这里,一动不动,便是原大修走的远的,我也不去知会天龙师尊。或者我就立下符誓来,怎的还能信不过我?”

骨猴道:“无论你怎样,我也信不过,你便自杀罢了,如此一来,也可免去一场杀劫。”

黑袍鬼修不由恼道:“骨猴,你以为我真的怕你不成。”手中法剑一应扬,就向骨猴祭来。

骨猴叹了口气,道:“你既起杀心,我也只好杀了你。”目中瞳光一扫,法剑被切成两半,这瞳光去势不绝,复又将这黑袍鬼修打得精碎,那道元魂,自然也是逃不掉了。

骨猴连杀二修,便对原承天揖手道:“大修速去,若等到天龙鬼师回来,与大修斗法,那就不是骨猴的本意了。”

原承天怎不知骨猴的慈悲之意,心中感慨不已,不想那天龙座下,竟有如此高德之士,虽是担心天龙会对骨猴动手,可复又想来,那骨猴这般本事,天龙又极是爱材的,也未必就舍得动手。

如此心中患得患失,只是为骨猴担心。

骨猴急的摆手道:“大修速去,骨猴在天龙鬼师面前,自有交待的。”

原承天不得已,只好令诸侍速回金塔,面对骨猴肃容而立,深深一揖,这行的可就是同辈之礼了。

骨猴慌忙还礼,忙又迭声叫原承天速去,原承天只好驾起遁光,速速离了此地。

骨猴见原承天身影消失不见了,才缓缓的吐了口气,它刚才一时冲动,就这么不管不顾做下这事,此刻冷静下来,当务之急,自然要想方设法周圆此事,不让天龙瞧出破绽来的。

心中正在盘算不定,却不知那十三莲台上,缓缓升起一粒珠子,好似一只眼珠般,冷冷的瞧着骨猴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