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光是这件赤玉刀,素天问祭出的自我界域以及那道界域之光,都具备强大的杀伤力,这童子只需触到一件,这条小命定是不保了。那仙修之士的法宝,又怎是开得玩笑的。

素天问急急的就将自我界域一收,再将黄光高高挑起,以免伤及无辜,可是对泪红兽的那件赤玉刀,已经是来不及抵御了。

原承天虽然也急忙祭出无锋剑去,希望能及时抵住赤玉刀,可他的神识早就察出,这小童不过是五级灵修,这样的浅浅修望,便是这泪红兽冷哼一声,那灵压也是这小童万万禁受不住的。

这小童冲向山谷,不过是天生大慈之心,不想让这泪红兽受伤罢了,但泪红兽暴怒之下,又怎知好歹。因此若这小童有个三长两短,素天问与原承天心中只怕从此悔念深种了。

却见无锋剑后发先至,果然抢在小童之前,将泪红兽的赤玉刀一切而半,但此刀虽断,灵压犹存,就是这残存的一点灵压,也非区区一名五级灵修所能承受的。

就在这时,忽听小童嘻嘻一笑,道:“好强大的灵压,这是要害死我吗?”

身子就在空中一折,借着身周的禅言之力,就此倒转了回来,同时童子口中道:“灵兽,灵兽,还不快逃。”

素天问与原承天这才明白,这童子将身撞进山谷,竟是想让素天问收手,以便让这灵兽逃去,此子年龄虽小,却是慧黠无双。不过他天生的慈悲之心,倒也是难得的。

素天问与原承天不知经历过多少对手,哪知竟被这童子摆了一道,齐齐惊呆,而山谷的泪红兽见素天问收了法术,也趁机向谷外冲来。可惜金银二偶怎能让它从容逃去,二偶同时施出两道紫电诀来,就将这泪红兽再次挡住了。

泪红兽进则不能,退则不甘,不由的又是一声厮吼,童子瞧见泪红兽的的神情,小脸涨得通红,几乎要滴下泪来,对二偶叫道:“你这二人好不狠心,为何要拦住它?没瞧它很可怜吗?”

二偶也是目瞪口呆,又怎好去和一个童子说理?

素天问与原承天亦是面面相觑,这童子也不知是何来历,怎的就以五级灵修之能,就敢在幻域中出没?

就在这时,空中又是一道青光急急纵来,一个声音道:“小祖宗,怎的我一眨眼你就不见了,若你有个好歹,我如何向老祖交待。”

原承天循声望去,见是一呆,而那人瞧见原承天,却来不及欢喜,先冲到童子面前,将童子的手臂先紧紧抓住了再说。

童子也不挣扎,向泪红兽一指,道:“白眉师叔,你快救救这只灵兽。”

那修士正是原承天的故人白眉,白眉伸手划出一道禅言,将这童子圈住了,令其无法遁逃,再与原承天,素天问见礼。

素天问在凡界好大的威名,白眉自是知道的,双方通了姓名,皆是欢喜,而原承天瞧着那位童子,则是越瞧越奇,忽的想起一个人来,便对白眉传音道:“莫非这便是……”

白眉点头道:“这孩子就是令无参了。如今就拜元寂禅师为引路人,修行禅道。”禅修没有师徒之说,只按年龄论长幼,因此哪怕令无参拜了元寂禅师,也要称白眉一声姑姑。

言罢叹了口气道:“这孩子极是聪明的,却是淘气的紧,真真让人为难。”

原承天这才知道,令无参今世之名,一字不易,可见一禅堂是一心要让令无参重头来过了。

此时令无参也瞧向原承天,目光闪动不休,两道浓眉皱的紧紧,忽的道:“大修,我好像见过你。”

原承天见此情景,就知道令无参的前世记忆尚未恢复了,这情形与九珑一般无二,总要等到他修为渐进,并且得遇故人故事,方才会慢慢恢复。

他心中叹道:“只盼令无参这一世,不要重走覆辄才好。瞧他的神情气质,果然是仙基极佳,又是极灵慧的,若是走了歹路,为祸不小。”

可喜的是,令无参刚才为救灵兽,虽显露出慧黠的一面的,可天生慈悲之心,也是毕露无疑。他若牢牢持着这份善念,再加上师门训戒有方,日后前程自是不可限量了。

便笑道:“我也见过你。”

令无参两道长长的睫毛眨动不停,目中露出深思之色来,喃喃的道:“大修,说来好奇怪的,我见到大修,心中就觉得很是欢喜,分明是在哪里见过的。可是又觉得大修离我很远很远,怎样也亲近不得。”

除了素天问不知内情外,白眉与原承天都是默默点头,令无参的前一世与原承天自是恩怨深种,令无参见到原承天,又哪里能生出亲近之心,但原承天禀执天道之修,其心中大慈大悲之意,由内而外,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又恰与令无参此世性情相投了,这也是令无参见到原承天后,心生欢喜之由。

白眉心中叹道:“令无参的今生今世,也不知是怎样的结果,只盼他能和承天这般,心怀苍生才是。瞧他此刻的心性,倒也不会错的。”

想来令无参今生有自己和元寂禅师严加监督,又哪会容令无参行差步错,前世不忘,后世之师,必该是有好结果的。

她向原承天传音道:“承天,这孩子修为极浅,若让他骤思前世之事,只怕与他心境有碍,今日不便多言,日后有缘,自该相会。”

原承天忙点头道:“自该如此。”

他沉吟片刻,又道:“今日相逢,自是有缘,只恨原某身无长物,元寂禅师神通惊天,竟让原某不知该以何物相赠为好。思来想去,唯有一道昊天法诀,倒也是来历不凡。”

白眉既想让原承天与令无参过多亲近,以收近朱者赤之效,又担心令无参此刻想起往事,对他日后修行有碍,不由为难。复又想来,今日相会,岂不是令无参的福缘,若让他就此对原承天心生好感,怎样也不会错的。

就忙道:“承天所赐,定是用心良苦。”

原承天就让白眉收了禅言,让令无参过来,原承天扶住令无参的肩头道:“禅修一道,重在明悟,这心境是一时一刻也不能乱的,元寂禅师既做了你的引路人,自有无穷妙道授你。不过我今日传你的法诀,却也是大有来历的,就怕你学不会。”

令无参嘻嘻笑道:“大修,是你怕我不肯学,故意来逛我吧。我瞧姑姑对你极是尊重的,可见大修定是了不起的人物。大修的法诀若是寻常,又怎好拿出手?大修放心,这法诀我定会牢牢记在心中。”

原承天暗道:“问一答十,闻弦歌而知雅意,小小年纪便是如此,令无参今世只怕比前世更强。怕就怕他太过聪明,反为不美。”

略过心中的这丝担心,就将梵心诀传予令无参。

要知道禅修之中,原也有些现成的秘法玄道,可是禅修之士一旦略有所成,就会自辟蹊径,独成一家。是以仙修界中有言,“禅师无传承,明悟在于心。”可见禅修妙道,与众不同。

他授予令无参这道梵心诀,就是盼其时时收敛心神,不偏不失,再也不会像前世那般,行动偏激,终于惹下杀身大祸。

令无参何等聪慧,原承天这边授完,他就依样念了一遍,微微点头道:“这心诀好生有趣。”

复又念了数遍,越念越是欢喜,忍不住伸出小手一拍道:“大修,我本来在这幻域中,还是有点怕的,现在心里一点也不怕啦。“

原承天暗暗点头,梵心诀因人而异,仙境灵慧越强,得益越多。若是凡夫俗子,哪怕将这心诀颠来倒去的念个百遍,只怕也是口是心非,不得要领。其实这世间的真言妙道,在所皆是,若是听来皆不过心,那又有何用处?

他担心与令无参相处久了,会打开他的前世记忆,就与白眉揖手告别,令无参反倒有些恋恋不舍起来。

他拉着原承天的衣角,道:“大修,就不能让我多呆一会。“

原来元寂禅师与白眉一心怕他重蹈前世复辄,对其要求极严,难得原承天这般宽厚温和,一时又怎舍得便去。

白眉忙道:“元寂禅师传来法旨,让我们速速回去。“牵着令无参的小手,一步步将他拉走了。

约行了数百丈,令无参忽又回过头来,道:“大修,那只灵兽好生可怜,就放他去吧。“

白眉叱道:“小孩子家家懂得什么?这泪红兽可用来炼制极要紧的法宝,怎能放它。“用禅言将令无参一罩,立时就不见了踪影。

等白眉和令无参去远了,原承天瞧着泪红兽沉吟不语。

此兽若是自己欲得之物,就冲着令无参这句话,多半是要放了,但此物是素天问之物,总不能因小孩子一句话,就让一名仙修大士误了要紧的事。

更何况素天问为制五兽云烟扇,筹备许久,其他四兽之物皆已齐备,只差这泪红兽了,若就此放手,岂不是白费许多时光人力。

一时颇为踌蹰,也不知如何向素天问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