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快说话”这三个字几乎是用吼的。

傅青伦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她不理他,但是疼的全身冒汗,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话音落下,手掌里这张小脸颤了颤蒲扇般的纤长睫毛,清丽白皙的眼眶有些红了。

她快要哭了的样子。

好像是被他吼哭的。

傅青伦浑身的肌肉紧绷,清寒的眼眶落上了一层红血丝,他从来没有这样手足无措过。

大掌包着她额头稀疏的刘海往后梳了梳,他尽量压柔了声,“对不起诗诗,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吼你的,你哪里痛,快点告诉我好不好?”

他的心也痛的快要死掉了。

这时“嗒”一声,病房门突然开了,林妈妈跑了进来。

林妈妈是一个温婉善良的江南女子,她的脸上依稀可以看见年轻时的美貌,只不过这些年她一直生病,所以面色很苍白。

“诗诗,你怎么了?”林妈妈跑到了床前。

听到妈妈的声音,林诗妤睁开了清丽莹弱的眼眸,一下子大颗大颗晶莹的泪珠砸了下来,她看着妈妈嗓音沙哑的开口,“妈妈,肚子好痛。”

傅青伦看的眼眶更红,她不跟他说话,但是她对着妈妈喊肚子痛。

印象里她是一个清丽独立果敢的小女人,能跟他叫嚣和挑衅,他从来没有看到她这么莹弱无助的时候。

其实,她也才21岁,还是一个女孩。

家庭环境强迫她过早的独立和坚强,她只有在妈妈面前才会露出女孩的一面。

她怕疼。

好怕疼。

“为什么肚子痛,妈妈看一看。”林妈妈掀开了被子。

这一看林妈妈倒吸一口冷气,林诗妤下面的裤子已经被鲜血染湿了,就连白色的床单都变成了红色。

几秒后,林妈妈迅速抬头看向傅青伦,“青伦,快去叫医生,诗诗大出血了!”

诗诗大出血了!

傅青伦僵在床边,他看到了半床的红色,刺目的红色让他黑色的瞳仁不断的收缩,她流了好多血。

真的好多血。

“青伦!青伦!”

林妈妈的几声叫唤终于将傅青伦拉回了现实,他拔开长腿就往外面跑,“医生!医生快来!”

他冲着回廊里吼道。

穿着白衣大褂的医生迅速冲了过来,“不好了,病人子宫大出血,快点推进手术室!”

整个病房都乱了,几个护士将林诗妤推了出来,林妈妈追着推车跑。

林诗妤冰冷的小手拽着妈妈的衣袖,用力的拽成一团,她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纸,不停的哭,“妈妈,肚子好疼,我要疼死了,我会不会死掉?”

林妈妈眼眶通红,她捂着嘴巴痛哭,女儿在受苦,她这个当妈的心每一分钟都是凌迟和煎熬。

“诗诗不怕,很快就会好的,你闭一下眼就好了,妈妈就在外面守着你。”

林诗妤纤柔的身体在被子下蜷缩成一团,莹润的小香肩不停的颤动,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怕疼。

这种疼痛感让她感觉自己像要死掉了。

傅青伦也追着推车跑,但是他只能站在旁边看,他什么都做不了。

她不会对他喊疼,她连看他一眼都不肯,他还能做什么?

垂在身侧的两只大掌攥成了拳,他满眼满心的都是女人哭泣的样子,好想抱抱她,告诉她,不要害怕,他也会守在外面,他会一直守着。

林诗妤被推进了手术室,“轰”一声,手术室的门关上了。

林妈妈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等,妈妈在哭,傅青伦一个结实的拳头用力的锤上了墙壁,他发现他把自己的人生活的很糟糕。

……

半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医生走了出来。

傅青伦迅速拔开长腿迎上去,“医生,她怎么样了,我太太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了口罩,“傅少,手术很成功,血已经止住了,这一次大出血让傅太太亏了元气,要好生修养一段时间。”

“好,我知道了。”傅青伦点头。

“还有…”医生欲言又止。

傅青伦心里咯噔一跳,“还有什么?”

林妈妈是过来人,懂得比傅青伦多,她紧张的问,“一般人流产不会这样大出血的,是不是我女儿身体不好?”

医生点了点头,“刚才查出来,傅太太子宫很薄,以后若是再怀孕,一定要万分小心,因为…傅太太以后可能会习惯性的流产。”

习惯性的流产?

林妈妈向后退了两步,她摇了摇头,习惯性流产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为什么她的女儿会这样?

傅青伦眸色深沉的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他将薄唇抿成了一道森冷的弧线。

这时林诗妤被推了出来,傅青伦迅速去看林诗妤了。

林妈妈见傅青伦走远了,她小声的问向医生,“医生,为什么我女儿子宫薄,平常人不该这样的啊?”

医生想了一下,“这个原因有很多种,有些女孩子小时候受到过猥亵或者性-侵,伤了身体,都有可能对子宫造成无法修复的严重后果。”

听到这话,林妈妈倒吸一口冷气,她的眼睛里迅速露出了心痛和悔恨,为什么会这样?

……

病房里。

蒲扇般的纤长睫毛不安的垂落着,林诗妤闭着眼,秀眉紧锁,她低低的呢喃着,“疼…唔,疼…”

傅青伦迅速伸出白皙干净的大掌用力的揪住了医生的衣领,“她喊疼,为什么她还在喊疼?”

医生一头的冷汗,“傅少,你不要激动,刚手术过,麻药的药性慢慢的下去,傅太太肯定会感觉到疼,不过这种疼痛感很快就会消失的,傅少不用过度紧张。”

“有没有办法不让她疼?”

医生摇头,“流产对于女人来说都是削筋剥肉的事情,肯定会疼的。”

傅青伦缓缓的松开了医生的衣领,他来到床边,缓缓的蹲了下来,将她柔软而冰冷的小手紧紧的握在掌心里,他敛着俊眉亲吻她的手,“诗诗,再坚持一下,很快就会不痛的。”

如果有办法,他真的很想代替她去痛。

他愿意痛上百倍千倍,只要她不痛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