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裘岩身上的衣服没有一件是国内品牌的。 他吃的东西更是精确到每天要计算出热量总量和营养素的最均衡状态。他吃海鲜,根本都不需要入口,用刀一切,光凭手感他就可以判断出那海鲜是当天的还是冷冻过的,甚至冷冻时间多少他都判断得**不离十。

采月真的是难以想像,以裘岩如此挑剔的人,当初是怎么陪着她在步行街吃麻辣窜的。还有,他时常陪着她在公司员工餐厅用餐,想必也是忍了又忍装了又装,才没露馅的。

tomas看着裘岩的表情,也是忍得一脸的辛苦才没笑出声来。只是,做为东道主,又是下属,他只能不断地解释。

“老板,您知道的,住连锁酒店的人和您不是同一群体。他们的要求和您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裘岩每回都是面无表情地放下刀叉或筷子,然后甩出三个字:“下一家。”

一路考察下来、一路试吃下来,天慢慢地就暗了。

按早就安排好的行程,晚餐要与一位与裘氏长期合作的商家一起用餐。当然,这一餐是对方作东,而裘岩自然是贵客。

裘岩的胃受了一整天的折磨,到这个时候即便是看着一桌子的美食,也已经是食之无味了。

见裘岩基本没怎么动筷子,对方很是惶恐,唯恐招待不周,就想换一家。tomas也是一脸的尴尬,小心地看着裘岩。

裘岩的胃偏巧这个时候又开始做怪,他猛地一下站起来,走进了包间的洗手间,好一阵吐。

做东的合作商,脸都绿了,立刻把服务员叫了来。

“累地泰供的菜品卫生不合格,我地的客都食吐着!累地必须负责任,背我地丫个高代!”

tomas一时也搞不清是这里的食物出了问题,还是白天的食物有问题,所以坐于一旁也不好出声阻止。

等裘岩吐完漱完口出来,餐厅的楼面经理和老板都已经齐聚在包房里,百般地陪着不是,并保证他们的菜品都是新鲜安全没有问题的。因为经常接待内地客人,这里的老板,还学会了一些普通话。

“如果客人真的因为我们的菜品不合格或味道不好,所以不满意,我们愿意无条件地换。”

裘岩的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任由那一堆人因为他的呕吐而唠唠了半天。

就像古时的臣子陪伴皇上一般,采月坐于一旁,也是很小心地观察着裘岩,不敢随便多说一个字。

做东的合作商听餐厅老板解释完、也做完保证,这才看向裘岩,想问他的意思。

裘岩见终于没人吭声了,这才声音不大地道:“这里挺好!”然后,就重新拿起了筷子。

一桌子人这才全都暗暗地松了口气,脸色由阴转了晴。

裘岩虽然重新举起了筷子,但吃得还是不太多。合作商陪着小心,说了不少的讨好的话。裘岩也很客气地给予了回应,只是看得出,他的兴致一直不太高。

合作商或许是为了调节气氛,就不再说些严肃的生意上的事了,而是改了轻松的话题,努力地用着他那极不普通的普通话,表达着他的诚意。

“裘总,您和周小姐真系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很早就看好你们,终于盼着你们好事将近了。以后,还请裘总和周小姐有空可以多来香港转一转啦。”

采月这段时间听到这样类似的话已经不只一次了,但没有一次是当着裘岩的面听到了。此刻一听合作商这话,她立刻就紧张地看着裘岩了。

裘岩的脸上几乎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就只是笑了笑,然后道:“以后,香港我恐怕是不会常来了。不过,您可以常来本市走走的。”

裘岩的话,让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还好,除了这一句,裘岩之后对其它的话都还是做了不错的回应。这餐吃得很是提心吊胆的饭局,终于在两个小时后结束了。

裘岩谢绝了合作商一切的活动邀请,坐上了tomas的车,吩咐他:“直接去山顶”。

采月以为自己听错了,之前不是说去赫兰道的半山别墅吗。但她现在也不敢多问。

上车后,裘岩靠坐在后坐,一直闭着双眼,不说话。

tomas本来挺能聊的一个人,今天一天被裘岩折腾下来,到这会儿也是能闭着嘴时,绝不敢乱张口。

车的速度一直都不快,尤其开始登山时更是速度放得很慢。

裘岩在山顶倚峦的物业是双号屋,这里曾经创下天价屋之最的纪录。

说是天价大宅,本身的设施自然是不会错的,泳池、健身室、沙龙馆这些硬件配备都一定是有的。但说起来,其实主要还是因为地段好。

这里是香港独一无二的山顶豪宅,可以从山顶俯瞰葱绿山色,尤其整个维港夜景,那是一览无遗。

下车后,薛勇和tomas的助理提着三人的行李下了车。

还未进到屋里,立刻就有管家和两名男佣过来,接过了行李。

管家是一位年过五旬、头发有一半发白了的老者。将裘岩一行迎进了屋里,管家就微微躬了躬身,音量适中的做着报告。

“裘少,辛苦了!主客卧都已经整理好,泳池已经消好了毒,水也已经放好。红酒我算好时间,已经醒好,您随时可以喝。您夜宵时最喜欢用的脆卷桂花酥也备好了。”

裘岩“嗯”了一声,暂时没说要游泳,也没说要用夜宵。

“老板,要是没什么吩咐,我就先行告辞了,明天一早,我再来接您。”tomas连忙见缝插针地开了口。

裘岩又是轻轻“嗯”了一声。

这表示tomas和他的助理终于完成了一天的辛苦接待工作,可以轻松而归了。

裘岩直接换了泳衣,又戴上护目镜,跳进了泳池。管家将盛在透明醒酒器里的红酒和夜宵,摆在了泳池边的圆桌上。

睡前游一会儿泳,这是裘岩长久以来养成的一个习惯。不光是健身,更是减压所需。

裘岩没说可以休息,所以采月没敢去睡。但游泳这项运动,一直就是她的死穴。所以,她只好脱下了白天的套装,换上了一件墨绿色的休闲半袖连衣裙,安静地坐在泳池边的沙滩椅上。

薛勇坐在很远的角落,既不打扰到两人,又随时留意周围的一切。

裘岩并没有游太久。他从泳池上来后,取下护目镜,抹了一把脸,又甩了一下头,将头发上的水珠甩去。

采月的眼睛欣赏着裘岩在泳池里性感至极的泳姿,思绪却恍恍忽忽飘得有些远了。

等她发现裘岩已经从泳池里上来了时,裘岩已经朝她所在的桌椅之处走过来好几步了。她连忙拿起置于靠椅上的浴巾,紧走几步赶到了裘岩的身边,将浴巾递到他面前。

“对不起,我刚刚有些走神。”

裘岩眼神有些发冷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也没接浴巾。

她只好将浴巾展开,抬起手,主动将浴巾披在了裘岩的肩上。

裘岩抓起浴巾一角,又擦了一下脸上和头发上的水珠,然后一把就把浴巾甩在了地上,走到休闲沙滩椅边躺下来。

采月一言不发地捡起浴巾来,跟在他身后,走到了摆放着红酒和夜宵的圆桌和沙滩椅边。

她没敢坐,微垂着头,声间不大地问道:“要来一点酒吗?”

裘岩没看她,眼睛看着灯光下波光粼粼的泳池,只是一声冷冷的“嗯”。

采月连忙放下浴巾,从醒酒器倒了些红酒到酒杯,弯腰将酒杯递给裘岩。

裘岩接过来,微微晃了一下,轻轻呡了一口,又放下了酒杯。

两人一个半躺着,一个微垂着头站着,那种上下级之间明显的距离感,就仿佛回到了三年多以前采月试用期时的状态一样。这样的气氛,很令人觉得压抑。

“这里不需要你了,你下去吧。”终于,裘岩双唇微启,下了特赦的恩旨一般。

采月压下心中的难过,按普通下级应用的表现,微微弯了一下腰,退下了。

裘岩从桌上的碟子里,抓了一块脆卷桂花酥,咬了一口,皱了皱眉,将桂花酥往桌上一扔,又走到泳池边,一跃而入。

采月虽然很累了,但并不敢去房间睡觉。因为裘岩只说“你下去吧”,没说“你去休息吧”。所以,她只能坐在客厅,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随手地翻着一本杂志。至于杂志的内容,对不起,她实在没看进去,连封面是男是女她都没留意。

直到快十一点了,裘岩才披着浴巾,穿过泳池通向客厅的廊道,走进了客厅。

见裘岩终于进来了,采月立刻放下了那本不知内容为何的杂志,快速地站起。

“没事了,去睡吧!”裘岩扫了她一眼,直接走向主卧,开了门进去,门立刻又关上了。

薛勇跟在裘岩的身后,朝采月点了点头,进了主卧正对面的客卧房间。

采月的房间是与裘岩主卧一墙之隔的次卧。

洗去一身的汗尘和疲惫,采月换上了睡衣,拉开落地窗帘,在临窗的地毯上直接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