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个吗?”嘉歆等了半天,只等到这个,颇为不甘心的道。

和峤不理,只站起来径自替她系上锦帕。

和峤替嘉歆整理好锦帕,牵着她往屋外走,边道:“景旭今日约好要为你亲自做一桌生辰宴,想来景旭也该到了。”

“呀,我……”嘉歆顿住脚步,赖在原地不动,“我从府里来时没有告诉哥哥,哥哥若是找我没找到,定会臭骂我一顿的!”

和峤失笑,这丫头竟还是偷偷跑来的吗?

“无妨,今日是你的生辰,景旭不会怪你的。”他摸摸她脑袋,教育道,“只是嘉歆,下次可不能不打招呼便偷跑出来,景旭他会很担心的……我也是。”

我也是。

嘉歆在心里默默咀嚼这三个字,抿着唇暗自笑了起来。

和峤说的没错,白景旭今日自然不会责怪嘉歆,只是,帮她偷溜出府的谢芙就不一定了。

“我就知道是你,你说说,这是第几次了?”白景旭正对着谢芙道。

前厅中,白景旭刚一迈入就看见坐在右前方悠哉悠哉品茶的谢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难得的语气稍重。

谢芙看到是他,立马放下手中茶杯,拘谨的站了起来,绞着两只手指,低垂着脑袋。

白景旭看她这样唯唯诺诺,乖巧听训的模样,不由得扶额,“又来这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谢芙竖起三根手指,讨好笑道,“我发誓我下次再也不会了!”

白景旭别开眼,不看她,心想,我信了你的鬼,今日定要好好与她说清楚的。

“每回都这样偷带嘉歆出府,上上次带她去看戏听小曲儿也就算了,但是你说说,你上次!上次怎么能带她去……”白景旭压低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怎么能带她去怡春阁那种地方呢?”

和峤与嘉歆刚进来便看见这一幕,本还安安静静的在一旁看着这两人你来我往的斗法。

待听到怡春阁时,和峤眉毛一挑,不太淡定了,视线看向一旁的嘉歆。

嘉歆一听哥哥说这话时,心里就一咯噔,感受到和峤的视线,立刻道,“我没有,我与谢芙只是在外面晃了晃,哪知正巧被哥哥瞧见。”

她忙不迭的撇清,心中暗暗叫苦,她在和峤面前可一直都是乖巧的形象,这下和峤会怎么看她呀。

想起先前她催促得来的手背一吻,和蜻蜓点水儿似的,嘉歆就有些沮丧。

吻手背,在她看来就像是她平日里逗弄婶婶刚生的胖小子时最爱做的事。

亲亲他的小手,揉揉他的脑袋。

嘉歆心中越想越不是滋味,和峤平日不正是这样对待她吗,只将她当个小孩儿似了。

若是嘉歆现在目能视物,定会给和峤一个幽怨的眼神。

和峤看看嘉歆神情变幻,就知她又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了。

白景旭听见嘉歆的声音,转过头来看见两人并肩站那儿,竟莫名觉得有些般配。

他失笑,为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摇摇脑袋,对嘉歆道,“嘉歆,今日便算了,下次若还这样,哥哥就罚你抄书。”

嘉歆闻言,头点的和小鸡啄米似的,“哥哥,下次不会了,你莫怪阿芙,是我央着她带我出来的,她才勉强同意的。”

嘉歆替阿芙与兄长求情。

阿芙生性开朗爱笑,可不知为什么平日里最怕她兄长景旭,每回见了都像是老鼠见到猫,跑的飞快。

今日因为她,又挨了景旭的训,让她很是有些内疚。

谢芙听了,开口想说些什么,就被白景旭打断了。

“行了,此次便算了。”白景旭嗤笑一声,他还能真和谢芙个小姑娘计较不成。

他几步走到和峤旁,刮了下嘉歆的鼻子,笑道:“我与子仪要去厨房大展身手了,给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做生辰宴。”

说罢,他拉着和峤便要往外走,还没走出几步,突然想起一件事,回头道:“一会儿我派人去谢侯府送信,今日便留在此一道吧,晚些时候我顺道送你回府。”

这话是对着谢芙说的。

“啊,好。”谢芙一怔,看着白景旭与和峤走远的背影,后知后觉的答应下来。

白景旭想到刚刚谢芙傻愣愣的表情,忍不住心想,真是个傻子,也不知嘉歆同她一道会不会被她给带傻了。

“景旭,在笑什么?”和峤看白景旭自娱自乐的笑着,发问。

他见过数次景旭与先前那个女孩说话,有时说不了两句,有时又能扯上几刻钟,每次过后景旭都会较平时爱笑一些。

“啊,没什么。对了,子仪,前几日不是听你说离京,当时你也没细说。”白景旭问道,“是又与青松大师出外游学吗?”

和峤看向远处,又收回目光,“不是去游学。京中尚无消息,想来过几日便会传开。边境处不知何故爆发了时疫,已死亡数千人。事关重大,边境将士众多。我已向皇上请旨前去支援,不日圣旨便会下达。”

白景旭听到死亡数千人时,一惊,“时疫?我隐约知道些,你也知道我父亲回京耽误了数日,他寄回的书信倒是提过一笔,只是恐怕那时还不甚严重,他在信中也未太在意。竟已这般严重了吗?子仪,此去甚是凶险啊。”

和峤淡淡的笑了笑,知道景旭替他忧心,“我知道,我师从大师,学得一身的医学本领,本就该在此时站出来,学以致用,治病救人。景旭勿忧,我会小心的。”

白景旭听了,不再就此多言,只道,“希望不久的将来,我能与子仪并肩作战。”

和峤神色微动,不知是不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顿时眼睛亮灿灿的看向白景旭,得到他肯定的眼神后,展眉一笑。

月下风清,院中石桌上摆了几道清秀小菜。

桌前四人笑语宴宴,推杯换盏,其乐融融。

谢芙尝了一口金玉软枕,不由得道,“太好吃了,想不到你们厨艺竟这般好!”

“这道菜是我做的。”一旁白景旭假装不经意道,得意得瞥了一眼和峤。

和峤闲笑看着,伸手替嘉歆夹了一筷子菜,催促道,“尝尝我手艺如何?”

嘉歆难得见和峤这样孩子气,有些新奇。

和峤浅酌了几杯清酒,白皙的面颊上透出红意,低声对一旁嘉歆道,“嘉歆,有没有想听的曲子?我为你弹奏一曲。”

他声色因饮了酒有些暗哑,较平日很是不一样。

嘉歆立时点头,斟酌着要听什么好。

突然旁边“咚——”的一声,不知什么掉在地上。

白景旭正瞧见和峤有些东倒西歪,碰倒了一旁的酒杯,连忙上前将他扶住,看着他酡红的双颊,取笑道,“子仪不能喝酒,还逞能,几杯便醉了。”

说着,将和峤往里屋扶去,一旁的墨砚连忙上前帮忙。

白景旭将和峤安置好,看看天色也有些晚了,看着石桌旁正凑着脑袋窃窃私语的两个小姑娘,上前一手拎起一只,道:“打道回府喽,别喝啦!”

白景旭将两个女孩轻轻的扔进马车内,自己却没进去,与车夫一道坐在外面。

“先去谢侯府。”他吩咐车夫道。

白景旭吹着冷风,脸上温度也逐渐降了下来,听到马车厢传来两个女孩笑闹的声音,面上也染上几分笑意。

却不知车厢内,嘉歆正对谢芙抱怨着,“若是今日不出状况,我都想好让和峤弹什么与我听了!”

“哦?是什么?”谢芙来了兴致。

嘉歆一挺小胸脯,得意道,“那还用问吗?自然是凤求凰!”

“噗——”谢芙一听,登时笑了出来,“世子他即便醉了,也不会依了你弹这个的。你哥哥与我还在一旁呢!”

嘉歆也知道这个理,本就是只嘴上说说,真要让她叫和峤弹凤求凰,她也怪不好意思的。

但此时还是狡辩道,“哼,那也是他主动要为我弹曲子的。”

“是是是,是他主动的。”谢芙笑倒在她身上,依着她的意。

嘉歆叹一口气,作老气横秋状,“哎,你说他究竟喜不喜欢我?”

其实细说起来,她也不知和峤会欢喜她什么,和峤那样优秀,她……

嘉歆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更加坚定了要参加武考的决心。

“这就要看你自己是何感受啦。”谢芙说完,微微出神,望着车帘,彷佛可以望穿一般。

车帘外传来景旭的声音,“谢芙。”

谢芙一慌,收回视线。

“阿芙,你发什么呆呢。我哥哥叫你呀,到侯府了。”嘉歆听见自家兄长叫了几遍,阿芙没有回应,不由得疑惑得推推阿芙的手。

“啊,我这便下来了。”谢芙戳戳嘉歆脸蛋,“嘉歆,改日见!”

“改日见!”

谢芙看着白景旭的伸出的大手,遮住眼中流波,将芊芊玉手放上去,由着白景旭将她扶下马。

她局促的站在侯府门前,头垂的极低。

“小胖妞,进去吧。”白景旭看她头低下来,下巴上的软肉叠成两层,一时兴起替她起了个外号。

白景旭生怕谢芙气极,说完便跳上马车,冲她挥挥手。

谢芙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想起白景旭刚才的称呼,笑得眉眼弯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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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皮一下:和峤看看嘉歆神情变幻,就知她又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了。

翻译过来就是

得,这姑娘又想搁这儿想啥呢!一天天内心戏还挺多~

和峤:我没有这样想……

今兮: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