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个血淋淋的麻布袋被扔在木头地板上,黑血很快从袋底流出来,在木纹缝中漫开。

「咿!」米洛害怕的往后退了好几步,抱头缩在角落,一张哭脸皱得紧紧,无助地等待接下来的事。

克雷踏进屋内,甩上厚重的木门,他扭了扭肩颈,筋骨发出『喀啦、喀啦』的声响,舒适的吁了口气,然后来到地板上染血的麻布袋前蹲下,伸手打开袋子。

里头装满了残破的肢骸,有手、有脚、有看不出是肚子或腰的带骨肉、还有沾着着内脏的肥肉,有的肢骸明显被传染了,还在不规则的抽搐着……他选了一下,从中拎出一隻白惨惨的手,指节分明,掌间还有粗茧,手背上还有些毛──那看起来像男人的手,克雷眼光挑剔的审视了一下那隻手,然后张嘴,从手指开始往自己嘴里塞,咬牙,撕下掌上的食指和中指──

「呜、呜呜……呜呜呜……」

角落传来不明显但扰人的哭声。

『喀滋、喀滋』,骨头在嘴里被磨碎的声音回盪在整个屋内,克雷津津有味的嚼着,然后『咕嘟』一声嚥下,将指头尽数吞进肚子里,他充满耐心的细嚼慢嚥,将五根手指都吃完后,『呸』一声将手毛和碎皮茧吐到一旁,舔舔牙,再张嘴,狠狠咬住断指的掌心──不再新鲜的黑血从牙缝中被挤喷出来,溢满嘴巴,从嘴角淌流而下,他没有费神抹去糊了满嘴的血汁。

已经入夜了,外头时不时听得见人们愉悦兴奋的讨论声,还有不少人欢呼的鼓譟,那群人正在享受快乐时光,復仇的甜美让他们完全忘却了明日的晚餐尚无着落,其馀的老弱妇孺则将自己紧紧关在房里,一点儿也不敢发出声音。

「呜呜……呜呜呜……」米洛哭着,他好想要母亲……他好想要姊姊,他想要克雷孟特,他不要克雷……

「嘖。」克雷终于失去耐性,懦弱的哭声破坏了他进食的乐趣,「哭什么?」他丢开断已经被撕咬乾净的粗壮橈骨,从袋中捏出另一块肉──看来是大腿肉,虽然已经发青,但肉质还不错,他满意的往最嫩的地方咬下,发出『噗滋』的声音。

「你……你不是人……」米洛声如蚊蚋的哭道,「人不、人不会吃……吃人……」

「噢,拜託!」克雷受不了的大翻白眼,「这是什么蠢话?那我现在在吃什么?牛肉?嗯?」

「你、你不是……」米洛摇摇头。

「呵呵呵呵呵。」克雷嚼着那块带皮的肥肉,饶有兴致的玩着文字游戏耍弄米洛,「我不是什么?我可是你姊姊呢?你说我不是什么?」

「克、克雷孟特是,你不是……」米洛固执地继续辩驳,「你不是人──你不是──你毁了姊姊的心血!你会让大家饿肚子──」

『啪!』清脆响亮的巴掌在米洛脸上炸开,打断了他的指控,克雷不知何时闪电般的逼到米洛面前,掐住他的脖子,近得鼻子几乎碰到彼此。

「米洛啊……我很讨厌你一点,你知道吗……」克雷邪笑着吐语,将满嘴腥臭喷在他脸上,「我讨厌你一直重复某句完全不是事实的话……你太固执了,亲爱的……你懂吗?我可是累了好几天,就为了准备这个惊喜给你姊姊呢……」

「你──」

「闭嘴。」克雷将米洛的脸掐得更紧,呸地吐了口带血的痰在他脸上,「我警告过你很多次了……」

沾尽血污的另一手放到米洛的颈子上,缓缓加重力道,越掐越紧,越掐越紧……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米洛挣扎着。

「最近啊,我发现……你姊姊真是越来越无药可救……」克雷歪头看着米洛的脸渐渐胀红,他微笑着继续捏紧米洛的脖子,「到底是什么让她如此犹豫不决的呢?」

「唔唔──唔唔──」米洛瞪大的眼珠子开始渗出血点,他拼命拍打克雷的手,但那爪子不但无动于衷,还更掐进他的肉里。

「就、是、你、啊──」克雷一吋一吋的捏紧,朝米洛滑稽的表情笑了出来。

满脸胀红到开始发紫的米洛,像离水的金鱼一样拼命张嘴,却只能从喉间发出嘎嘎的诡异声音,突然,两管腥红的鼻血从他鼻孔里汩汩流出。克雷张嘴,伸舌将他淌了半边脸的鼻血舔掉,然后凑到米洛耳边。

「去死吧。」他轻声说,朝米洛耳壳上狠戾咬下一口,然后松开对他的箝制,放他自由。

「咳──嘎──」米洛砰然倒在地上,激烈的剧咳,发出粗哑的呼吸声,「咳、咳咳咳──嘎──嗬──嗬──」

「哼哼哼哼……呵呵呵呵呵……」克雷踱回装满尸骸的布袋旁,拎起另一隻纤细的断手,在半空中挥舞着,「划呀划……缓缓顺流下……」

「嘎──咳、咳咳!咳咳……你对我做了什么──你对我──」米洛摀住被咬掉一大口的耳朵,「咳、咳咳,你对我──咳──」

「快快乐乐……开开心心……」

病毒很快蔓延到衝血的脑子里,米洛尝试站起来,却被猛然袭来的晕眩感袭击不支倒地。

「咳、咳咳──嘎咳、嘎咳……」米洛哭了出来,「呜呜,呜呜呜……咳、咳咳……呜呜呜……我、我要母亲……我要母亲……」

「人生就似梦一场……」

※※※※

「你被咬了!露露!!」惊呼声在船上炸开,「那是咬痕啊!」

静露还来不及反应,周围的人已经全数往后退,甚至有人跳到别的船上,忌惮的盯着她瞧。

「我──」她张口,「我不知道──我没感觉──」怎么办?伤口在脖子,她是要勒住自己吗?再说,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这个伤是刚刚跟那个怪咖打斗的时候有的,距离现在已经好一阵子了,现在阻止血液循环什么的已经来不及,她身上唯一的疫苗刚刚也给奈特了。

她有些惊恐地看向奈特。

「我的疫苗刚刚……」奈特挫败的喘气,「给父亲了……」

她回想起那个怪咖流畅无碍的沟通能力、俐落的身手和强劲的攻击力道──那是一隻变异种,跟崔佛一样的变异种──澳洲的抗体人对变异种病毒没有免疫力,感染转化后,意识能否保持清醒完全靠运气,

她完了。

「先、先把我绑、绑起来再说──」她声音有些抖,「谁能帮我把伤口清乾净……」

未等她说完,其他人马上惊醒似的跳了起来,有人拿绳子有人提水的团团围住她,将她五花大绑起来;他们将她的手反扭到背后时,力道大得让她吃痛,但她忍住了,这是必要的,她知道。

人群隙缝中,她的视线和奈特的对上了。

我没事的。她张嘴想对他说,但马上被人压住,他们轻轻将她颈侧的伤口拉开,冰冷刺骨的水当头淋下,水寒得让人头痛,她忍不住浑身颤了一下,却吓得压住她的人加重力道。

所以,这就是当时,崔佛被绑住的感觉,她想。

「布罗!布罗来了!」

后头的船上,有人提醒。

她感觉他们的船摇晃了一下,整艘船沉甸甸的往下陷进水里几吋,是布罗吗?布罗来了?。

「布罗,」静露喘着问,「有没有多的船?把我丢上去……」

「没有多的船,剩下几艘被破坏进水了。」布罗沉声说。

「你要做什么?」奈特机警的看见布罗的手里紧紧捏着他的战斗斧。

布罗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绷着脸,环视了一遍小船上又惊又累的伙伴们,然后,他『砰』地一屁股在船头坐下。

「这艘船由我监视,你们去别的船上休息。」他说,「用绳子牵着船就好,要是发生状况,听到我的指令就马上把绳子砍断。」

「……是。」

压在静露身上的重量离开了,有人好心的将她扶起来,靠着船板坐卧着。整艘船晃了起来,大家依次撤离到别艘船上,所有人都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们。

「伤亡……」奈特低喃,看起来几乎要晕过去。

「所有人都在船上了。」布罗回答他,「我们很幸运。」

「不,我父亲……」

布罗脸色一沉,将战斗斧往腰间插好,马上起身跨过奈特,来到躺着的昆斯先生身畔屈膝蹲跪,小心翼翼的检视他身上的伤。

「昆斯先生?」布罗悄声唤道。

静露手脚都被绑住了,只能缓缓挪到看得见他们的角度,她费力的跪起身子,猛地倒抽一口气──昆斯先生伤势非常严重,几乎浑身是血,他身上有人勉强包扎过的痕跡,但那显然没有任何效果,鲜血已经浸满纱布,滴在船板上,匯聚成一滩深红色。

「刚刚──上船前还有意识的……」奈特的脸色苍白,哑声说道,「我有给他疫苗……应该没有感染才对──」

布罗又轻轻唤了几声,但昆斯先生的双眼紧闭,对布罗的叫唤没有任何回应──他伸手按住昆斯先生的颈项,屏息等待──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布罗将手缓缓从昆斯先生身上移开。

他没做任何其他动作

静露咚地摔回船板上,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停了。

「他走了。」布罗说。

奈特并没有回应布罗,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躺在船板上的昆斯先生,许久、许久……

然后,他深吸了口气,闭上眼。

「嗯。」

映着点点星光的布里斯本河上,小船儿们摆盪着。

缓缓、缓缓……

顺流而下。

<<待续>>

+++碎碎念时间+++

哩哩出远门了,

会考的大家要加油喔!ˊ3ˋ(飞吻)

lilyquali

201705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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