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是文兰和阳光,知道朱璃的厉害;龙鹄八仙中的其他人,谁不知道此人的悍勇?

一见两个小丫头如此冲动,竟敢贸然向朱璃龇牙,立刻吓坏了龙鹄八仙中的其他几位。

“文兰、阳光,过来。”李孤峰和杨正见,立刻不约而同地喝止道。

虽然他们不知道,朱璃和周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对方似乎并无敌意;这样一来,他们也不愿故意生事,毕竟,以他们现在拥有的实力,给朱璃塞牙缝都不够。

在师兄、师姐的喝止下,两个小丫头虽然迷惑不解,但还是收起了兵器,狠狠地对着朱璃冷哼了一声,就向杨正见和李孤峰靠了过去。

朱璃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们一眼,丝毫没有理会的意思;段酋迁来了,这位才是他的目标,两位没有任何威胁的小娘挑衅,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等周然小心翼翼地拿回衣服,穿戴整齐后,朱璃就带着周然,向着房门外走了出去。

来到门外,放眼望去,只见四处都是水泄不通的蛮兵,很多人高举着火把,将这处小院照得亮如白昼。

邋遢小娘,动作熟练地将段不仁摆在身前,手中不知什么时候,突然亮出一把银寒渗人的匕首,一看就是一柄难得的利器,只是这柄利器,此刻正森然地横在了段不仁的脖子上。

作为地头蛇的段酋迁,他的到来,阵仗果然不凡;身周勇士,鳞次栉比,远近兵种,尽皆都有,这一刻,弓箭手早已羽箭上弦,箭矢所向,正是朱璃等人栖身的这间厢房。

弓箭手的前方,还有一排排持盾扬刀的盾卫,大盾早已立起,蛮兵勇士手中的朴刀,也早已悍然出鞘,耀眼的银光,在火把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眼。

在三排刀盾兵之后,数排弓箭手前方,站着两名老者。

左边一人,面白微须、一派儒雅,一双不时闪烁的眸光,说明这位老者,一定是一位狡猾阴翳的智者;闪烁的目光,正说明了他的思虑,正在不停地转变着。

而右边一人,则是一名豹头钢髭的老人;老者一身甲胄,幽眸虚眯,正瞬也不瞬地盯着邋遢小娘手中的段不仁,眼中那急切、无奈、甚至恨铁不成钢的神色,五味杂陈。

当朱璃带着周然,来到了邋遢小娘的身后,抬头望去,目光掠过白面老者,落到了那位豹头钢髭身为老者身上时,他的脑海中,那久未响动的山海经,就突然轰然而出。

尖锐的刺鸣声,刺激得朱璃面色一青,一道阴沉、愤然的苍老之声,突然咬牙切齿地道:“段无道,后赵武帝石虎在世之身,石虎,十六国时期,后赵君主,羯族人;残戾不仁、穷兵黩武,狭隘无道、狂侈不义,毁坏英魂碑主谋之一,凡山海经持有者,见之必杀,英魂叛逃,英魂碑将永不收录,杀之可得山海遗馈。”

石虎,十六国时期,最残暴的君主之一。

真没想到,那名豹头钢髭的老者,竟然就是石虎的转世之身,只是看到那人,朱璃就情不自禁地蒸腾起满腔仇恨,仇恨的怒火,似乎转瞬之间,就能将那名老者,融化、烧尽似的。

就在这个时候,那位名叫段无道的老者,望向段不仁身后的邋遢小娘,阴翳地道:“尊驾何人,入我段府,却绑我小儿,难道这就是尊驾的为客之道吗?”

“老夫奉劝尊驾一句,立刻放了小儿,否则我段酋迁,即便追到天涯海角,也誓要将尔等,碎尸万段。”

老者威胁之言未落,朱璃就疑惑了起来。

就在刚刚,他的脑海中,明明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名老者名叫段无道;可这位老者开口,却自承是段酋迁,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呢?

其实这个问题,若是朱璃记忆未丢,就不难分辨出,到底哪句话才是真相了。

史载,段酋迁可不是普通人,此人有个儿子,名叫段保隆,段保隆是谁,熟悉大理段氏历史的人都知道。

段保隆正是大理开国皇帝段思明的父亲,如果朱璃恢复了记忆,这么重要的消息,他一定不会忘记。

若是记忆不丢,朱璃就知道,眼前的这位老者,绝对不是段酋迁,而是段无道。

老者的儿子,名叫段不仁,女儿叫段不义,除了十六国时期,无法无天、残暴不仁的石虎,谁会那么混账,给自己的儿女取这样的名字。

不仁、不义,也只有根本不把仁义当回事的人,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吧。

正因为石虎本人,无道无义,狼戾不仁,才会视仁义如等闲;如此看来,真正的段酋迁,只怕早就死了,而这个段无道,却顶替了他的身份,继续逍遥南诏。

可惜,朱璃现在的记忆未复,面对脑海中莫名的声音,还有段无道的自承之言,依旧真假难辨。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对老者的敌视,山海经的持有者,对一切英魂叛逆,都会情不自禁地腾起一抹刻骨的敌意。

既然这位老者是石虎的转世,石虎又是毁坏英魂碑的主谋之一,朱璃岂能对他有好感。

此刻,面对老者的威胁,邋遢小娘立刻寸步不让地开口道:“段大军将,令郎是什么德性,大军将不会一概不知吧?”

“邀我等前来段府,却对我们中的一位女眷,意图不轨,暗中下药,企图毁坏人家清白,此等下作的手段,难道还要我们客客气气地对待他吗?”

段无道闻言,脸色一阵森然,自己的儿女是什么德性,他自然是知道的。

可是,自己知道是一回事,被人家当面问责,又是另一回事。

以这个小院,在之前产生的动静,段无道其实早就应该带人过来了,他之所以姗姗来迟,那是因为他撞破了女儿段不义,有辱斯文、毁坏门风的一件糗事。

段不义和段不仁,不愧是一母同胞,在段不仁给李文旖下药的时候,段不义也正在干着同样的事情。

若不是因为女婢不小心,摔坏了酒壶,使得宠物猫得到机会,舔舐了酒水,当场就淫 性大发、狂躁不悖了起来,荆铭恐怕早就贞操不保了。

如果说段不仁强抢良家娘子,滥用药物,坏人清白,以段无道的秉性,他还能勉强接受;可他的女儿段不义,竟然也要效仿他的兄长,欲对一名男子下药,差点就没将段无道给气死。

段无道大发雷霆,狠狠地将段不义训斥了一顿,并将那位彪悍的娘子给关了起来,这才匆匆地向这边来赶来。

可到了这边,竟然又是这等破事,段无道即便再混账,也被他的一双儿女给气脸色发黑、肝肠溢血。

段无道膝下,一共就一儿一女,这下好了,男盗女娼,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而且全都被身边的郑买嗣看在眼中,段无道心中,岂能好受。

郑买嗣现在或许不会说什么,毕竟,当务之急,他借助段无道的地方还很多;可一旦等郑买嗣他日功成,段无道家中的丑闻,必然会成为他的一道软肋,被死死地掌控在郑买嗣的手中。

石虎造孽太多,重活一世的段无道,又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顶替了段酋迁的名头,到处招摇撞骗;或许是老天开眼,送给他如此一双混账儿女,说是报应也未尝不可。

儿女再混账,华夏的传统父母,也不会不理不问,只听段无道继续阴恻恻地道:“一个小民、贱女,岂能和小儿相提并论,老夫最后奉劝你们一句,你们还是最好放了小儿,否则就别怪老夫将你们全部围杀于此。”

一言未落,阴森的段无道,又再次冷然道:“不要试图用小儿的性命威胁本军将,我段酋迁,不接受任何威胁。”

段无道之言,让邋遢小娘一阵皱眉;段无道想让她放了段不仁,这显然不可能,段不仁现在,可是他们一行人的护身符,放了段不仁,就相当于束手就擒,邋遢小娘绝不会那么傻。

可就在这个时候,邋遢小娘身后的朱璃,突然径直向段无道开口道:“老家伙,你真的是段酋迁?”

朱璃之问,十分突兀,甚至连段无道,还有他身边的郑买嗣,都因为此言,不由自主地向着他望了过来。

看在二人眼中,只见一名青年,长身如虎、英武如龙,浓眉星眸、腰挎长刀,面对小院中的无数蛮兵劲旅,其人泰然自若、淡然依旧,如此风度气概,显然绝非常人。

朱璃给他们的感觉,不但有一种扑面而来的英雄气,更是威凛不凡、盘亘如山。

若不是对方的身前,站着一为蓬头垢面、还拖着两道鼻涕的邋遢小娘,大大地拉低了他的风度;郑买嗣和段无道,还真以为遇见了一位,了不得的人物了。

“阁下何人,同宵小之辈为伍,必是奸邪之徒吧?”看到此人,段无道心下一凛。

正如朱璃看到他,就想宰了他一样;段无道看到山海经的持有者朱璃,凭空就腾起一抹,不除不快的冷意。

对于段无道之言,朱璃置若罔闻,依旧逼视着对方,再次问道:“老家伙,不要废话,我问你是不是段酋迁?”

朱璃之言,说得毫不客气,段无道何曾受到过这样的无礼对待;只见他双眸一眯,冷然道:“老夫就是段酋迁,你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