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杉打着太阳伞,在拍摄现场看了一会儿,随便提了几个意见,根本也不专业。

然后,她就煞有介事地给我递纸巾,让我把脸上的汗都擦干净。

趁我不忙的时候,柔声柔气坐我对面。

我心里窝着火,一句话也不愿和她讲,我好好的一张脸,今天脸颊都晒红了,估计回去肯定要脱一层皮,都拜她所赐。

于是,我眼皮都没掀,唇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看着她白皙的脸,低声戏谑问:“李律师来找我,莫不是又让我离开江慕寒吧?”

我这一说,李子杉露出惊讶的面容,很快又恢复平静。

那些老套枯燥的把戏又打算拿出来炒冷饭,不是显得她智商太低吗?

随后,她见心思被我一举戳破,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下意识看着我说:“顾棠,你是聪明人。”

“李律师,你可高抬我了。我哪有你聪明,当初能想出假怀孕的法子,让我主动离开江慕寒。换个人,都没这样的心思。”我阴阳怪气揶揄她。

“顾棠,我那时候年轻,不懂事,就一时冲动……不过我现在想明白了,如果慕寒愿意和你在一起,你们就在一起吧,也别在乎我的感受,我就算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偷偷落泪,也不会再干涉你们。”

“真的?”我诧异地盯着李子杉可怜兮兮的眉眼,难不成她就单纯没事闲的,想折腾折腾我,没动拆散我和江慕寒的心思?

不对。她根本也不知道我和江慕寒领结婚证的事。

我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猜不透她葫芦里又卖什么药?

不过对她这种心机深重的女人,还是多个心眼为好。

于是,我也就笑着说:“李律师,以后工作上的事,都好说好商量,别没事有事就上公司投诉,搞得彼此都难堪。”

说到工作,李子杉却一脸正经,望着我,立即收起方才那套柔弱的小女人劲儿,说:“我听慕寒说,我们公司新聘了副总,这几天就来公司上班,所以我一点儿也不能马虎。你最终给我们的剧本,确实错了。”

“副总?”我想,李子杉说的人,可能是我,我又继续道:“你不是也算副总?”

“几年前,你走后,江慕寒就不让我坐那个位置,所以副总一直空缺。”

“哦。”我若有所思,难不成江慕寒神机妙算,能猜到几年后我会坐那个位置?

那边导演已经在喊了,我连忙去忙,李子杉也没打扰我工作,离开了。

这一天,导演一丝不苟折腾到半夜十一点。

晚上回家的路上,我还在想李子杉的话,

如果真不是她,到底是谁换了我最终投拍方案?

我就算再马虎,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然而,我一拍脑袋,忽然想起件事。

我和江慕寒离开江城度蜜月前,我离开办公室,根本就没关电脑。

后来去机场的路上,我也只和美静说,家里突然有事,我要请一周假。

所以,有人动了我电脑,并把最终广告案给了江氏律师,又在我电脑上修改回来?

能有这样本事的人,想想也就那么几个人。

可陷害我,有什么好处呢?

我想不通,脑仁疼,就想再想了,因为我在广告公司也待不了几天,懒得费那个脑筋。

我收工回家时,全身的骨头都像被拆散了,上楼的时候,江慕寒的来电像午夜凶铃,把我吓了一跳。

“睡了吗?”江慕寒磁性成熟的声音传来,平稳了我躁动的心。

有些人的声音,就是有让耳朵都怀孕的魅力。

“马上。”我敷衍道,但声音里明显很疲惫,还带着丝丝不耐烦。

“你的工作处理得怎么样?听子杉说今天投拍很成功,你下周过来吧。”

“好。明天我就和林森提离职的事。”

“江氏这边,已经为你安排了新办公室。”

“谢谢。”

“不客气,老婆。”

那声低哑动听的“老婆”几乎快把我的七魂八魄都勾出来了,我深吸口气,挂了电话。

保姆见我回来很晚,就揉着眼睛出来。

我正好要和她说离开江城的事,结果那小保姆还挺舍不得。

我想来想去,她反正在哪里做家政都一样,干嘛不跟着我回燕城。

江小聪和她关系熟悉,也免得我再找保姆。

我把想法这样一说,保姆还很开心,笑着说:“顾姐,我还以为你想辞退我呢?不瞒你说,像你这样的客户,我都很难遇到,所以一做就做了几年,如果您不嫌弃,我当然愿意跟着你回燕城。”

“那太好了。”我心里美滋滋的,说:“明天你就在家收拾东西,说不定我办好离职手续,说走就走了,这几天我也抽空到小聪幼儿园办退园手续。”

“看到您和江先生在一起,可真好。”

“你可千万别出去乱说,我和他结婚的事,没几个人知道,关于孩子,知道的人更少。你只管干活,其他外人问什么,你就说不知道。”

“放心吧,江先生都叮嘱我了,而且他还给我加工资了。”

难怪,这小姑娘还愿意照顾江小聪,原来江慕寒不知何时已将她收买。

看来,以前我的事,江慕寒都陆陆续续通过保姆的嘴问得一清二楚。

第二天上班,我就把辞职信放在林森办公桌上。

正要出去,林森恰好推门进来,看见我,愣了下,随即很快又恢复平静。

他缓缓说:“我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没想到这么快。”

“哎,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

林森没说啰嗦什么,他也知道留不住我,就直接给我签了字,让我去办手续。

其实我那点儿工作,交给王诗诗就好了,也没什么可交接的。

我拿着辞职信找美静时,她却把眼睛瞪得很圆,看起来相当惊讶。

“顾,顾棠,你做得好好的,怎么要走?”她问。

“哪有?这行我做不了。”

“怎么做不了?”

“就凭你能搞定杜山,可我搞不定他,还差点儿把自己搭进去,你比我豁得出去。”

“我怎么听着这话,这么难听?”

我也不予解释,让她自己想去吧,反正我走定了。

但就算我走,我也要走得明明白白,把她坑害我的事说明。

于是,我就问她:“其实,江氏的广告案,是你偷换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