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傅晏垂眼看他:“关于女主人,我是个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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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洇主动把今晚的饭钱转给了傅晏,一共一千八,傅晏没有收。

【fy:不用。】

消息回复过来的时候,宋洇盯着那个空白的头像,恍如隔世。

以前他们聊过什么内容都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凌晨的夜,四处黑暗,少女躲在被窝里,一下一下地骚扰对方,然后任性地要求“傅晏,我的小狗,你可不能睡觉”。

宋洇垂眼,柔软的腰肢陷在主题酒店松软的大床,侧身蜷缩,打字回复。

【因因:明天晚上有约定吗?我请你吃饭。】

【fy:打算请回去?】

消息回得很快,宋洇没来得及回复,傅晏就先一步发了第二条消息。

【fy:还是为了周氏药业?】

【因因:……】

白底黑字,宋洇却可以想象出傅晏冷淡甚至漠然地对她吐出这些话,一字一顿,好像能看透她那颗参杂利益的心。

宋洇没办法撒谎,她的确是为了周氏药业。

有新的微信电话显示。

看到傅晏的来电提醒,宋洇的心一抖,差点没有抓牢手机。

女人从床铺上坐起,沉了几口气,接听了电话。

“凌晨了,还不睡觉吗?”傅晏的声音贴着电话传出来有些失真,宋洇觉得耳尖子发烫,可心里又悬着周氏药业的事,觉得烦躁而没有安全感。

“刚洗完澡。”宋洇老老实实地回答。

她抬眼看化妆镜里的自己,盘腿坐在白色的大床上,有着在校学生的紧张。

电话那头有很轻很轻的气息声,说不上是笑,还是冷哼。

“周玉笙让你来找我的吗?”

宋洇垂眼,错开了话题:“今天遇到你只是意外,没有想到会在法餐厅遇到你,也没想到我妈会跟我走散,跑到顶层……”

“宋洇,”对方打断了她,“你知道的,我不是在说这个。”

宋洇的心脏沉了沉。

“嗯。”她小声地回答。

老实:“我想请你吃饭,顺便聊一下周氏药业合作的事。”

女人清甜的声音因着态度的软和,听起来也有几分软。

大概是没想到宋洇这么坦诚,傅晏沉默了。

宋洇用手指无意识地捏着羽绒被,因为紧张,五根手指有些失力,但还是用力地抓出一个难看的痕迹。

她知道傅晏想要她,但是她拿不准傅晏对她能做到什么地步。

他喜欢的是过去那个闪闪发光的自己,还是现在这个陷于淤泥的自己。

他是怀念,还是真心。

被这样参杂利益地要求,喜欢会不会减少,会不会对她失望。

“傅晏。”宋洇平静地吐出对方的名字,吐得艰难,却有些如释重负。

宋洇感受到无奈与悲伤。

心脏被揪得难受。

“宋洇。”男人清沉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宋洇抬眼,等着他的审判。

“我记得你说过,成熟的商人会给出合理的筹码。”

一顿,冷了三分,似乎对她彻底失望,回暖的语气全然消失,像是对待陌生人的态度。

问:“这次,你打算给我什么?”

第14章 14:再度暧昧

◎你不可能娶我,我也不会嫁给你。◎

清晨的闹钟响起时宋洇还有些困倦。

昨天和傅晏的那个电话让她失眠。

她睁开惺忪睡眼, 站在衣柜前苦恼,不知道该挑选什么样的衣服。

来酒店只带了一个月的换洗衣服,并没有想过会有突发情况。

宋洇翻看着傅晏给她发来的地址,觉得恍惚, 好像又回到了少女时期热恋时的模样。

那时, 她让傅晏来宋宅是不需要任何缘由的,他任她为所欲为。

只不过现在的角色互换, 执棋的人不再是她。

宋洇打滴去了市中心, 傅晏家所在的小区全京城只有二百套, 单层独户的更是少,地点绝佳, 位于内环寸土寸金的地儿, 只有位高权重的人才有机会住进去。

十二层。

宋洇站在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叮咚。

开门的是位五十来岁的阿姨, 形容体面, 但看到宋洇显得有些意外,但一瞬间又明白了过来。

吴侬软语, 轻声问:“是宋小姐吧?”关切而有礼, 交代,“傅先生今早离开前交代过了,今天会有人来。”

她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免贵姓梁,是傅家拨来的阿姨,帮忙打扫做菜。

梁妈笑时眼睛眯起来:“还是头回见先生让女孩子进他的家。”

宋洇回想起傅晏昨晚说的话, 有几分尴尬, 解释:“傅晏让我来充几天生活助理。”

“生活助理?”梁妈有些意外。

“做饭、收拾东西之类的, ”宋洇轻声, 垂眸,“下周他要去挪威商谈,夏秘书的签证刚好过期,由我替代随行。”

作为傅晏重新考量周氏药业合作的条件。

梁妈从鞋柜里取出拖鞋,似乎不太能理解,多嘴了两句:“我记得先生以往出国都不太需要助理。”

梁妈对于傅晏有些了解。

早先,她第一次到傅家刚好是傅晏回傅家的时候,比起其他人,梁妈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傅少适应得很快。

傅晏是傅家当家人傅成煦和发妻邓清月唯一的孩子,邓清月年少时与傅成煦在外留学时相识相恋,后来顺其自然谈婚论嫁。在圈子里二人被称赞郎才女貌、佳偶天成,不少人觉得他们必然白头偕老。

当年京城傅家与江南邓家联姻轰动一时,可惜婚后第三年,邓家遭遇危机没落,傅成煦袖手旁观,甚至在暗地里推波助澜。

自那之后,邓家倒台,傅家宣布了离婚,邓清月失踪,谁也不知道那时她已经怀了小孩,也就是现在的傅晏。

傅晏没回傅家的那段时间定然是过得很苦,梁妈作为下人不方便过问,但看到先生回到傅家后冷情冷性,表现得格外独立自主,大致就能明白一些。

当时的傅晏不过十八岁,刚刚成年,丧母不久,却手段雷厉,将傅家这个盘根错节的家族关系理顺,并逐一攻破。

今儿个,梁妈还是头回知道这样的傅少需要助理,但未再多言。

她引着宋洇到客厅坐下,给她倒了杯水。

“宋小姐,您呆在这儿等先生吧,我先去做午饭了。”

宋洇拘谨地将包放下,笑说:“梁妈,还是我来吧。”她细细解释,漂亮的眼睛闪着几分温润的光泽,“我有求于傅少,就给我些表现机会吧。”

“也好。”梁妈用抹布擦了擦手,笑说,“我这边屋子也打扫干净了,正打算做菜,小姐要是有心,我就把厨房交给你了。”

宋洇点了点头。

梁妈说:“要是出什么问题,小姐再给我打电话。”

“好。”

事实上,宋洇很少下厨,她压根不会做菜。

以前父亲在时,宋洇会为了讨他欢心做几道简单的,但也只是观摩着家里的阿姨实操,自己在旁边机械而听话地把洗好的菜放进锅里。

倒是傅晏来宋家给她做过菜。

那次半夜宋洇肚子饿了,宋清予又和孟晚枝出去旅游,只留了宋洇一个人呆家里。

她不想叫阿姨,也不想点外卖,便坏心眼打了傅晏的电话让他过来陪她,吵闹着要他给她做饭。

后来家里出事,母亲呆在外公外婆家,宋洇一个人在外面过了一段时间苦日子。

但越苦的日子越是不需要精心地生活,一盆清水放些洗干净的蔬菜随意煮煮便能果腹。

再后来就是周玉笙的援助。

父亲的飞机刚失事的时候,宋洇没有想到会出那么大的问题。

直到父亲登上失踪名单的第二个星期,周玉笙提了要联姻的请求,宋洇拒绝了。

回家,她见到了一袭旗袍、脸色苍白的heinare小姐,风尘仆仆,满身疲惫,告诉她:父亲再一次将大部分资产投入了博弈,但现在飞机失事,再没定盘星。

宋洇的心悬了悬。

一周后,heinare小姐忙碌奔波于补救,在电梯间因为三天三夜没合眼猝死,病危通知都没有下达便已成定局,一切再无解。

宋洇也是在那个时候成为了周起樾的未婚妻,退学、换学校、冲刺高考,在大二的时候正式进入周氏药业,成为周家一个随时可以被替换的提线木偶。

周玉笙对宋清予的情分和信任难以言喻。

他对宋洇没有太多的真心,但明面上没有让宋洇和母亲再过一天的苦日子。

宋洇很感激他。